第八章(修)

第八章(修)

()朱棣眼中一閃而過的那一抹炙熱,到底沒能瞞過康熙。自然,這其中,也有部分朱棣可以展現的因素在。

眼見着諸位阿哥緩步行來,康熙微微斜眼,道:“胤礽,可是也想領兵上戰場?”

“皇父,金戈鐵馬,馬革裹屍,乃是兒臣畢生所願!”他話語雖短,卻字字鏗鏘,有如金石之音,敲打在康熙的心上。

康熙心中感詫異,直覺性地便望向了朱棣的眼,卻見其間靜如止水,只一簇幽然之火在其中燃燒,恍若真的帶了視死如歸的信念。

與十四不同……這彷彿……是真正的武將之眼!!!

不是不明白死亡的殘酷,不是不明白塞外的艱險,不是不明白那冰原荒漠以及崇山峻岭的難以逾越,可他那堅定的雙眼就好像在告訴所有人:即便如此,也要前往,戰死沙場,死而無憾……

真正的,視死如歸……

“朕不準!!!”待到回過神來之時,康熙才發覺自己竟已是沁出了滿頭大汗,彷彿在挽留愈漸遠離的珍品。

“兒臣恭請皇父聖安。”這麼一會子功夫,一旁的胤禛、胤佑與胤禩後腳也都到了。幾人聽着太子發於本心的豪言壯語,彷彿也都被嚇了一跳,好在皇父也正在怔楞之中,未曾注意到他們的失態。

“起磕。”康熙掩飾性地揮了揮手,面色似有些疲憊,也沒了方才的興緻,只是對着胤禎道:“既是想做大將軍王,便好生和你兄長們學着,老四素來是個穩妥的,老七是個忠厚的,老八……老八也是個能幹的,若能得他們的提點,自是好的。”

胤禎不屑地撇了撇嘴,口中卻是恭謹地道:“兒臣明白了!”

康熙方才點了點頭,道:“都散了。太子,你跟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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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充什麼大牌!不過見了爺向著皇父請上前線,有樣學樣罷了,偏生皇父竟還當了真!”身後遠遠的,便聽到十四阿哥的叫罵聲,夾雜着憤怒與不甘。

小廝望了望步下稍顯不穩的八爺,望望一路罵罵咧咧的十四爺,再看看前面兒沒事人一般走着的四阿哥,果斷地作出判斷,果然還是自家主子更沉得住氣。

“還不快跟上!”就在發愣的這一瞬間,前方傳來一道冷淡的男音,似堙滅了一切的情緒,卻不怒自威,僅僅數字,便讓人遍體生寒。

小廝不禁打了個哆嗦,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四爺,您如何看待復立以來的太子?”房櫳之內,有幕僚沉聲發問。

胤禛揮手斥退了前來端茶水的人,自己上前接了那茶水,隨即落落大方地坐下。

“看似鋒芒畢露,實則卻無切實的把柄可循。我那二哥,經此一役,也成長了。”胤禛面沉如水,只那不斷叩擊着桌案的手指,方才泄露了他的一絲焦慮。

“是呢,凡事太子殿下都為自己作好了掩飾,或是為國,或是為家,便是言語激進,旁人也無從責備。”幕僚顯然與胤禛甚熟,除卻胤禛剛進來之時行了個拱手禮,後邊兒便泰然自若,自顧自地為自己斟上一杯茶。

“只是我始終不解,”胤禛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地蹙了眉:“雖說太子的騎射功夫在兄弟中也算是極好的,可何曾就動過行軍打仗的心思?敗,則名聲掃地,人望大失;勝,卻無法更進一步,更有甚者,會加重皇父的猜忌……”

“皇上,不會喜歡一個碌碌無為的繼承者。何況,經過一廢之後,太子早已聲譽掃地,雖然近日來因着復立大典的那一場變故挽回不少,卻也終究,想要再恢復如初,便只有靠功業。可太子表現的,卻不僅僅是功利心。那一番話之後,皇上怕是會認為,太子,想要將自己全身心地奉獻給大清,奉獻給這片祖先打下的土地!”

“先生教我。”胤禛拱手作揖,照舊面無表情,只是熟悉他的人,可以從他波瀾不驚的眸中讀出誠懇。

“四爺,您是憑藉什麼屹立至今?”

胤禛微微沉吟了一下,方道:“韜光養晦。”

那幕僚微微頷首,道:“是了,就是如此。貴為太子,雖是明面上的儲君,卻是自一開始便無選擇之路。如八爺般行事,亦會為皇上所猜忌。韜光養晦,身處暗處,進可攻,退可守,方才是完全之策。您只看着這風雲變動。”

“你的意思是,只看着太子,若他不行,便扯他一把,順帶為自己招集人馬。若是皇父仍舊中意太子,東宮地位穩定,便與太子親近,自此徹底與大位無緣,卻也可穩坐賢王之位?”

幕僚緩慢,卻清晰地點了點頭。

若真到了那個地步,那太子便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了。既是必敗的結局,又何苦非得把自己逼上那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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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一路幾乎都拽着朱棣的手,拉得死緊。朱棣不露聲色地蹙了蹙眉,自康熙的掌中掙脫出來,反握住他的,道:“皇父,冷靜下來!”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康熙方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只那臉色仍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愛新覺羅胤礽,告訴朕,你到底想做些什麼?”

“保家衛國,馬革裹屍……”朱棣抬起了眸子,鎮定地對上康熙的,一字一頓,說得極是認真,“皇父,我替你守住這片江山,難道不好嗎?”

他的確需要軍功,需要恢復威望,以期能在未來的博弈中掌握主動權。就連情感的攻略也是其中之一。至於守衛大清……滿人自大明手中奪來的江山,萬沒有再轉手交給他人的道理。

至於馬革裹屍,倒真的是為打消康熙的猜忌,而許下的諾言了。

不過,這個承諾由朱棣許下,並不顯誇張。事實上,他朱棣的前世,大約已經算是馬革裹屍了。

“論武,朕有胤褆,有胤禎,還有一種臣子,無論如何,也輪不着你!”康熙顯然已經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了,竟是連大阿哥仍在圈禁中也忘了,將其搬了出來。

朱棣伸手緩慢而略有些笨拙地替康熙撫着不斷起伏的脊背,嘴中卻緩慢而堅定地道:“不,皇父,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我,最合適。”

“你是太子,就憑這一點,你就最不合適!”康熙死死地盯着朱棣:“若是你馬革裹屍了,讓朕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我大清的江山,可由誰來繼承?!!!”

朱棣的唇幾番翕動,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覺身體的深處翻滾着些許陌生的聲音,朱棣一時之間只覺,自己竟是被鎮住了。

彷彿受到蠱惑般的,他問道:“皇父,若是我果真去了,你可會,記得我?”

且不說康熙是如何表情,便是朱棣自己,醒來之時也嚇了一跳。待到將那紛雜的思緒整理完畢,方才意識到,那聲音,是‘太子胤礽’的。存在了相當之久,以至於竟成為一種執念。

相同的話,朱高煦也曾對他說過,那時的他,震驚且不解。

很久很久以後,當朱棣明白了朱高煦對自己的執念,回過神來細思,方才發現,那原來,竟是早年‘胤礽’不為人知的情感。

正是這種情感,竟莫名地,與朱高煦的產生了共鳴,自此宛如一根刺般,留存於朱棣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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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清)皇帝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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