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世冤家
月黑風緊,謝紅花縮着身子,冒着冷風趕路,可這天候實在太寒了,她邊走邊呵氣,手還是凍僵了。
她滿心蒼涼,淚光閃閃。其實以她的力量,到京城根本無用,如何能阻止臨南王攻京呢?
她只是找個理由離開長沙罷了,因為她發現,當別人替身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同時她也認清,除非那男人自己良心發現,否則她也救不了安儀公主的,而安儀公主更只會誤會她居心不良,對她態度更加惡劣。
與其留在離宮,日日面對他與安儀公主,讓自己難受,還不如離開,反正她現在未受封任何身份,離開應該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風波,那男人頂多是生氣,但有安儀公主在他身邊,他對她的離去不會太介意的。
她寒心酸鼻。走後才發現對他有多不舍,可當替身好苦,她根本無法忍受……
寒風像尖刀,颳得她臉頰刺痛,尤其眼淚被風一吹,留下的水痕更是凍得她臉頰出現一條條的紅痕。
正哭得梨花帶淚時,忽然,肩頭上多出一件狐毛厚披,她訝然轉身——“李公公?”
“小姐,這懷爐您抱着,可祛寒。”連春風姑姑也來了。
“你們?”她吃驚錯愕。倘若這兩人都追來了,那麼,那男人不就也……
李三重苦着臉對她點了頭,手往後一比,一輛“儉樸”的馬車出現了,說儉樸是與鑾駕相比,但比之一般富戶的坐乘又要奢華多了,而這馬車裏的人,若不意外的話——
“上車!”裏頭響起她熟悉的、乾淨的、帶着專斷的嗓音。
謝紅花心頭一抽。真是他!
“您怎麼可能親自追來?”安儀公主在離宮,他竟舍下她追來了?
“朕的小蟲子跑了,朕不親自來抓,抓得回來嗎?還不上來!”他口氣惡劣至極。這連夜抓蟲,當真令他不爽到極點。
她嚇得將剛披上的狐毛厚披抖落地。
春風姑姑見狀,上前拾起,再要為她披上,馬車裏的男人已黑着臉跨出來了,他沒穿龍袍,身上僅着一件質料上等的銀白錦袍,見她雙唇凍紫,那神情直比寒風還尖利。
拿過春風姑姑手中的狐毛厚披,他親自幫她披上。“虧你這世的身子骨不錯,你就非要搞壞不可嗎?再敢虐待這身子,別怪朕狠心,這咒鐵定是下得更猛,就乾脆讓你的厄運到底,生生世世別想轉運!”他氣急敗壞的說。
她愕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這世的厄運跟他有關嗎?他為何這麼說?
“朕的意思是,你若再不安分,毀了朕的心愿,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他恨恨的道。
“心……心愿,您的心愿是什麼?”
自是與她白頭偕老,這世她若敢擅自毀壞身子,又早他一步終了,這回事情大了,他不攪得這天地四分五裂才怪!
“朕的願望是日日都能逗蟲,直到七十,少一天都不成!”
這不是要整她整到七十歲嗎?那她不是慘了?
“您該……該不會就是我前世那個冤家吧?”她忍不住隨口猜測。
南宮策陰冷含笑。“怎麼不是呢?若不是,朕又怎能讓你氣得內傷。”
她眼睛越睜越大。“真是您?”不會這麼准吧?
“沒錯,就是朕,否則你以為朕何以對你百般包容,這可不符合朕的性子。”
謝紅花驚得說不出話了,好半晌才找回聲音的問:“那術士曾言這世可能……真教我遇見了?可是不對呀,為什麼你記得我,我卻不記得你?”
“你還敢提,區區幾碗孟婆湯便教你忘了朕、忘了一切,朕還沒跟你算這筆帳呢!”他說著已拉她進馬車,車裏點有煤燈,瞧清她臉上有凍紅的淚痕,一股怒氣又起。“李三重,拿暖爐進來。”
抓過她的手,竟是往他溫熱的內襟去,她冰凍的掌心就狠狠地貼在他胸口上,凍得他也皺緊眉頭,但暖流卻立即流入她掌心,登時讓她不再冷得發抖。
“您就是害我這輩子都得穿紅裳的人?”她尚處在震驚中,一激動,他衣襟里的雙手就握成拳頭。
“嗯。”他將她的拳頭壓平,重新讓冰冷的掌心貼着他取暖。
“是您……居然是您?”她依舊不可置信。
“知道是朕后,就該記起過去,尤其是朕如何虐待你的事。”他不滿她未能善待自己的身子,刻意惡狠的說。
“啊?”她一驚,手就要抽回,他按住不讓她抽離,執意給暖。
此時李三重送進暖爐,見兩人姿勢親昵,但氣氛駭人,放下暖爐,不敢多待,急忙要退出。
“李三重,快找地方投宿!”南宮策惡聲吩咐。
“是。”他不敢多瞧,應聲后,快速縮頭。
謝紅花在客棧的床上醒過來,發覺自己的頭枕在男人的胸膛上,四肢蜷縮緊偎着他,就這樣舒服又溫暖的睡了一覺。
昨晚他將她帶至客棧后,差人搬來熱水,將她丟進熱水裏泡暖了才讓她出來,之後押着她上床,不再與她說上半句話,抱着她一覺到天亮。
這會醒了,見他仍闔目睡着,不禁失神起來。這張臉俊逸中帶着濃濃的邪煞之氣,但這人只有在一開始給過她苦頭吃,之後卻不曾傷害過她分毫。
而他說他是她前世的冤家,聽他的意思,他們似乎是一對戀人,那麼他為何要詛咒她,令她生生世世災厄纏身?
莫非她辜負了他,害得他抑鬱而終,才教他由愛生恨?
但他又待她極好,還是……這是因為安儀公主的關係?
想來他待她好,完全是因為她某些地方與安儀公主相似罷了。
思及此,她神色又黯然了。
“大清早皺什麼眉?”男人睡醒了問。
她哀怨地睞他一眼,精神依舊委頓。“為什麼投宿客棧,不直接回離宮?”她幽幽的問起別的事。
見她無精打採的,他攏了眉。“你不是要上京,這不就如你的願了。”
她眼眸倏然大亮。“您願意上京了?”
瞧她來了精神,他嘴角也不禁上揚了些。“去一趟也好,正好看熱鬧。”
“看熱鬧?您回去是解決國難,看什麼熱鬧?”
南宮策臉上漾着諷笑。“為什麼不?是你要朕來的,這熱鬧你也瞧得到!”他惡笑着,一副就是看戲的模樣。
她氣得握起粉拳,實在很想捶向他的胸口,可惜膽子不大,拳頭沒敢落下,索性着惱的下床,不願再與他做無謂的糾纏。
但身子才移動,就又被拉着跌回他胸膛上去,長長的烏絲散落他的胸前,她朱唇微張,睜着大眼的俯視他,這姿態勾勒出一幅絕美畫作,他眸色轉深,眼底流露出她熟悉的慾望。
她臉龐驀然翻紅。“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如果您真是我幾世前的冤家,就是我的仇人。”
“仇人?”
“對,您是害我倒霉多世的仇人,我怎麼還能與您……與您那個?”她越說小臉越紅。
“你怎麼不說,是朕被你坑了,害得朕有志難伸,在怨恨中度完前世的?”
謝紅花訝然。“我真害過你?”
南宮策頷首。“這禍害可深了。”他苦笑。他為她神傷的程度,想必連老天都感到意外吧!
“那再次遇見我,您……您想報仇嗎?”她不安的問。
他雙眸膠凝住她,臉上緩緩生起森笑。“這是自然,朕的個性有仇必報,這點天下皆知。”
她一窒。“那……那您要怎麼報仇?”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驀然吻住了她,動作太快,她來不及反應,像只受驚的兔子,杏眼圓瞪,表情可愛。
他見了簡直催情。“這報復的手段是什麼,你該想得到的。”
剛睡醒,她身上的衣物本來就不多,輕扯,單薄的內衫就扯落了,露出粉色肚兜,他眸色一黯,身子跟着起變化。
當真是他最喜愛的小蟲子,對她的慾望燃燒了數百年也不滅!
“您……”她盯着湛深的黑眸,有種要失足墜落深淵的錯覺。“您要我的身子還債?”
“是啊。”
“只要身子?”
“當然不夠,光索討這一點點的‘報復’,還解不了前世的債呢!”他陰陰地笑。
她全身彷彿有一團火在燒。“那您還想要什麼?”
“朕這回專程來尋你,你說朕還想要的是什麼?”他定定看着她,眼裏的火焰越見瘋狂。
“您真只是為我而來的?”她眨巴着眼,心裏像湖水般起了陣陣漣漪。他丟下安儀公主,甚至還肯隨她上京,這一切竟是教她這般高興。
“朕若不是為了你,好端端舒服的離宮不待,要來跟你擠客棧?”
原來這男人不僅要她的身子,還要她的心,能夠讓他為她做到這個地步,代表他心中終究是有她的吧。
她心中喜孜孜,臉上神情更動人,男人慾望本來就起了,此時見她媚如秋月,早已情動,輕輕撫上她嫣紅的粉頰。“水兒啊,朕這一生的情,註定還是要系在你身上,只是……過了這生,萬一那孟婆湯仍不能讓我忘情於你,那往後的百年、千年,就只能靠此刻回味了……”他悵然地落下長吻,深切地撫觸着她的身子,然後毫不猶豫的佔有她!
當她隨着一臉春風得意的南宮策走出客房時,見到李公公就站在門邊,她想起方才在房裏的一切,頓時面紅耳熱起來。客棧不比離宮寢殿寬闊,一丁點聲音都會清楚傳出,剛才男人“報復”得過於狂烈,她嬌吟求饒了好幾回,瞧李公公此刻雖是面無表情,但肯定全聽見了。
她簡直無地自容,跺着腳,埋怨地瞪了眼身旁的男人。“都怪您!”丟下這句話,氣呼呼地跑開了。
南宮策臉上,仍是春風滿面,瞄了眼正在偷笑的貼身太監后,唇一抿。“再過幾個月,就是柿子季了。朕可是很期待吃到你教水兒做的柿餅,那滋味應該相當的美味吧?”他涼涼的說。
李三重瞬間笑不出來了。因為小姐要學做柿餅,他才逃過三年死劫,這會主子舊事重提,不就在提醒他,小命正在倒數計時。他冷汗迸出,手扶着門框,差點站不住。
瞅了瞅他,南宮策笑得極為不厚道,轉身往自己小蟲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這趟回京,他低調行事,捨去鑾駕改乘馬車,連隨身禁衛也縮減許多,目前他的身份就只是一般富戶。
他輕鬆走至客棧大堂,整間客棧已教他包下,謝紅花剛坐下用膳,春風姑姑正在一旁伺候着。
就因為某人的“報復之樂”,她錯過了早膳,此刻用的已是午膳。
春風姑姑見主子落坐,立即為他呈上碗筷,李三重直等到雙腿生出力氣后,才有辦法隨後趕來服侍。
南宮策錦衣玉食慣了,客棧準備的菜肴,他只動了兩次筷子,便沒再碰,睨了眼面前頭快垂進碗裏的女人,他抿嘴噙笑。“你行,連鼻孔都能進食了!”
被這麼一譏,她才囫圇吞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馬上噎住喉嚨,教她咳嗆了起來,他臉色一變,伸手拍她的背,這才讓她順利將食物咽下去。
“不許再低着頭吃東西了。”他板著臉命令。
謝紅花皮薄,羞得沒臉見人。“我吃不下了……這些東西打包到馬車上再吃好了。”四周人都知道他們一早在房裏幹了什麼事,窘得她根本吞不下任何東西。
他向桌上的食物瞥去,一臉的嫌棄。“別打包了,李三重,要人到附近買些名產,車上簡單吃就成。”
“是。”李三重馬上差人去張羅。
倉卒離開長沙離宮,壓根來不及準備主子所需的衣食,可想而知,這趟回京,可要讓主子“受罪”了。
“都要走了,他們人呢?”南宮策突然冷聲問起。
“兩位剛‘辦完事’,馬上就來。”
謝紅花疑惑的望向答話的李三重。兩位?“還有誰跟來了嗎?”
“是安儀公主與朱大人,他們這次也隨行了。”說話的不是李三重,而是春風姑姑。
“安儀公主也來了?”她驚愕。
原來,自己誤會了,他將安儀公主也帶着,這才肯追來的……
她悶悶地垂下頸子,原先紅紅的俏臉,逐漸褪去顏色。
“公主,您來了。”耳邊傳來春風姑姑的聲音。
她惆悵地抬首望去,果然看見安儀公主走過來了,只是她臉色奇差,在看見自己后,竟不像往日那般飛揚跋扈,而是縮着肩朝她屈身行禮。“安儀見過皇嫂。”
謝紅花一驚。這是怎麼了?安儀公主怎可能對她卑躬屈膝,還稱呼她皇嫂?
“快別這樣,起來吧!”她慌忙傾身要扶公主起來,手還未觸及,眼尾瞥見朱誌慶也現身了——
“朱三公子,你的臉……這是怎麼了?”她大驚。他的臉竟然腫得跟包子一樣。
他見到她,表情極其難堪,用手半遮着腫臉,也不知說什麼好。
“是教人打的嗎?”她愕然的問。
朱誌慶偷瞧向皮笑肉不笑的南宮策,吞了口水。“不是教人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傷的……”他臉腫,口齒不清,像含了鴨蛋在嘴裏說話。
“原來是撞傷的……真可憐!”她同情不已,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盯着他的腫臉看,就怕他感覺更丟臉。
“走了!”南宮策起身,托住自己女人的腰,一道走出客棧,登上馬車。
他們還在長沙境內,往北走,傍晚就能出郡,一行人輕車簡從的上路,行到夜晚,李三重尋了一間客棧包下。
掌柜見他們衣着華貴,馬上奉承起來,但李三重臉一擺,那掌柜便不敢上前,尤其再見到南宮策那張天威凜凜的面容,竟心生惡寒,自動再閃得更遠些,等待貴人自己招喚。
到了隔日又要上路時,謝紅花再次見到了朱誌慶。“天啊,你這臉怎麼比昨日還要腫?”她驚問。
朱三公子的臉竟腫得比昨日嚴重,今日連眼睛都幾乎要看不見了,一張臉活脫脫成了豬頭臉。
他發出乾笑聲。“沒什麼,不就早上出房門前,不慎,又摔了一跤……”
“又摔?”她訝然。
“是啊,就倒霉……”
回頭她見安儀公主也走出來了,對方身上完全不見任何元氣,一隻胳臂甚至讓宮娥扶着,看樣子像是手舉不起來了。
“公主也不舒服嗎?”她立即關心的問。
“我……手有點疼。”安儀臉上表情痛苦。
“你們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該給太醫瞧瞧了?”
兩人不敢支聲,因為瞧見某人姍姍出現。
南宮策懶懶瞧了兩人一眼。“李三重,這趟太醫有隨行嗎?”他冷冷問。
身後的李三重馬上回道:“這趟咱們走得急,沒來得及安排太醫跟來。”
“那走了。”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他們死活了。
“等等,公主與朱三公子傷得不輕,怎能置之不理?”謝紅花拉住了南宮策的衣袖。
他撇笑,視線朝安儀與朱誌慶飛過,立即讓兩人感到心冷腳寒起來。“既然小蟲子好心,那就找個大夫來吧,至少敷敷藥,也好在進京前撐得久一些,可以再多‘辦點事’。”
聽到這話,兩人的心肺快沒爆開。“不用請大夫了,小傷小傷,不礙事,用不着敷藥。”朱誌慶馬上說。
“對對對,我也覺得手不痛了,聽說臨南王放話,要摘下二哥的腦袋吊在城牆上,二哥氣得跳腳,京里正亂成一團,咱們還是快上路吧,京城有三哥坐鎮,臨南王才不敢囂張。”安儀也忙道。
“可是不敷藥,傷勢會惡化的,你們還是——”謝紅花不放心。
“沒關係,一點皮肉痛罷了,我與公主都能忍得,忍得!”朱誌慶汗都滴下來了。忍不得也得忍,否則可能在上京前小命就沒了!
“咱們還是快走吧,別耽誤上路的時辰了!”安儀見到自己三哥嗤笑,居然害怕得想哭了。
“呃……那好吧,如果路上你們真的疼得受不了,再停下來找大夫吧!”謝紅花只好道。
“好好好,多謝皇嫂關心。”安儀白着臉,咬緊唇不敢在她面前嚎啕哭出聲。
南宮策懶得再看兩個淚往肚裏吞的人,逕自上了馬車。
謝紅花見他冷淡的走人,也只得跟着上馬車了,因為京城傳來的消息,好像真的很不樂觀。
再過幾日就能抵達京城了,因為擔心京城的狀況,她睡不安穩,一早便醒,見身旁男人仍安睡,她不禁蹙緊眉頭。臨南王的作亂,似乎完全沒有影響他的心緒,照吃照睡,這傢伙到底是真不擔心,還是,根本就樂見王朝大亂?
猜不透男人的想法,她索性下床,四處晃晃,這一晃,竟在客棧的一隅,被一幕景象驚嚇得當場呆住。
不遠處,立了三個人,安儀公主、朱三公子還有李公公。
而令人錯愕吃驚的是,安儀公主竟動手打朱三公子耳光,力道不夠,李公公還會叫停,重打。
“第九十一下,公主,還有九下。”李三重幫着點數。
“不能通融一下嗎?本公主手要廢了!”安儀哭求。
“很抱歉,太上皇吩咐,每日一百下,少一下都不行的。”
“公公不說,太上皇也不會知道。”朱誌慶的臉又更腫了,幾乎是原來的一倍大。
“朱大人覺得這事瞞得過太上皇嗎?”李三重冷笑的問。
朱誌慶青了面孔。南宮策邪魅得與惡鬼無異,幾乎無事可以瞞他,他們若膽敢矇騙,下場保證比現在要慘上十倍。
“那……那好吧,公主,您還是繼續打吧。”他臉腫得連嘴都成一條線了,聲音含糊的說。
“還打?”安儀聽到還要再打,哭得更大聲了。她心疼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己打到手腕都脫臼,連絲絹也抓不住了,再打下去,朱誌慶的臉沒爆開,她的手也要廢了!
“公主若受不了,奴才這就去稟明太上皇,請他開恩。”
李三重作勢要走,安儀立刻驚惶失措的將人攔住。
“李公公,別害死咱們了,你這一去不是求開恩,而是開腸,三哥會將我和朱大人的腸子給挖出來的!”
他這才“愁眉”的又回過身來。“那就,打吧!”暗笑。
安儀咬緊牙關,抬起脫臼的手臂,狠狠地再朝朱誌慶的腫臉上刮下,他痛得眼淚鼻涕都齊下了。
“住手,別打了!”謝紅花再瞧不下去,衝上前阻止了。
三個人見到她嚇了一跳。“小姐,您怎麼到這來了?”李三重趨前,神色緊張的問。
“別管我怎麼來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太上皇為什麼要安儀公主打朱三公子?”她沉着臉問。
“這個……”他沒想到她會撞見行刑場面,支吾其詞,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謝紅花瞪着人,心中已有數。“你不說,我找那男人問去!”她不由分說,轉身往客房跑去了。
她一跑,三人立即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