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賣草鞋的

第五章 賣草鞋的

當過兵,打過架,吃過虧,玩過狠,雖然胸無大志卻也平平安安走到今天,趙逸憑的只有兩點,裝的了熊,耍的了狠。在被張飛抓住的一瞬間,趙逸就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能打又如何?從老爹手裏繼承來的中醫針法,除了在部隊裏幫戰友治療腰酸腿疼,偶爾也能發揮出殺人取命的效果。如果不是因為從小耳濡目染,對張飛有太多的個人崇拜,興許剛才銀針擊穴的位置就換成死穴了。

銀針本來就細小,又被趙逸藏在指間,根本沒人發現。

默默將銀針收起,趙逸沖旁邊正在發獃的李斯一挑眉毛:“把他綁了!”

李斯來不及思考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趕緊招呼同樣正在發獃的衙差,把已經失去意識的張飛捆綁起來。無意間用手觸摸到張飛結實的胳膊,發現顫抖的非常厲害,汗水把衣服都完全浸濕了。李斯心中一陣納悶,小聲問道:“大人,你對他做了什麼?”

秦漢時期只出現了‘火針’,以淬刺為主。

《靈樞九針十二源》云:九曰大針,長四寸。大針便是火針,而四寸是什麼概念?合後世兩寸四分。又云:大針者,尖如挺,其鋒微圓。那個時候金屬不如後世精良,太細的針尤其是被火燒后容易折彎,所以針尖要圓一些,粗一些。大致上,跟家裏裝潢用的鋼釘差不多,與趙逸一直戴在身上,細如髮絲的銀針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種東西實在是超出這個年代人的接受範圍,就算是實話實說,他們也未必能夠理解。

再說也沒有解釋的義務,自己乾的是縣令,吃喝玩樂是主業,業餘搞搞民生治安啥的,碰見問題就把自己往前面推,真把自己當成任勞任怨的楊白勞了?隨便打發了幾句,把黑廝收押起來,就撤了。至於口口聲聲讓放了黑廝,否則跟自己拚命的張茹,趙逸才懶得理會,一個女人罷了,能翻起什麼浪花。

趙逸走了,現場聚集的人群卻沒散,剛才一臉不待見趙逸的讀書人像是轉了性,跟草鞋老漢竊竊私語,言語中儘是意外。

草鞋老漢也差不離,看着趙逸背影的眼神變了又變。

“真瞧不出,咱們這太平縣令倒還真有點能耐,連張大黑都被他三兩下給料理了。看樣子坊間傳聞,前陣子大破黃巾賊的正主是他,倒也不是空穴來風。以後提防着點吧,會咬人的狗不叫,這人不像是個善茬子。”

程寅後腳跟着趙逸一起回了府,進了門就問:“大人,那黑廝怎麼料理?”

按法度來說,張飛這次可是捅了大簍子,藐視朝廷,傷害朝廷命官,哪一樣都夠摘了他的腦袋。可是按情懷來說,趙逸又不想讓三國里的一代悍將就這麼死於無名。想了想,嘆了口氣。

“先這麼關着吧,也不算是什麼大罪。”

程寅雖然只是個小小縣丞,但也算是混了十幾年官場,自然明白趙逸的意思。

張飛的罪過,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還不是全憑趙逸的一句話。所謂的先關着,說白了就是趙逸不想懲罰張飛,至於趙逸為何包庇,他們倆之間又有什麼情分,這就不是程寅能夠猜測的了。

“對了,大人,還有一事。昨夜,郡守派人向各縣亭傳過消息,幽州境內的黃巾賊寇已經開始聚集,料想近期可能會有大動作,讓各縣亭提防着。那些黃巾賊雖是些烏合之眾,但人數眾多,若是合於一點強攻,怕是沒有哪個縣城能夠擋得住。”

“有多少人?”

“具體數目不好說,大部分黃巾賊的活動範圍集中在益州、荊州。最近的大股勢力也多分佈在冀州。咱們幽州只有一個大方和一個小方,均在北部活動。大方萬人,小方六千餘。郡守郭勛打着鎮壓黃巾的旗號不斷招兵買馬,但至今為止卻未動一兵一卒,不免有擁兵自重的嫌疑。他一方面不想讓黃巾勢力擴大,另一方面又不想損失自己的力量。散兵游勇倒也罷了,若是大方和小方來襲,咱們恐怕凶多吉少。”

對於軍事,趙逸算不上什麼人才,頂多是對這個年代的動亂有一些先見之明罷了。

自己好不容易在范陽縣有了個窩,若是被黃巾賊毀了,一切夢想計劃也都會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趙逸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如今城內有二百多個守兵,只打防守戰,黃巾黨缺乏攻城器械,若是找不到突破點,可以防住一到兩千黃巾黨的攻擊,而且不能打持久戰,畢竟城內士兵死一個就少一個。

一想到自己來之不易的安樂窩受到威脅,趙逸太陽穴就疼。早知道就不當什麼狗屁縣令了,隨便當個地主老財,看苗頭不好捲起鋪蓋卷就撤,可比現在安逸多了。

程寅沒有半點眼力價,頂着風往火上澆油:“大人,賦稅的事兒你想好怎麼辦了?”

現在中央朝廷形同虛設,皇帝昏庸,奸臣當道,宦官又和外戚打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心思理會地方的治安。但賦稅一分錢都不能少,誰不交試試,弄死你!

問題是現在黃巾擋道,就算是老百姓能攢出稅錢也收不上來。官面上的話是讓各地方官自己想辦法,問題是哪特么有辦法,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趙逸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想想。”

賦稅收不上來不是一天兩天了,自打上了任,縣裏基本就沒什麼進賬。現在爹要吃肉,兒要吃奶,自己夾在中間,就算把身上的肉全割下來,也喂不飽這麼多張嘴。

人倒霉了,糟事就一樁接着一樁。李斯和程寅輪番上陣,不是府庫短缺了就是張飛大鬧牢房,就連精油純露的銷售一事,也石沉大海,未有漣漪,別談浪起。

一連兩天,趙逸連個安穩覺都沒睡過,自打來到范陽縣,他第一次這麼累。

惹不起還躲不起?

天剛放亮,趙逸就悄悄溜出府,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轉悠。沒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也這麼干,但凡是有什麼事兒壓在心頭,就出去壓馬路。

華夏人民是辛勤樸實的,這點趙逸從不懷疑。街邊的百姓天還不亮就忙活起來,為了一天的生計奔波,皮膚晒成古銅色,婦人包着頭巾,年紀輕輕腿腳就累腫了,連流着大鼻涕的小屁孩都得忙活着,這個年代不養閑人。

不知不覺走到城東,面前出現一座十米高的二層樓,門前鑲嵌着一塊牌匾,上書‘幽州第一高樓’。

在這個年代,十米高的建築確實罕見,除了長安的宮闕之外,地方上很少有見過高層建築。趙逸一直以為裏面是酒館,偶爾一次進去才發現,裏面的客人儘是些地主、閑人,甚至連軍中的兵士也常能見到。而服務人員則清一水的女性,稱之為‘女樂’或是‘倡優’,說白了就是有‘技’術的‘女’人。一旦發生戰亂,裏面的倡優有一部分是要隨軍出征的,叫做‘抑配’。

門口站着倆倡優,年紀都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鶯鶯燕燕的笑聲不斷往趙逸耳朵里鑽。

“姐姐,你那還有純露嗎?聽說城外來的那個小浪蹄子用過之後,客人絡繹不絕,都快把門檻給踩破了。說是能讓人脫胎換骨,尤其是對女人好。你若有路子,可得想着妹妹。”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劉員外取了一個悍婦,家裏大事小情都由她把持着。因為肚子不爭氣,這才任由着劉員外在外面找我們這些小的。昨天,趁着那悍婦不注意,劉員外才偷偷送給我一點,讓我省着用。現在你也要,她也要,我這點哪裏夠用嘛。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純露的確要比妝粉好上太多,抹在臉上嫩滑無比,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不信你摸摸。”

“還真是呢!姐姐,你說什麼也要分給我一些,大不了,我用珠花跟你換。”說著話,那女子就從腦袋上拔下一根做工精緻的珠花,塞進對方手裏。

看着這倆女子,趙逸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麼長時間還沒人上門購買純露,原來是她們覺得太金貴,平常捨不得用,就算是用也只抹一丁點。照這麼下去,已經做好的純露非得放到長毛不可。

倡優接觸的人最多,路子也最野,趙野為了更好的宣傳純露,便走過去跟那兩女子攀談起來。

都是見過‘世面’的過來人,男女有別在這個時候並沒有那麼敏感,很快就熟絡了起來,當得知最近風靡閨中的純露竟然是趙逸製作的,倆女子頓時驚為天人。尤其是趙逸決定送給她們兩瓶,原本平靜的街道立刻響起兩聲尖銳的歡呼。

“沒想到大人竟然這般心靈手巧。”

“大人,您放心,這事兒包在我們姐妹身上了。”

女人天生大嗓門,但凡是有點高興事,恨不得立刻讓所有人都知道。屋內已經微醺的客人聽到動靜全都伸着腦袋往外看。有認識趙逸的,也有不認識的。一個坐在不起眼角落裏的男子,手持酒杯靜靜的注視着趙逸,身邊還跟着一個紅臉長髯之人。

“敢問,閣下可是范陽縣令,趙逸,趙伯來?”

‘伯來’是趙逸在長安時,族裏德高望重長者賜的字,但凡是知道‘伯來’二字的肯定有點來頭。不過每次被人這麼稱呼,趙逸總感覺像是被查戶口的揪住脖子一樣。

伯來?舶來?

正在教倡優如何宣傳純露的趙逸,聽到聲音,出於本能看過去。當看到那兩個陌生卻又熟悉的男人,趙逸心裏咯噔一聲。那個小臉喝的紅撲撲,下巴上長着一縷鬍子,正對着自己微笑的男人,身上透着一股掩蓋不住的強者風範,縱觀三國名人,也只有一個人有這等氣勢,便是那個賣草鞋的!

賣草鞋的出現了,那坐在他身邊的紅臉長髯帥哥就必然是賣棗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竊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竊國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賣草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