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一走進吳靜的家中,祁宏突然覺得呼吸困難,抓着黑楚文的手靠在身上。
“怎麼了?”
“胸悶,我怎麼覺得喘不過起來?”
黑楚文的手指在祁宏的眉心點了一下,對方立刻覺得剛才那種窒息感不復存在了。納悶地看看他,不明所以。
“這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你是受到了影響。”
“奇怪的氣息?你分辨不出嗎?”
“很遺憾,我也沒見過。”
這樣的回答讓祁宏詫異,在他心中黑子就是靈異百科全書,現在出現了連他都不清楚的狀況,真是令人不安啊。
“你好像很擔心?”黑楚文含笑問道。
祁宏噗嗤笑了出來:“擔心什麼?多接觸點新事物總是好事,你也要不斷成長。”
這調侃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動手開始尋找蛛絲馬跡了。祁宏打開床頭櫃的小門,從裏面取出一些女孩子的東西,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他隨手又塞了進去。那之後,他掀開了床上的被褥,仔細地檢查床板有沒有藏着什麼。
另一邊的黑楚文正在翻找柜子裏的東西,除了衣服和鞋子以外,就是疊放整齊的毯子毛巾一類的東西。直覺告訴他,在這裏似乎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楚文,過來看看這個。”祁宏站在洗手間裏,吆喝了一聲。
黑楚文放棄了衣櫃轉身走進洗手間,只見祁宏反手指着鏡子,問黑同學:“給你一次機會,能不能看到我發現的問題。規則是不準使用靈力。”
黑楚文立於鏡子前,仔細觀察。這是一面不大幹凈的鏡子,在中間部位明顯留有干固的水漬,上面的部分倒是明亮的很,包括左右兩側的邊緣部分也很乾凈,那些水漬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黑楚文扭頭問:“真的不準使用靈力?”
“不準。”
“那在我看來這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鏡子。但是你既然能注意到它,它一定有不尋常的地方。”
祁宏笑笑:“沒有靈力,你比不過我。”
“沒有靈力,你在床上也不可能那麼爽啊。”
一句玩笑話讓把祁宏鬧了個大紅臉,本來想逗弄逗弄黑楚文,結果自己反倒成了被他取笑的對象。祁宏羞惱地給了他一拳,卻被他趁機抓住了手腕拉進懷裏,緊緊地擁着。
“咱們倆逗着玩,說什麼都行,老夫老妻的臉紅什麼。”
“同居還不到半年的時間,誰跟你老夫老妻?”
“同居時間是不長,但咱倆在暗許芳心的時間長啊,算算快到兩年了?”
祁宏滿頭黑線:“你要真覺得自己有顆芳心,就被我壓一次。”
“咳咳,這個以後再說。先說說這面鏡子。”
看着黑楚文吃癟的那樣,祁宏靠在他懷裏反手扣住他的脖子按在了自己的肩頭,說:“鏡子上的水漬位置很關鍵。如果說是洗臉時濺上去的,那水漬應成放射狀,但是你看,這些水漬很完整。這好像在看三維立體畫。”
“別弄這麼複雜,我從沒看過三維畫。”
“那我換個簡單的辦法。去化妝枱拿只眉筆過來。”
黑楚文乖乖地去拿了筆回來,祁宏接過之後,說:“你仔細看,如果我把這些水滴用線條連接起來,就是……”說著,他手中深藍的眉筆把鏡子上的水滴之間畫了線條,很快,二人便在鏡子上看到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圖案。
圖案由兩個三角形組成,一個三角形朝上,另一個朝下相互連接。黑楚文看着這個圖案若有所思,身邊的祁宏也搞不懂這是什麼東西,不由問道:“你見過嗎?”
“沒有。是不是隨手畫上去的?”
“說不好。”
“我試試能不能感覺出是什麼時候畫的。”說著,黑楚文的手放在了圖案上。很快,他的靈力察覺到了祁宏的氣息,透過祁宏的氣息慢慢追尋,費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感應到了吳靜的氣息。
“是她畫的,五天,不,應該是八到九天之前畫的。”
“就是說,很可能是吳靜在出事當晚畫的。”
“嗯。還有點其他的東西。”黑楚文漸漸閉上了眼睛,聚精會神地追尋着那一點點的異常。逐漸迫近,慢慢清晰,那種更加黑暗的更加陰冷的更加邪惡的氣息終於被他捕捉到。
“我從沒見過這麼惡毒的東西。不是降頭術,也不是蠱術,它和我所知的那些邪術都不一樣,比他們還要邪惡。好像……”
“好像什麼?”祁宏緊張地追問。卻沒料到黑楚文拉着他就跑,直接跑出了吳靜的家。祁宏被他拉扯得有些跟不上,大聲問:“出什麼事了?”
“我感覺到吳靜了!快走,還沒死。”
祁宏驚訝之餘沒有再追問他究竟是怎麼發現的,一路跑到車旁,正要打開駕駛門,黑楚文一把攔住了他。
“我來開車。”
祁宏吞咽了口水,戰戰兢兢地說:“你,你悠着點。”
黑楚文只是點頭而已,發動汽車踩下油門,從這一刻起,祁宏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說這世界上有飆車一族,那黑楚文就是飆車族的祖宗。
飛出去還不到十分鐘,祁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驚呼:“你再怎麼著急也要看路,剛才撞倒郵箱了。”
“好過撞油箱。”
“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穿過去,剎車,快剎車!”
千鈞一髮之際,黑楚文手腳並用,那車好似一條靈活的蛇竟然真的鑽了過去!祁宏看着後面連串追尾的那些車輛,再看看神態自若的情人,火了!
“你剛才用靈力了是不是?“
“怎麼可能,大白天的施法還不鬧出大新聞。我不會那麼干。“
“那你怎麼過來的?”
“這是技術。”
祁宏無語了。但是過了幾分鐘后,他不得不提醒黑楚文:“交警追上來了,有三輛呢。”
“追我?就他們交警那些破車?”
祁宏——再次無語。
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黑楚文只用了三十分鐘。祁宏下車的時候,他還佩服地說:“適應力真強,上次還吐得很厲害,這次只是腳下不穩。”
“你給我記着,以後不準開車!”
黑楚文連連答應着,還攙扶他一同朝着前方走去。腳底下有了點實質感的祁宏抬起頭看了看,前方是一片空曠的莊稼地。
“這裏哪有可藏人的地方?”
黑楚文放開了祁宏:“你慢慢走,我得快點了。”說著,他跑了起來,一直跑出去三百多米的地方才停下。他左右看了看了,確定四下無人之後,蹲下身子雙手按在土地上,低聲道:“色青、位東、時春、氣風、欲色、聲呼、物元性主遊魂,相剋而生相生而克,喏崩。”
咒語頌完,地面猛地炸出一個半米多深的洞來。這時候,祁宏也急忙跑了過來,非常不願相信地問:“她,她在地下?”
“對。我不敢弄出太大動靜,頂多只能炸出這麼深了。用手挖。”
二人脫去外衣挽起袖子,徒手開始挖土。因為這些土被黑楚文的靈力炸過一次,因此格外的鬆軟。二人挖了大約有兩米多深,終於看到了一隻蒼白的手。
“還有脈搏,加把勁。”祁宏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拉起女人的手。
過了十幾分鐘,他們終於把女人抬出了深坑。黑楚文檢查了一下女人的魂魄,搖頭:“只剩下一魂兩魄,活不了多久。”
氣喘吁吁的祁宏並沒有因此覺得悲傷,躺在眼前的女人滿臉都是黑色的泥土,看不出臉色如何,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還發出陣陣的臭味。祁宏色沉靜並堅定地說:“如果能救她一命最好不過,救不活,我們也為心無愧。要知道,就算是屍體,對我們來說也是有用的。”
“那就先送醫院。”
付局接到電話帶着最新挖到手的於鶴提早趕到醫院等着黑楚文,並向院方說明情況,給他們安排了剛剛修建好的病診大內的搶救室。
祁宏乍見到於鶴有點驚訝,點點頭才發現於鶴一臉的不情願,想必是被付局硬拉來的。
黑楚文多餘的話沒有,直接把人塞給了醫生。
“這人已經死了,還救什麼?”醫生不好得罪警方,說話的語氣還算是很平和的。
黑楚文眼神一暗:“讓你救就去救,哪來這麼多廢話!”
被嗆了一句,醫生心不甘情不願地推着吳靜向搶救室走去。在路過窗口旁被陽光照射到了吳靜的臉部,站在一旁的祁宏似乎看到了什麼,立刻攔在了他們面前
“先生,你有事?“護士小心翼翼地問。,
祁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用手把吳靜臉上那些黑泥擦去,撥開頭髮:“楚文,你過來看看。”
眾人都圍過去看,只見吳靜的眉心中間竟然夾着一顆子彈!黑楚文立刻明白,這是昨晚宗雲海射出去的那顆子彈。
醫生和護士嚇得臉色蒼白,難以置信,問道:“怎麼可能,這,這是死人了,你們,你們要我搶救一個死人?”
眾人中,最沒耐性的就屬於鶴。這傢伙沒半點正常人思維,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一個小小的匕首來,直接橫在了醫生的脖子上,威脅:“要麼馬上搶救她,要麼讓別人搶救你。”
付局頭疼,小於辦事能力極高,屬於人才中的人才,還是百年才出這麼一個的稀有品種,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常識!這種時候,就需要他這樣的老狐狸出面了。付局笑容滿面,暗示醫生朝前一步前途光明,後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醫生很聰明地選擇了光明大道。
但是,搶救室燈光亮起不到二十分鐘,裏面就傳來醫生和護士的驚叫聲,不等黑楚文要闖進去,裏面的人瘋了一般地沖了出來。嘴裏不停地喊着:“眼睛,眼睛,眼睛。”
“攔住他們!”付局大吼一聲,抽出手槍跟着黑楚文一同跑進搶救室。
於鶴眼快手疾,獵豹出擊般地奔跑一把揪住了瘋癲的醫生,手上用力直接把人掐昏。另外兩個護士嚇的更加嚴重,亂跑一氣的時候,也被於鶴的手刀打昏。祁宏瞄了一眼走廊里昏迷的三個人,隨後也跟着跑進了搶救室。
迎面而來的是刺骨的寒冷,黑楚文站在搶救床前,捂着付局的眼睛,說道:“祁宏可以進來,小於,你不要動了。”
聞聲,於鶴在門口停下腳步。黑楚文反身把付局送了出去。隨後,陪在祁宏身邊走到了搶救台上。
祁宏乍一看見吳靜,不禁感到奇怪。吳靜的眼睛向外鼓凸足有雞蛋那麼大,眼皮和眼睛四周都被撐裂冒出近乎於黑色的臭血,眼珠子在眼眶裏飛快地轉動,還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
祁宏鎮定下來,看了看周圍顯示生命跡象的儀器,不管怎麼看,吳靜並不是一個死人。收回目光,祁宏又看到在吳靜的胸口上有上下兩個三角形組成的圖案。
這個樣子是挺嚇人的,但至於被嚇成那幾個醫護人員的樣子嗎?疑惑還沒有得到答案,祁宏突然想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
黑楚文看着身邊的情人,知道他也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