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難過了
萬聖節的事情依舊沒有結果,阿加雷斯也只能繼續關押。眼看期限將至,再沒有進展的話,阿加雷斯就會被當成唯一的嫌犯,開除出校,終身不得再進入霍格華茲學習。
對此,除了赫奇帕奇的學生之外,很少有其他人會關心。當然還有,薩爾.斯萊特林。
趴在寬大的窗台上,越過青翠的草坪一直望到天文塔,薩爾的心情卻是忐忑不安的。對於他而言,假設阿加雷斯離開霍格華茲,就意味着他會失去最好的朋友。
弗蘭克自然也是他的好哥們,但是……阿加不一樣,是的,他知道他對自己不一樣。
可到底是哪裏不一樣,薩爾不知道,他目前也沒有這個功夫去弄懂。
轉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他閉上眼睛,看見的都是他淡淡的笑,阿加雷斯那種清冽的音色彷彿尤在耳畔回蕩,讓薩爾恍若置身夢中,恍惚也沉淪。
畫面轉換,是父親冷峻的面容,惡夢一般的聲音,宣佈着阿加雷斯出校的消息,喉嚨像有人用手在扼住,絕望的苟延殘喘着,令人窒息的感覺。
“啊——”薩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濕冷一片。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抓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大口地灌下去,發現剛才只是睡著了。
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掌,沾滿了額頭上的冷汗。薩爾不敢再回想那個惡夢,心裏同時也驚訝於自己原來如此珍惜這段友誼,甚至,珍視到了這樣的程度。(友誼,您確定?)
收放的手掌,最終緊緊地握成了拳型,薩爾看着窗外的景色,腦中的念頭卻只有一個:
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一定要救出阿加雷斯!
站在地窖的門口,薩爾鼓足了全部的勇氣。
“嗨,親愛的,要我放你進去嗎?”畫像中的蛇頭美女媚着眼兒,拋了個飛吻給他。
趕忙搖了搖頭,薩爾顯得有些靦腆:“院長在嗎?”
“哦,親愛的,你可叫得太見外了。大人可是隨時都等着他的小甜心去找他呢。”美杜莎笑盈盈地蠱惑着,撒謊的時候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薩爾小小的反胃了一下,這時門卻突然打開了,薩拉查冷冷地瞟了門上一眼,剛才還有說有笑的美杜莎立馬噤若寒蟬。
目光轉而投在自家兒子的身上,薩拉查看出了這孩子的彆扭:“什麼事?”
“院長,我可以先進去嗎?”薩爾垂着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肩膀在可疑地顫抖着。
靜默了兩三秒,頭頂上飄出來的聲音鑽入了耳朵里,不含一絲溫度:“進來。”
走進屋子,首先看到的就是辦公桌上壘起的作業。作業的旁邊還放着一個白乎乎的小窩,裏面躺着的是誰自是不言而喻,薩爾甚至感覺到了海爾波似笑非笑的注視。
“到底有什麼事?”坐回雕花扶手椅中,薩拉查抬起頭,鮮紅的眸子筆直地瞧着他,帶着研判的眼光,讓人無緣無故都冷汗淌下。
踟躕在心頭一閃而過,薩爾輕聲地說:“我想來問,關於杜克斯同學的事情。”
“你和他什麼關係?”薩拉查的雙手搭成橋型,不答反問。
薩爾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微微一怔:“我們是同學啊。當然,也是最好的朋友。”
“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赫奇帕奇?”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薄軟的唇上凈是不屑,“最好的朋友?”
“我是一個格蘭芬多。”薩爾平靜地糾正父親的錯誤,下巴慢慢地抬高了點。
遲鈍地看了看他,薩拉查的言辭開始變得犀利:“差點忘記了,你是一頭英勇無畏的獅子……所以說,你打算放棄斯萊特林之名了?”
“我沒有這麼說!”薩爾馬上出聲反駁,音量不自覺地揚高,“請您不要將兩者混為一談。”
“呵。”嘴角上又浮現起一抹極淺的冷笑,薩拉查審視着他,“那麼你又是出於什麼才會到地窖來求另一個學院的院長?”
“我沒有求你!”搖曳的燭火在薩爾的臉上投射下一個個錯落的影,他再次低下了頭,“我只是、我只是……”
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扶手,薩拉查有些漫不經心地繼續問:“你只是什麼?”
話一出口,緊接着就是一陣長時間的緘默。在這對父子間,宛若有一張巨大的蛛網將他們牽絆,只要兩端有一個人打破了平衡,這層蛛網就會徹底龜裂。
薩爾無言良久,直到薩拉查快失去耐心的時候,他忽而舉眸看向他,臉上有深深的挫敗,也有由衷的不甘:“是的,我是來求你的。”
紅眸隨着燈花的律動閃了一下,薩拉查沉聲問:“你想求我什麼?”
“你應該知道。”薩爾的指尖蜷入了掌心,狠狠地刺進了皮膚里,才能讓自己的嘴唇不再發顫,“我想求你放阿加雷斯一馬。”
視線沒有避開他,艷紅如血的眼睛裏滿是蛇類的詭詐和冷酷:“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因為你而破壞學校的規定,漠視其他學生的安全,僅僅因為他是你的好朋友?”
“你知道他是無辜的。”生硬的話語讓空氣化為了一柄利刃,輕而易舉地割痛了他的肺部,薩爾的聲音變得高且抖,“而且,我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沒有任何的回應,薩拉查只是盯着他的臉,直到薩爾覺得毛骨悚然:“兒子?你以為我會因為所謂的血脈而改變自己的原則?”
“我知道您不會。”薩爾有些受傷地看着他,心裏的一個角落泛着淡淡的酸澀,“您從來不會為任何人改變什麼。但是——”
雙膝着地的聲音,很輕也很重。
輕得可以令一個人不屑一顧,也可以重到賭上一個人所有的尊嚴。
“父親大人,您還記得母親在病榻上跟您說的話嗎?她讓您好好的照顧我。”
眼淚順着長長的睫毛滾下來,滴在地板上所激起的清響,洞穿了柔軟的心房:“我今年十一歲了,從來不曾要求過什麼。今天,我只想請求您為我無辜的朋友說一句公道話,難道也不行嗎?”
除了心酸,更多的是等待審判的忐忑。薩爾低垂着腦袋,他能為了朋友放下尊嚴跪在他的面前,卻不願意讓他看到他的眼淚,嗤笑他的懦弱無能。
薩爾跪下的一刻,薩拉查幾乎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雙腿剛離開座位的時候,他反悔了。
再一次慢慢地坐了回去,紅色的深瞳又是一片幽幽涼涼,正如他的心底。
“格蘭芬多的教育果然與眾不同。薩爾,你從小就不願服輸,更不願在我的面前低頭。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向我下跪,你對得起你母親嗎?”
簡單的一句話,把他直接推下了地獄,萬劫不復。
沒有同情,連起碼的動搖也不曾出現。放下所有的結果就是遭受無情的冷嘲熱諷,薩爾感到一種如臨深淵的絕望——絕望得令他窒息。
“沒有別的事,就給我馬上出去。”薩拉查不想再看見他,至少目前不想。因為多看他一眼,就會讓他想起從前的自己,心如刀絞的過往。
“薩拉查,我說——”推開門的是戈德里克,怪叫了一聲衝過來的也是這頭蠢獅子,薩拉查不滿地撇嘴。
擁住孩子細幼的肩頭,戈德里克立馬就明白了什麼:“快起來薩爾,不要這樣。”
一動不動,石雕木刻一般,也一聲不吭。
戈德里克最看不得孩子受苦,尤其是像薩爾這樣驕傲的孩子,內心也一定比別人更加脆弱。
他又安慰了幾句,見薩爾還是不為所動,獅祖仰頭瞪向了那邊的始作俑者,難得的大聲:“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他是你的親生兒子!”
“這是我的家事。”幾不可覺地皺眉,薩拉查的心情也不怎麼好。
抬起尖尖的下頜,出奇相似的紅眸里淌過七月的流火,熱烈卻也容易灼傷人:“我們之間再不會有家事了!”
用盡所有的力氣朝他怒吼了一句,薩爾轉身跑出了地窖,留下了戈德里克擔憂地注視着他的背影:”薩拉查,你真的對他太嚴厲了。他是個感情細膩,也敏感脆弱的孩子。”
依舊坐在扶手椅上,薩拉查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愛蛇,但唯有海爾波才能察覺,他的指尖有一瞬間的停頓:“就是因為他太敏感,又容易輕信別人,所以我才更希望他能變得堅強。”
聞言,獅祖的眼神從擔憂,變成了深深的哀傷:“但是,薩拉查,你傷了他。你不該用這種方式,傷害了一個孩子的心。”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