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種女人
扒在床頭看着凌月如嬰兒一樣的熟睡。她夢見了什麼,因為她正在笑。進入夢裏才能什麼都不想,不受控制的抽象思維,這是一個人最美的時候。如果一個你並不知情犯過什麼天大過錯的人,你看着熟睡的他她,記住這個樣子,是無比純潔的。
梆子就這麼靜靜地觀賞她,鬆開撫摸她額頭的手,起身將被子幫她蓋得更好;走出房間隨即關上。走向前院東屋,推開亮着燭火的房間。那個老二正在椅子上坐着,並且蓋着被子。關上門梆子說話。“你該動手的不是我,是你家族。”
這話老二並沒有回應,還是老樣子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時轉着看着他,身形未動。梆子繼續講。“隨侯珠已經給你哥了。但你得告訴他,如果祖龍亂了,天下也亂了;天下亂了,剛剛確立的主權正面臨著地緣危機,如果有了新的人民危機,一旦主權緩和過來,人心與資源的控制,我們將受到真實的打壓。”
說完了話,走到他身前;掀開被子,老二身上一個木製關節鎖裝置貼着身體,梆子取下幾個部位的木栓釘;他能動了。接著說:“我答應我師弟,跟他去將軍府(祖龍)審判台;照顧好你姐,她還是由着性子。”
梆子走出房門一刻,老二開口。“你確實是我見過最強的!”這句話並未在梆子臉上表現出驕傲的神采,反而平淡處之泰然。“還有更強的!”走出房門前的話。梆子表情卻惋惜,沒人知道他為何惋惜。也許老二隻關心孰強孰弱,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何談解讀;說的這番話,老二的表現說明他不是對的傾聽對象。
這位突如其來的中年女性,在她一步步走向長桌。散發惡臭的衣物隨即撤下,一位男侍正搬動椅子臨時加座兒;這位女人擺手不用忙活了。到了方老跟前,一手搭在椅背上,站直了彎下身貼上方老。好傢夥,撅着豐臀在旗袍的遮蓋下蒙上了一層浮想聯翩的意象;至高的誘惑。您看了又看到了什麼?無非是一塊布料;但這塊布料之後卻充滿了您的臆想,這就是高級的美,俗稱精美的包裝。透過你所看的腦補出隱露的一定是美的,指不定左半邊屁股胎印還不夠蓋呢。
后側的男侍眼珠子轉着一瞧又趕緊收了回。看一眼這是人之常情,證明你對認知的美一眼肯定。收回目光,更是下人的本分。
附耳在方老旁輕聲說了什麼,方老起身了;這位女人眼帶笑意唇角上揚掃視在座的各位一眼,攙扶着方老離開餐廳。方老就跟丟了魂,正像疲憊不堪的身體遇到了一張床,還是一張極為柔軟舒適的床;不可抗力地你立馬就掉進了夢鄉。
餐廳大門關閉之前,在座的各位無不目送方老或她直至離去視野範圍。那位女人又在大門關閉前,露出一個深意的側顏;自個兒體會去吧。一靜一動間,盡展靜怡之美律動之態。您見過妖精嗎?她就是妖精。
離開他們暫別凌月之後,深夜的凌晨已經過去大半。安全屋內,梆子已經坐上了二十分鐘;並沒有聊伴,獨自一人。顯然他在等人,等的是冉尼;等的是冉尼帶他前往將軍府總部。他很無趣,第一次非常仔細地注意屋內。之後又第一次出來之後,認真打量自己;他才發現,原來脖子上那塊符片已經不見了,而且昨晚洗漱卻並沒發現。
清早,屋外旁的小草棚內,是那位安全屋的看守;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憋悶在草棚下,小木桌上正擺放着一小罈子酒,但卻沒打開。就這麼一直看着這壇酒,不知道是想打開喝呢?或者是喝了萬一有什麼交代誤事這可咋辦;又或者是想着哪家姑娘,家中老母呢?他已經盯着這壇酒老半天了,臉露愁容;那又是什麼事兒而憂呢?不多想了,擺着頭擠兌煩人的思緒;把酒放回草箱蓋上,他需要排解這種憂愁的狀態。所以他出了草棚,走到草屋門前,敲了木門。梆子的臨時聊伴到了。
屋內,倆人手捧熱乎的鐵杯。梆子以為是冉尼來了什麼消息,但並不是。青年坐在梆子對面,看上來顯得怕生,舉止拘謹。梆子便先問以緩解氣氛。“你在這多久了?以前沒來得及問,姓什麼?”
青年僵硬地禮貌式微笑,如實回著話兒。“姓馬,這個站點已經有兩年了;是接我父親的班。”
梆子開始揣測他為何找他的心思。“我看你憂心忡忡,家裏有什麼難處?”那年頭,家家一個樣;無疾無病就是燒了高香了。一頓飽飯就是人人嚮往的目標,所以為什麼比茲卡家家臘肉糍粑;不是五十年代的日子,更是應了那仨字。“桃花源”
冰冷的手來回在熱水鐵杯上搓着,沉着頭,好像這事兒挺難開口的。抬眼一看梆子又迅速回到剛才的狀態,繼續摸搓着水杯,又突然停下了手。說話了。“水牢的消息……是我泄露的。”
這麼突然誠懇的一句話,梆子卻沒做準備;但並未大發雷霆或者責備,反而表現出一個年長者的包容,這很難得,畢竟他們出不來現在可就沒有面對面的坐着了。“你為什麼這麼做?”
“其實我並不是有意的聽你們說話,也不是有意傳了風聲兒,城裏的點兒順道買點東西,多聊了幾句。”一直注視着他,觀察着他每一個表情神態動作肢體;梆子用寬容回應了青年的坦誠。“你能跟我講,你至少短時間內是一個可靠的人;別怪我說得這麼直,我只是表現出人們內心隱藏不現的真身。沒有人願意接受這樣的人,因為人們都堅信外圓內方的處事原則;都是這樣那聊起來很累。方圓都可一筆成畫;皆在規矩中。”
青年聽來似懂非懂何談理解之意。因為梆子的後半段感悟,更像這個時間點他特意想說的話,所以他就給硬加了上去,已經精神遊離的自己造成了短暫思想迷離的青年。
但就在這個時候,屋外飛禽而過;悠轉而回,進了草棚邊的小木棚,落在裏面獨支橫木上,是一支鴿子。青年出門而來,取下這鴿子竹籤般腿上的信箋;直接拿着它回了屋。青年打開字條,震驚到驚慌再到口齒不清的含糊。“這……這這……”
梆子一把手搭在他肩,終於注意到屋裏還有一人;懸着下巴整個人驚住了,眼珠里淚液打轉,手哆哆嗦嗦地把字條伸向梆子。看到字條上筆墨所勾勒出的每一筆,組成每一個字,連成的一句話。梆子眼睛慢慢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僵硬地矗在原地;他的魂兒飛走了。“冉山卸甲華山,冉尼隨父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