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意刁難
夜晚7、8點鐘的海川市,夜色瑰麗,燈光璀璨,無數行色匆匆的人從彼此身邊走過,每個人心中都各有悲喜,誰也不會去關注身邊偶爾交集的路人。這個城市依然是如此的繁華而又冷漠。
岑臻走在陌生的人流中,屈辱、悔恨及氣惱在她心裏輪番佔據,長時間無法消減,她望着前面的酒吧,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一杯火辣辣的烈酒喝下去之後,岑臻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一點。她索性豪氣地又要了一瓶,隨後便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
沒過多久,岑臻便嘗到了放縱飲酒的惡果。她的胃由於空了大半天,陡然受到烈酒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住便劇痛了起來。她咬着牙先買了單,按着小腹,狼狽地出了酒吧的門,匆匆上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客氣地問道:“請問您去哪?”
“富康花園。”但岑臻剛說完,很快又改了主意,“還是去醫院吧,哪近就去哪。”
車剛一啟動,岑臻就覺得胃裏翻江倒海般在折騰,她趕緊強忍着叫住司機道:“麻煩您,先找個路邊停一停吧。”
年輕的司機回頭瞄了岑臻一眼道:“想吐是不是,我這裏有膠袋。”
岑臻從司機手中接過膠袋,便是一通狂吐。吐完之後,她的胃倒是舒服了很多,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疼了。只是她的胃裏排空后,很快又開始感覺十分飢餓了。
前面的司機似乎完全了解她的身體需要,等她清理完了,又貼心地遞給她一瓶水和一包餅乾。
岑臻感激地道:“謝謝您,您真是太好了。”
年輕的司機笑了笑道:“我以前也這麼干過,空着肚子喝酒後,胃裏感覺特別難受,所以知道您需要這些。”
岑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要不您還是送我去富康花園吧,我回去休息下,應該就沒事了。”
回到小區門口,岑臻特意多給了司機100元車費,司機忙道:“不用的,您不用給我這麼多的。”
“應該的,我搞得您車裏那麼大氣味,都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您後面的生意,實在太抱歉了。”
司機遲疑了一下,便沒再推辭。他從車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岑臻道:“這裏有我的電話,要是您晚上不舒服,想去醫院,就打我電話吧。我送您去。”
回到住所后,岑臻躺在床上整夜都輾轉難眠。自己今晚衝動之下,對顧緒安痛罵加動手。恆輝集團這個項目,只怕自己是做不下去了,一筆很可觀的項目收入也要就此泡湯了。她後悔了一陣,忽然又氣惱起來,恨自己當時沒能多踹顧緒安那個爛人幾下。
次日,朱明明通知岑臻等中介機構負責人開會。岑臻有點意外,會議中她心懷鬼胎地偷偷觀察顧緒安的臉色。只見那爛人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對自己完全無視,昨晚的事對他來說,似乎就象沒有發生過一樣。
岑臻恨恨地想,因為這個爛人,自己已經被害得白白浪費了接近5年的大好時光,何必還要再為他賠上自己的事業。恆輝集團是自己加入天浩后的第一個重要項目,如果搞砸了,對自己的影響簡直是致命的。這個爛人如果還有良知,能對昨晚發生的事不去追究,,那麼自己也就索性當作從沒認識過他算了。
對於這次的IPO項目,恆輝集團果然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初步核查結束之後,券商們非常滿意,表示在會計師們完成集團三年一期的財務報表審計后,他們便可以考慮向交易所報送材料的具體時間。岑臻也很細緻地完成了自己負責的工作,對於項目中所涉及的法律問題,她都相應地提出了中肯的意見和建議。一場溝通協調會圓滿結束。
會議一結束,岑臻便收拾好電腦,如釋重負地走出恆輝集團。接下來她要做的事,就是回律所整理資料和寫調查報告了。煎熬了這麼些天,她總算可以離開這個令她難堪之地了,也總算可以暫時不用再看到顧緒安那個自私自利、目中無人的渣男了。
作為IPO項目的輔導律師,雖然收費不低,但其實也很辛苦。有些難纏的客戶,常常不管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理直氣壯地打電話過來諮詢一番。恆輝集團法務部的員工雖然業務素質算好的,但畢竟不是專業律師,很多事也免不了要通過郵件或電話來諮詢岑臻的意見,有時候也會有一些法律見證之類的業務要委託岑臻處理。
朱明明的電話響起時正是下午2點,岑臻在客戶的公司開完會,剛有時間走進餐廳準備吃點東西,這通電話卻攪得她連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
朱明明有些抱歉地說:“岑律師,真是不好意思,那份資產收購的法律意見書,明天可以做出初稿來嗎?顧總交待周末前要交給他。您的初稿出來以後,我們還要內部商討一下,時間實在很緊張,希望您能理解。”
岑臻十分氣惱,這種業務通常出核查意見的時間至少要一周,如今才三天時間,顧緒安便來要結果,難不成這爛人是故意刁難,想趕走自己?
但生氣歸生氣,岑臻還是冷靜地說:“初稿我可以儘快寫出來,但是正式報告卻需要等貴公司提供完所有的資料后才可以出。”
“法務部那邊已經在按您的要求在準備了,那就麻煩您明天先把初稿發給我吧。法務部那邊看完之後,還要徵詢顧總的意見。”
岑臻無奈,只好答應說:“我儘力吧。”
岑臻下午的工作早有安排,答應朱明明的法律意見書只能晚上加班寫。做到晩上10點多,律所的同事都已經回家了,岑臻的工作卻還只完成了一部分。
岑臻正做得專註,外面的燈忽然亮了。她頭也不抬地繼續做事,完全無心去理會回來的是哪個同事。這個點有人回來加班,在律所也是毫不出奇的。
外面那人見岑臻的房間亮着燈,便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岑臻見那人竟然是林棟律師,不由得有些意外。這位林律師正是恆輝集團的原任輔導律師。他雖然十分專業資深,但是脾氣有點古怪,做事一向喜歡我行我素。他做恆輝的項目沒多久,就發脾氣不願幹了,周律師拿他也沒辦法,只好換岑臻來接手。
岑臻抬頭看了看林棟說:“林律師您怎麼會這麼晚過來,有工作要做嗎?
“我回來取些明天要用的資料。”林棟邊說邊在岑臻面前坐了下來,問她道:“你加班不會是在做恆輝集團的業務吧?”
岑臻點點頭,心裏有些好奇,便問林棟:“之前您為什麼不肯做恆輝這個項目了?”
“還是不是因為他們那個顧總,脾氣又壞,又諸多挑剔,我可是受不了他。他應該也沒少給你苦頭吃吧?”
岑臻有些意外,顧緒安除了報告要得急,倒還真沒對自己挑剔過什麼。有時他對自己提交的工作成果不滿意,也只是寫出一堆長長的回復意見,由朱明明轉發給自己。他的回複寫得細緻,自己就算要改,倒也並不困難。岑臻雖然氣惱顧緒安,可也不得不承認這爛人心思細密。他不但樣樣事都能考慮周全,而且目光極為敏銳,即便是有一點極微小的疏漏,他也都看得出來。
岑臻笑了笑,對林棟說:“那位顧總很少和我交流什麼的,有什麼事,他也是要朱小姐代為轉達。”
“估計他是懶得搭理你,那個人看不起女人的,你不用理他。還有這法律意見書,寫不完就明天再寫,讓那個顧緒安等着去吧。”
岑臻的唇邊露出一絲微笑說:“您之前讓他等着,結果如何呢?”
“結果?結果就是太陽依舊升起,地球繼續轉動。”林棟說完,便洒脫地起身離開了。
與林棟聊完之後,岑臻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但她卻也沒打算真去效仿林棟的做法,一想到顧緒安那不屑的眼神,她的心裏就極不舒服。加班就加班吧,她可不想被那個爛人看不起。
直到凌晨2點多,岑臻才將恆輝集團的法律意見書初稿寫了出來。雖然說起來是初稿,可是以顧緒安那個爛人的挑剔,岑臻也不敢掉以輕心,把初稿當作定稿般慎重,又仔仔細細地反覆推敲過其中的細節與條款,這才將文檔發給了朱明明。
朱明明收到文檔后,先謝過岑臻,又說:“今天公司召開臨時股東會,商討一些經營和股權方面的重大問題,顧總的意思,是希望能有律師到會見證,不知您明天方便嗎?”
岑臻如今一聽到顧緒安的名字就頭疼,自己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又被要求去恆輝的股東會,他這是存心想整死自己嗎?可是儘管不滿意,岑臻最後還是忍了,心平氣和地問朱明明:“不知公司需要我幾點到場?”
“那就麻煩您10點鐘過來公司15樓吧,辛苦了。”
岑臻看了看時間,已經快9點鐘了。她只好忍着睏倦,搭車去了恆輝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