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祁宏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不停地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不適感便便減輕了不少。
“好點了?”
“嗯。怎麼回事?我怎麼好像中了什麼邪術?”
黑楚文的手懸在吳靜那對雞蛋眼之上,愣是把異狀壓了回去。他眉頭微鎖,冷淡地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如果說吳靜被人施了法,按照這種程度來說,她早該死了。但是生命還在繼續,只是缺魂少魄而已。”
“會不會和賈武那種邪術相似?”
“不,完全不一樣。我所知道的任何法術,都要有咒語和法器做基礎來施法,這些咒語和法器會留下痕迹,我也能察覺出來。但在吳靜的身上我察覺不到任何東西,說得直白一點,這是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祁宏難以接受這個解釋,而不是難以理解。在他的概念里,任何一種可能性都是存在的。站在另一個角度思考,現實不是“偶然的存在”,而是具有必然性的東西。那麼,不管在這裏發生了什麼,在某些地方就有它必然性的東西。
謎一般的“必然性”需要他們去尋找破解,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線索!有了藤才能摸到瓜。
祁宏的手輕撫在黑楚文的背上,悄悄地說:“我有個辦法。”
“說來聽聽。”
“你不要完全壓制住吳靜,我總覺得,她現在這個未死的狀態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我想看看,接下來,她和她的同夥想要幹什麼。”
黑楚文收回手,撓撓腦門,提醒:“你要考慮好,現在能上場的只有我們倆,如果我表現過好,恐怕對方不會輕易行動。如果我表現的不好,說不定還會有被害人出現。”
聞言,祁宏絲毫不為動搖:只是很冷靜地說“如果始作俑者想要繼續害人,不管你怎麼表現,它還是會下手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了?”
懶散的笑容在黑楚文的臉上慢慢浮現,他似乎對祁宏的調侃非常受用。眼睛瞄了瞄恢復正常的吳靜,又轉過頭看看帶着高傲神情的祁宏,說道:“那我們分工,你負責擬定計劃,我負責賣苦力。”
黑道律師皺起眉頭,不滿地說:“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越來越懶了?”
“不會,我每天都修習功法,晚上還要把你餵飽,體力上我支出很大的。”
“笨蛋!我是說你越來越懶得思考了,稍微複雜一點的問題就丟給我。”
黑楚文邪肆一笑,攬過祁宏的肩膀:“有你這麼聰明的夫人,為夫自然要懂得享受愜意人生嘛。”
這一次,祁宏學乖了,不再跟他鬥嘴,笑道:“我也懂得物盡其用,某些方面就請你多用功。”言罷,順帶着在黑楚文的屁股上狠掐了一把。那個誰哎呦了一聲,被自家夫人調戲,他還樂得屁顛屁顛的。
等在門外面的付局故意咳了幾聲,抓着黑楚文就把他扯到了一邊,嚴肅地問:“你打算怎麼辦?”
“這裏我負責,你回去以後儘快調查宋芷荷和吳靜之間的關係,還要告訴院方,這個大我們徵用了,把宋芷荷也弄過來。”說到這裏,他探出頭,對着於鶴又道:“小於哥哥,您回家繼續養着,這次就不勞您大駕了。”
於鶴跟付局都離開之後,黑楚文把昏迷的醫生護士弄到了椅子上,祁宏看了看敞開着的搶救室大門,裏面的吳靜很老實,仍舊躺在床上。這時,他問黑楚文說:“要不要讓凌歌過來幫忙?”
“算了。楚言周一就要上班,新工作的開始一定很忙,這幾天讓他們倆多膩歪膩歪。”
“我算了一下,我們至少要找一個人幫忙,不找凌歌,你又放走了於鶴,那怎麼辦?”
黑楚文揮起巴掌啪地打下去,昏迷的醫生在劇痛中驚醒!黑楚文捂住了他的嘴,笑着扭頭對祁宏道:“我手裏剛好有幾個現成的勞工,隨便抓一個來就行。”
祁宏忍不住笑了:“比如說,你想找誰?”
靈力壓驚,黑楚文的手按壓着醫生天靈蓋的時候,讓祁宏來選擇,選擇範圍如下。
正義率直——黑楚恆。
混世魔王——黑晨松。
心機難測——黑楚風。
祁宏想了想:“如果黑晨松過來,那楚恆是不是也會跟來?每次見他們都是在一起的。”
“差不多。”
“不行,人多反而不好。那就找黑楚風,雖然我並不喜歡他。”
黑家三爺露出詭異地笑容,又把剛剛緩和一些的醫生嚇的一身冷汗。一旁的祁宏可以肯定黑楚文又在琢磨什麼鬼點子要惡整黑楚風,不知不覺間,竟有些期待。看着黑楚文已經開始詢問醫生,他彎下身子把兩個護士也叫醒。
“你剛才都看見什麼了?”黑楚文問醫生說。
“剛才,她的眼睛裏,有,有我,我女兒的……”
“什麼?”
“人頭。”
壓在醫生天靈蓋的手掌再次用力,為他抹去了這可怕的一幕。身邊的祁宏也在詢問護士,其結果,兩名護士見到的都不一樣。
一個護士在吳靜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七零八碎的屍體,最後一個護士,看到吳靜眼睛裏跑出無數可怕又噁心的蟲子。
聽到這裏,黑楚文突然問道:“你平時最怕什麼?”
“蟲子啊,那種黑乎乎黏答答又纏在一起的蟲子。”
祁宏對黑楚文點點頭,後者為兩名護士抹去了記憶,重新給他們編造了這段時間的經歷印象。那之後,打發了那幾個人離開。
“看來對手比我們想的還要高明,這是一種針對人類心理的法術,中了這種法術的人就會看到自己內心最為恐懼的東西。醫生看到女兒的頭,護士看到自己的屍體和噁心的蟲子,據我所知,還沒有一種法術能有這麼獨特的作用。”
聽過了黑楚文的話,祁宏坐了下來:“與其說是法術,我覺得更像是心理暗示。楚文,你說這事會不會與心理醫生有關?”
“會邪術的心理醫生?哈,聽起來真有趣。”
他們還在商討着,就聽黑楚文的一個同事從下跑上來的腳步聲和大口喘氣的聲音。黑楚文示意讓祁宏躲避一下,回過頭來站在梯口等着,而他等來的消息並不樂觀。
“宋芷荷死了,一點徵兆沒有。”同事氣喘吁吁地說。
“什麼時候?”
“死亡時間是下午01:23,就在剛才。”
同事的話音還未落地,黑楚文急忙跑進了搶救室,看着搶救室內儀器開始運作的時間顯示,剛好是——01:23。
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是一種巧合!
留下祁宏在新大看着吳靜,黑楚文急忙趕到宋芷荷的病房,轟走了若干醫護人員之後,他扯開了穿在宋芷荷身上的病號服。果然,在胸口上也有那個圖案。因為吳靜的身體過於臟污無法辨認,因此,黑楚文幾乎是聚精會神地觀察着宋芷荷身上的圖案。
這個圖案不像紋上去的,更不是畫上去的,黑楚文覺得這是局部皮膚組織的變異,而形成了這個圖案。
這圖案到底代表什麼?是毒還是記號?吳靜與宋芷荷之間好像是相連的,又好像是相互抵觸的,冥冥之中似乎存在着一種規律。
規律?黑楚文突然想起了什麼,但過於久遠模糊,讓他沒有任何頭緒。無奈之下,只好儘快聯繫了黑楚風。
作為軍方科研所所長的黑楚風是個大忙人,也可以說是個大閑人。主要還是看他自己的意思怎麼樣,如果他想閑下來,那就會有很多時間可供他玩耍。如果他想忙起來,就是忙到死都不會有盡頭。所以,表面上非常認真嚴謹又不表露絲毫內心感情的黑楚風,時不時的就要為自己緊繃的神經找機會放鬆一下。接到了黑楚文的電話,黑楚風瞄了一眼實驗室里的人,說:“十分鐘后,我給你答覆。”說罷,他掛了電話,把助手叫進來,交代了一些工作便離開了崗位。
路上,他回復黑楚文說自己可以幫忙,但是有條件,黑楚文要把黑虞的去向告訴他。
“可以。”黑楚文一口應承了下來,並立刻說明目前的情況。
黑楚風在電話另一頭沉思了片刻,說道:“你能不能大概圈個範圍,調查起來也省事。”
“我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最近幾年我沒研究其他門派的法術,一定要圈個範圍的話,只有五年前在家裏的那段時間。”
“那段時間裏,你都經常去什麼地方?”
“老宅的地下室和爺爺的藏書房。”
“地下室的可能性不大,那裏是存放器皿的地方。我想,爺爺的藏書房可能性比較高。問題是,有些書我已經燒了。”
“去看看再說。你別來醫院了,直接去爺爺那個老房子等我。”
和黑楚風確定了見面地點,黑楚文對祁宏說明情況。他要去調查一下這個不明所以的法術,盡量在今晚子夜前趕回來,這段時間裏讓祁宏獨自留下觀察吳靜的動向。臨走前,黑楚文留下了古邪並再三叮囑:“如果發生了什麼事立刻通知我,千萬不要自己逞強。”
祁宏保證不會做不自量力的事,還告訴黑楚文不要過於擔心自己。
就這樣,單獨留在醫院的祁宏守着昏迷不醒的吳靜,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多。
精神還算不錯,祁宏計算着還差半個小時左右黑楚文就該回來了,這樣的念頭讓祁宏覺得有點難為情。又不是什麼毛頭小子,怎麼會時時刻刻都在想着情人?
突然,從走廊傳來急促奔跑的腳步聲,聽上去來人似乎很着急,該不是又出了什麼異常?想到這裏,祁宏起了身離開病房,並謹慎地敞開了房門站在拐角處,這樣一來,兩個方向他都能看到。
不一會,從下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祁宏也察覺到了異常。來人以這樣奔跑的速度爬到第七層,按照正常人分析,聽見腳步聲的同時也該聽到氣喘吁吁的聲音,為什麼他一點喘氣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祁宏提高警惕死盯着眼前的梯口,這時候,走廊里慘白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起來,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祁宏斷定,不用五秒鐘,他就能看到這個人是誰!
思維在電光火石之間轉換變化,當他的手摸到口袋裏的電話時,從梯下面跑上來一個人!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無法辨認這個人的臉部,只有穿着白色大褂的身材能看出是個女人。
“站住!”祁宏喝了一聲。
對方似乎毫無聽覺,照舊急忙地往上跑,很快就跑到了祁宏的面前。祁宏後退幾步,正準備迎接攻擊,卻不想那人抬了頭!
女人慘綠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球向上翻着,只留下眼白充斥着整個眼眶。祁宏渾身一個激靈,掏出古邪準備防禦。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的嘴好像是木偶一張一合,語氣充滿了絕望和驚恐,聲音嘶啞尖利。
“你,你還有意識?”不知為何,祁宏覺得,這個女人肯定有自己的思維意識。果然,聽了他的話,女人的嘴發出類似“是”的聲音,緊跟着還是疾呼:“救救我,救救我……”
祁宏飛快地看了眼手錶,是23:50!他心裏罵了一句“媽的!”這該怎麼辦?這要是個來找茬的惡靈,還能一刀捅死,可這種半人半鬼的玩意要怎麼對付?
恐怖的現實不會留給祁宏任何一點猶豫的機會,那女人突然調轉方向撲向了祁宏!祁宏下意識地側身躲避,一轉頭,愕然地看到吳靜不知何時站在了身邊!那雙本來已經被黑楚文恢復了原樣的眼睛,又像雞蛋一樣鼓凸了出來,眼珠子一跳一跳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