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
林拿着包往門外走，步子跌跌撞撞。
“你這人有病吧！不能喝酒就別喝，自己有幾斤幾兩也不掂量清楚！！”林語不惱，轉頭客氣地道歉後繼續往外走。
燈光或明或暗，各色擺動的肢體間，魚龍混雜，她全然不知一隻肆無忌憚的手正悄悄靠近她裙擺間。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清澈間有有磁性聲音響起，林語以為是叫自己，立馬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卻見一男子着一襲端正的黑色服裝，擋住她的大半視線。
男子微微側身，二人視線相接——是吧枱小哥。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林語視線下移幾分，清楚地看到他微微挽起的袖口和裏面潔白的襯衫。
被打斷興緻的男人頭偏着哼了一聲，態度輕蔑地瞥了一眼吧枱小哥。
“這是什麼道理？”男子上前一步伏在吧枱小哥耳側不屑道：“你見過狗咬主人的嗎？小子，別多管閑事哈！”
男人的聲音不算大，但是林語卻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吧枱小哥默了半秒，推眼鏡之際嘴角不可察覺地上揚半分，忽略男人的話，轉而對着林語淡淡地笑：“路上小心。”
話中意味明顯。
林語眨眨眼，一瞬間失神後果斷往外走去，這回步子稍微穩當了些。
小哥收回目光，淡定自若地看着男子，賠笑着靠近幾分：“我有照片，要不要看看？”
男子被他惹怒，將手悄悄揣到褲兜，目光逼人地看着他：“怎麼著，小爺的話不管用是不是？！”
小哥故意在自己鼻子上抹兩下，退後一步道：“不好意思，打擾到貴客了，我在此賠不是。”
男子眼中怒意越演越烈，一把揪住了小哥的衣服。
動作一出，所有人都不自覺後退幾步，大片空間被讓了出來。
吧枱小哥輕輕一笑，溫聲道：“我猜你不敢動手。”
吧枱處，陳雅斕帶來的兩個人悄然湊到了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話，陳雅斕饒有興緻地擺擺手，
下一刻，吧枱小哥的眼鏡被打落在地，眼角很快青紫一片。
小哥形象狼狽幾分，眼神卻極為堅定清澈，還隱隱——讓人覺得害怕。
他把眼鏡撿起，慢悠悠地擦拭上面的灰塵，戴好眼鏡后對着男子笑了一下。
“讓開讓開！”哄鬧聲從門口處傳來，看到人群中突兀的警帽，眾人愣愣地朝兩邊散開，還摸不清楚情況。
幾個身着警服的男子二人跟前，一邊出示證件，一邊道：“我們接到報案，有人在此打架鬧事。”語氣十分肯定。
吧枱小哥看到人群中林語放下了手機，對他點頭笑了笑。
事情經過很簡單，現場目擊者又多，警察很快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並將他們回了局裏。
南塵酒吧位於大學城附近，最近的派出所就幾百米，林語也是知道這一點才以退為進，乘機報警，並且她還時間充裕地將過程都拍了下來。
警察對此種案件見怪不怪，加上證目擊者多，證據充足，案件處理得極快，雙方調解作出相應的賠償后，事情就此了結。
吧枱小哥的傷看起來很嚇人，出了警局林語隨手攔了車送他去醫院，吧枱小哥推辭道：“這點傷沒關係的——沒想到警察來得那麼及時，謝謝。”
林語盯着他眼角的傷，隨口道：“別擔心，我先前已經替你請過假了，老闆人很好說話。”
吧枱小哥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木然道：“考慮真周到，謝謝你，我也正擔心這個……”
“你的傷靠近眼睛又紅腫得厲害，以防萬一還是去看看比較好。”林語頓了頓，柔聲道：“是我該謝謝你，我們素不相識，你卻願意為我解圍，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小哥眼角不可名狀地抽動一下，抿了抿嘴角，“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對了，還沒問過你名字？”
“噢，我把這個都忘了，我叫林語。”
“林語——”小哥細細咀嚼這個名字，彷彿要尋出千百般滋味。
“我叫陸閔。陸地的陸，閔，悲憫的憫去掉豎心。”
林語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得起來，思緒被拉得老遠，好久從牙縫擠出話來，“真是好名字。”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林語緩緩搖頭，“沒什麼。”
二人下了車去急診科，包紮好陸閔眼角的傷口，醫生交代了許多注意事項，取完葯，二人才從醫院門口出來。
“這次發生這種事情很抱歉，你的那份兼職恐怕也很難保住，這樣吧，今晚你先回去休息，我們互相留個聯繫方式，我明天下班過來，看看事情怎麼解決。”
陸閔眸子清澈如水，靜靜地看着林語，等着她說完才從嘴裏吐出一句：“好。”
林語看了一下手機，差不多凌晨了，這個時間點宿舍應該關門了吧？
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有住的地方嗎？”
陸閔搖搖頭。
林語想了一下，她本也不打算回去，既然這樣她不妨直接去住酒店，順便幫陸閔訂一間。
“介不介意在酒店將就一晚？”林語問得很客氣，大部分在酒吧工作的學生家庭條件都極度困難，林語盡量讓對方不感到被冒犯。
陸閔一怔，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林語充分捕捉到他的不安，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情你幫助了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就怕不能做得很好，還請見諒。”
陸閔臉色緩和幾分，開口說道：“那先謝謝你了。”
攔了輛車，二人直奔酒店而去。
走進大堂的時候，林語眼角不可名狀地跳了幾下，她揉了揉眼睛。
刺眼的燈光將她包圍，她才想起自己衣服上的紅酒漬，連忙用胸前的圍巾遮了遮。
陸閔在車上時，整個人都是緊繃的狀態，特別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到了這個地方反而放鬆下來，表情自然些。
整理好圍巾，二人到櫃枱取房卡，接過房卡后，林語感覺到身旁突然出現的身影有些熟悉，用眼角瞥了一下，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呼吸變得急促。
她故作鎮定地與那人擦身而過，慢慢走到陸閔面前。
陸閔：“怎麼了？”手十分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房卡。
林語表情一滯，看得出來極度不自在
陸閔的眼光落在西裝男子身上打量一番，擔憂道：“那個人你認識？”
“嗯，大學校友——我們快走吧。”
林語聲音很小，陸閔一點也沒聽清，但是看出林語的不安，陸閔帶着她迅速逃離了現場。
等電梯時，林語一句話也沒說。
陸閔想要安撫她也變得具有刻意的嫌疑，索性安安靜靜陪着她。
自打看見那個男子之後，林語就沒看過他一眼，這讓他有些心浮氣躁，莫名地。
“到了，我們進去吧。”林語躥進電梯，站在角落之中。陸閔走進去時，她刻意拉開了些距離。
陸閔理解地站在另一邊，雖然他幫了她，防人之心不可無也是對的，儘管他知道自己不會對她做壞事。
兩人的房間在不同樓層，陸閔按下電梯后，林語沒有按，電梯門要關上的前一刻，一個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