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他收回手,撩袍坐回位子上,雙眼竟是充滿興昧的瞥着她。「說吧,這風是怎麼吹的,能吹得你眼紅鼻凍的?」

她一怔。他這是知道了嗎?「這……」

「怎麼,不相信朕治得了這陣惡風?」

他果然知道了。因為心中委屈,眼淚當場掉下來。

「還不說?」他脫她,口氣仍舊不疾不余,就等着她訴苦。

誰知她只是抽了抽鼻兒,抖了抖肩,最後還是搖了頭。「沒什麼,不就是一般風,用不着太上皇去治。」

他嘴角一翹。「既是一般風,還怕說嗎?」他鼓勵着,就想聽她薄怒含嗔地對他哭訴,尋他為她出頭。

聞言,她心頭一熱,立刻迎向他炙熱的目光。「那個……我……」她很想一吐為快,但是話到舌間,她又頓住了。說出來,會不會反而自取其辱?

那人是安儀公主,是他喜愛的人,安儀公主搧她耳光,他聽了會怎樣?是不了了之?還是,笑她不自量力也敢與安儀公主斗?

她心酸陣陣,抿直了唇,頭一搖。「我真累了,這風的事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她扭身走了。

這回春風姑姑沒攔她,因為正橫眉怒目的主子沒給指示。

女人跑了之後,南宮策大掌往桌上一拍,險些被氣出內傷。這女人居然對自己沒自信成這樣,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就愛上一個傻子,她再不機靈起來,他有一天會活活教她給氣死!

謝紅花進到內殿,往鏡妝前一坐,看見自己臉上居然有紅紅的五指印。這麼明顯,那男人不會沒看見,這樣都還能不慍不火的要她「說說」,說什麼說,她能說什麼?

眼淚登時掉得更凶。以前老嚷着要他儘管去找後宮的女人,表現得心寬大度,這會才知,自己哪裏是大方,不過是仗着自以為受到的幾分愛憐,才敢大話,如今一個安儀公主,就教她灰頭土臉,深深傷心。

原來自己也會在意他心裏有別人,而這人還是他的親妹妹,這可真真切切傷了她的心,這才明白,那傢伙問過,她的佔有欲哪裏去了?不是沒有,原來是藏了!

離宮東側有座池畔,謝紅花心情煩悶,支開宮娥自己晃到這來散心,卻見一個人蹲在池旁蒙泣,走近一看竟是太麗,她吃了一驚,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被撞見哭泣,太麗立刻抹了淚,不知說什麼好。

「你是不是又遭到其他人排擠了?」她馬上猜測的問。

楊太貴妃因為整她的事被打入冷宮,幾日前她一時想起問及,春風姑姑告訴她說,楊太貴妃意外被抖出淫亂後宮之事,自覺不堪,已自請出宮,削髮為尼。

她想也好,一個不貞的太貴妃,在宮內如何自處,那男人既然願意放過,這是好事,就盼楊太貴妃出家后,能真的平下心境,安順度日。

而楊太貴妃對她惡作劇之事,太麗也差點受到牽連,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與楊太貴妃交好的其他人將這事怪罪到太麗頭上,因而讓她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

太麗立即搖手否認,「沒有、沒有,太皇后與其他人都沒再為難我,我是另有事着急。」她嚅囁的說。

太皇后等人對她雖有不滿,但被楊太貴妃的死狀嚇到,最近安分得很,不敢再生事。

而那事也多虧了謝小姐相救,不然她的命運定與悲慘的楊太貴妃無異,不過楊太貴妃之死,太上皇下了封口令,沒人敢對謝小姐提半個字。

「那是什麼事讓你急哭了?」謝紅花關心的問。她挺喜歡太麗的,對方年紀小她許多,單純可愛,她已當她是自己妹妹般對待。

「是我爹……」太麗說著眼淚又落下。

「你爹怎麼了?」

太麗忍不住兩手擦淚。「你還不知道吧?臨南王的十萬大軍已於三天前揮軍北上了。」

謝紅花大驚。「這不是叛變嗎?!」可不對啊,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長沙這裏一點風聲也沒有?還有,那男人每天都悠哉的去監督新宮建造的進度,完全不見憂慮?

「這事會不會是誤傳?」她問。

「我爹是臨南王手下的人,這消息怎可能有誤。」太麗滿臉愁緒的說。

她這才想起太麗的父親是臨南縣官,臨南王若起事,太麗的爹也脫不了關係,難怪太麗會躲到這裏哭,她身為後宮嬪妃,娘家卻幫助臨南王反朝廷,這之後她的處境可想而知,或許還會成為臨南王叛變后,宮裏第一個因為此事而受牽連的犧牲者。

見着太麗掩面哭泣,她想出言安慰,但手放在她肩上,竟是說不出安慰的話。

太麗的父親成了叛軍,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脫罪的,她幫不了她,就只能跟着心急。

發生臨南王謀逆這樣的大事,離宮卻正門的歌舞昇平,一絲緊張氣氛也沒有。

「這酒叫什麼名字?」南宮策召來長沙官員飲酒作樂,聞酒香特別,他問起。

「這酒稱桂冠酒,由桂花釀製,酒飄桂花香,是長沙佳釀。」張英發回道。

他聽着,任人再斟上一杯,模樣是挺中意這味酒香的。「後勁如何?」

「後勁甚強——」張英發話說到一半,突然見到一抹紅影闖入,不由得停下話來。

紅衣女子怒氣沖沖,眾人正酒酣耳熱,見到她闖入先是張嘴訝異,后見她膽敢搶過太上皇的酒杯,許是想壯膽,竟然仰頭一口將酒飲下肚,接着對太上皇怒目起來。

如此大膽舉動,已不是教眾人驚訝而己,根本是將所有人驚嚇到膛目結舌了!

眾人小心瞄向太上皇的反應,見他只是蹙眉,目光掠過已空的酒杯后,睨她。

「下去。」聲音不冷不熱,聽不出生氣了沒。

「不要!」她難得個聲道。

他挑了眉。「你鬧什麼?」

「國家出大事了,您不憂急嗎?」

聞言,立即瞥向坐在左下首的長沙郡守。

張英發一驚,馬上否認道:「不是臣說的!」他雖然也很想對她提,但受過警告,可沒那膽子與太上皇作對。

南宮策收回目光,嗤笑。「你想朕怎麼樣?御駕親征去拿下那叛賊的腦袋嗎?那可是皇帝該做的事,干朕這退休的太上皇什麼事?」他對着她不痛不癢的說。

「您!」

「下去吧,別妨礙朕飲酒。」他語氣多了嚴厲。

謝紅花不走。「您好歹親自上趟京城了解狀況,聽說那可是十萬大軍,您怎能輕敵?再說,這不只是皇上的事,這王朝也是您的,覆巢底下無完卵,這句話您難道沒聽過?!」

她這是在教訓他了!

現場的官員聽得猛想點頭,但誰敢呀,尤其瞧太上皇的臉龐已是烏雲蔽日,眼看就要打雷下雨,誰要敢露出絲毫同氣之色,這雷馬上就打到自己身上了。

南宮策陰沉了臉。「婦道人家懂什麼,再不走,朕讓人拉你進去面壁思過!」

她一臉無懼,可小臉卻是逐漸通紅起來,這紅也不是生氣的漲紅,瞧得他眉心緊蹙。

「您太……太冷血了!」奇怪自己舌頭怎麼不太順暢呢?

他眯了鳳眸。這女人根本不會喝酒,逞什麼強,這下怕是醉了。

「李三重!」他一喝。

李三重趕忙抱頭上前要帶人。

只是手才伸向她,就教她撥開了。「我不下去……您這傢伙真不象話,國家有難您也不管,就只知尋歡作樂,算什麼一國之君,是昏君、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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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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