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何談搏命
腦中思考了片刻，才接着道：“你娘身子底子太弱，又常年做事，勞累過度，如今動了胎氣，早產生子，失血過多，若是在大戶人家，好好將養，還能恢復，只是……”
李大夫掃視了一眼土地廟，溫婉兒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了李大夫的意思，溫婉兒低着頭，腦海中思緒萬千。
“婉姐兒，你別擔心，你娘惦記着你和弟弟，定能挺過來的！”三叔嬸何嘗不知道李大夫話中的意思，心裏唏噓不已，可是嘴上臉上卻不能表現半分。
德祥在齊雲村是出了名的老實巴交的漢子，婉姐兒又這樣小，近來家中變故連連，一家人本就不易了，若是水明嬌再有個三長兩短，那……
三叔嬸連忙制止了無盡的思緒，口中呸呸呸吐了三下，又扭頭對着老天爺念叨了好一陣，這才轉過身來。
“大夫伯伯，求求你，給我娘開一些好葯，至於銀錢，我和爹定想法子給你，大夫伯伯，婉兒求你了！”溫婉兒看着躺在一邊的水明嬌和弟弟，扭頭對着李大夫“砰”的一聲，跪了下來，說著就磕起頭來。
溫婉兒心裏很清楚，在古代這樣簡陋又醫療水平落後的地方，女子生產，簡直就是拿命在搏，水明嬌本就身子底子差，若是沒有好葯好的進補食材，又何談搏命！
“丫頭，你快起來，快起來，老夫身為大夫，自是會儘力而為，丫頭你且放心，就沖你這孝心，老夫相信，老天爺公道着，定會讓你娘平安留下來！”李大夫扶起溫婉兒，對上溫婉兒執着又堅定的目光，心頭微微一顫，許是想到什麼，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土地廟外，溫德祥聽了溫水氏的話，也不猶豫，立刻動手，宰殺了一隻最肥的兔子，剝皮開肚，溫德瑞在一邊幫忙，兩人很快將兔子收拾好，遞給了溫水氏，溫水氏刷乾淨了鐵鍋，拿進土地廟裏，開始燉湯。
溫婉兒和三叔嬸送着李大夫出了土地廟，看到溫德瑞將幾隻兔子綁着，擱在土地廟門口，溫婉兒走過去，挑了三隻肥的，走到李大夫身邊。
“大夫伯伯，我家什麼都沒有，只有我和爹爹今日上山抓到的這幾隻兔子，這三隻當做今日的醫藥費，還望大夫伯伯能給我娘開幾幅補血補氣的好葯。”
“丫頭，這兔子留着給你娘補身子，一會兒讓你爹跟着我回去拿葯就好！你在這好好照顧你娘！”李大夫看着這破敗的土地廟，儘管不知道溫婉兒一家在這大過年出了什麼事，但是從眼前看到的情況而言，很顯然溫婉兒一家眼下很困難！
“大夫伯伯，婉兒是真心感謝你，還望你不要推辭，爹爹，你帶着兔子，快和大夫伯伯去拿葯，我在家照顧娘親。”溫婉兒把兔子遞給溫德祥，溫德祥點頭，也不多問，看着李大夫道：“李大夫，婉兒說的是，今日多謝你……”
這會兒正值冬季，青黃不接，三隻兔子能值多少錢溫婉兒不知道，但是這是她在心底掂量過後才做出的決定，不管怎麼說，李大夫救了水明嬌的命，她在有限的的範圍內答謝李大夫也算是盡了心意，至於其他的，日後可以慢慢來。
畢竟三隻兔子和水明嬌母子的性命比起來，實在是太輕了！
溫德祥常年只知道幹活，嘴巴有些笨，不太會說話，知曉水明嬌和孩子無事，也就放了心，只一臉厚氣的笑，李大夫看着溫婉兒堅定的模樣，又看了看憨厚的溫德祥，自知無法拒絕，只好笑着點頭，帶着溫德祥離開了土地廟。
“德瑞叔，這兩隻兔子給你帶回家，這些日子，多謝三叔嬸和德瑞叔對我家的照顧。”溫婉兒轉身又挑了兩隻，塞到了溫德瑞的懷裏，臉上帶着不容拒絕的笑意，“德瑞叔，你要是不要，下次你給我家送東西，我爹和娘親也不敢要了！”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常來常往的，都是貧苦人家，三叔嬸家能接濟她家這些日子，也很不容易了。
溫婉兒一句話直接堵死了溫德瑞到嘴推辭的話，溫德瑞為難的看着手裏的兔子，有點不知所措。
三叔嬸看着溫婉兒的舉動，對着溫德瑞點了點頭道：“婉姐兒說的對，德瑞，你帶着兔子先回去吧，別給旁人看見！”三叔嬸心知溫婉兒的想法，心底直嘆溫婉兒長大了，小小年紀，也開始懂得人情世故了。
也是，這些日子，一連串的遭受了這些個變故，怕是再不明白事理的孩子，也會有所改變。
溫婉兒知曉三叔嬸看出了她的心思，衝著三叔嬸莞爾一笑，聽了三叔嬸的話，心裏又是一陣感激，不叫旁人看見，那旁人說的自然就是溫老頭一家了，的確，若是被溫老頭一家看到，別說是兔子，怕是兔毛都會被搶走！
“三叔嬸，今日多謝你和嬸子了，要不是有你們在，我娘和弟弟怕是……”
三叔嬸看着溫婉兒又是一陣的眼眶發紅，上前握着溫婉兒的手，心想着早上看到溫德福那匆匆慌張的身影，心裏頓了頓，這會兒德祥不在家，婉兒還小，有些事情還是等着德祥回來再說吧。
於是拉着溫婉兒，走遠了幾步，低着頭道：“婉姐兒，三叔嬸看到你今日如此懂事，心裏為你爹和你娘感到歡喜，你娘身子不好，弟弟又小，你爹是個老實巴交的，你爺爺奶奶……唉，婉姐兒，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以後一定要懂事，好好照顧你娘和弟弟，萬不能……”
溫婉兒看着三叔嬸面色帶着驚恐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裏生疑，再聽三叔嬸的話，莫名的感覺三叔嬸話中有話，只是溫婉兒也沒有多問，畢竟有些事情，她還是個小孩子，三叔嬸是不會和她說的。
“三叔嬸，婉兒知道，婉兒一定照顧好娘親和弟弟！”溫婉兒對着三叔嬸狠狠點了點頭，三叔嬸摸了摸溫婉兒發黃的頭髮，轉身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心底里對溫老頭一家做的事情，又唾罵了幾句。
夜幕漸漸降臨，溫德瑞接了溫水氏已經回家了，溫德祥也帶着葯回了來，水明嬌傍晚時分已經醒來，三叔嬸盛了一碗兔肉，喂着水明嬌吃了，溫婉兒在一邊看到水明嬌能吃下東西了，面上掩不住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