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手牽小手
“太好了，一共八隻兔子，送到縣城的酒樓，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賣了錢，就能給娘買好吃的補身子，還能還了三叔嬸家的米糧！”溫婉兒高興的手舞足蹈，溫德祥聽了溫婉兒的話，心頭暖暖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聽溫婉兒說到水明嬌，心頭又有些不寧。
看着溫婉兒的笑臉，溫德祥心裏偎貼，想着他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孝順娘親，還知道還人恩德，溫德祥心中很是高興！
於是再一次忽略了心頭的不適。
“婉兒說的對，三叔嬸一家一直幫着我們家，對咱家恩重如山，理該報答！”溫德祥一面和溫婉兒說話，一面綁着兔子，溫婉兒站在一邊，使勁的點頭。
父女二人頭一次相攜上山，就有了收穫，兩人很知足，大手牽小手，空着另一隻手，溫德祥提着七隻兔子大的，溫婉兒拎着一隻最小的，準備下山。
溫德瑞剛上山沒多久，就發現了溫德祥和溫婉兒留在雪地上的腳印，順着腳印，很快和下山的溫德祥和溫婉兒相遇。
看到溫德瑞一臉急色的找來，溫德祥和溫婉兒心頭咯噔一跳，溫德祥心尖那抹不安感瞬間放大。
“德祥大哥，嬌娘嫂子要生了，我娘讓我來找你快快回去！”溫德瑞急切的語氣讓溫德祥和溫婉兒一陣心急，看到溫德祥和溫婉兒手中拎着的兔子，溫德瑞也只是瞥了一眼，絲毫沒有別的神色，眼眸中只有焦急。
還沒等溫婉兒回神，就被溫德祥直接一把抱了起來，手中的兔子掉了也不管了，直接大步朝山下跑去。
“兔子，兔子……”溫婉兒喊了兩聲，溫德瑞看着綁的牢固的幾隻灰兔，立刻拎了起來，追着溫德祥跑去。
不是溫婉兒不擔心水明嬌，而是這幾隻兔子是她和溫德祥好不容易抓來的，水明嬌生產，家中急需銀錢給水明嬌買葯買物補身子，沒了這幾隻兔子，豈不是什麼都沒了，再說了，這幾隻兔子被綁的好好的，被溫德祥丟在地上，也跑不掉，只需要溫德瑞彎腰撿一下就好了。
再說溫德瑞只說了水明嬌要生產，並沒有說水明嬌處於危難時刻，所以溫婉兒心裏雖然着急，但理智尚存。
只是溫婉兒沒想到……
剛到土地廟門口，恰好聽到一聲嬌弱的啼哭聲，溫婉兒心中一急，從溫德祥的懷裏滑了下來，將手中的兔子往跟在後面的溫德瑞懷裏一丟，就往土地廟裏跑。
溫德祥也想往裏面跑，卻被李大夫攔了下來，“德祥兄弟，女人生孩子，裏面污穢，不得進，不得進！”
進了土地廟，撲鼻而來的就是一陣濃郁的血腥味，溫婉兒心頭一跳，面色慘白，挑起破床單拉起的帘子，沖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即使之後過了多年，溫婉兒都忘卻不掉。
水明嬌毫無血色，眯着眼睛，氣息奄奄，好似一個破布娃娃，躺在破棉被上，棉被上全是血，一邊的地上也是血跡斑斑，好似發生了什麼恐怖事件一般。
身側一個被包裹的嚴實，只露出一個小腦袋，臉上皺巴巴的紅彤彤的帶着幾許未擦乾淨的血絲的小嬰兒，小嘴正在無聲的蠕動着……
一邊，三叔嬸和溫水氏正在給水明嬌擦身子，破木盆里全是血，紅的駭人，瞬間刺紅了溫婉兒的眼。
溫婉兒的淚水刷的落了下來，看着水明嬌的樣子，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颳走，溫婉兒害怕極了，此生好不容易有了母親的關愛，才享受了幾日，難道就要被剝奪嗎？！
不！不行！無論如何，她都要將水明嬌留下來！
“娘！”
溫婉兒帶着哭腔，一聲呼喊，水明嬌聽到聲音，想要抬起手，溫婉兒身子條件反射般的快速撲到水明嬌身邊，握住了水明嬌的手，察覺到水明嬌手心逐漸流逝的溫度，溫婉兒心中越發的害怕。
“婉兒……婉兒……”水明嬌急色呼喚，看向溫婉兒的目光近似貪婪。
“娘，弟弟真好看，以後婉兒就有弟弟了，娘，你要好好養身子，婉兒和弟弟不能沒有娘！”溫婉兒知道，為母則強，水明嬌聽到一雙兒女，肯定會有想活下去的動力，只要有了動力，有了生機，就有希望！
“娘，你一定要撐住，為了婉兒和弟弟，娘，千萬不要丟下我們，婉兒不要娘出事……”溫婉兒邊說邊嚶嚶的哭了起來，扭頭看到那破木盆里的血水，心緒一下子徹底崩潰了。
看着水明嬌勉強睜開微眯的眼，溫婉兒又大聲喊道：“娘，我和爹今天上山，抓了八隻大兔子，回頭就讓爹上縣城的酒樓賣了錢，娘答應過婉兒，要親手給婉兒做新衣裳的，娘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水明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着溫婉兒眨了眨眼，握着溫婉兒的手漸漸有了力氣和溫度，一轉頭陷入了昏迷。
“好孩子，你娘親太累了，讓你娘親好好休息一會兒。”三叔嬸聽着溫婉兒的一字一句，不禁濕了眼眶，心裏忍不住嘆息，走過來拉着溫婉兒冰冷的小手，低聲勸慰道。
土地廟外，溫德祥伸着脖子，眼巴巴的望着，看到溫水氏出來，立刻迎了上來。
“德瑞弟妹，嬌娘她……”
“德祥大哥不必擔心，嬌娘嫂子生了個大胖小子，太累了，睡下了，我聽婉姐兒說你和她在山上抓了兔子，德祥大哥不妨殺一隻，燉了湯，給嬌娘嫂子補身子！”溫水氏的話宛如一劑鎮定劑，讓溫德祥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三叔嬸收拾好了土地廟裏面，又喊李大夫進土地廟裏給水明嬌和孩子把脈，溫婉兒在一邊看着，看着李大夫的臉色，溫婉兒很緊張。
“大夫伯伯，我娘和弟弟怎麼樣，身子好不好，需要吃什麼葯，還請大夫伯伯儘管開方子，不管需要多少錢都沒關係！”
溫婉兒一把拽着李大夫的衣袖，面上一本正經，讓李大夫好一陣驚詫！
“婉姐兒，不要着急，先聽聽李大夫怎麼說。”
“丫頭，別急，你弟弟身子很好，就是營養不良，有些嬌弱，只要好好吃喝補身子，長大了保準是個調皮的小子，只是你娘……”李大夫看着溫婉兒嚴肅以對，紅腫的雙眼中帶着焦急和擔憂，無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