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燕華被要挾
燕華感覺周湛越走越遠，但無能為力。她很想罵周湛不善良、沒有正義感，但這些話始終無法說出口。
她終於明白周湛為什麼喜愛讀書。一個人自小感覺不到親情，沒有朋友，被打被罵被欺負后，滿腹委屈無人可訴說，只能躲進書的世界裏。
也許，正因為有書的陪伴，周湛才不像那些孩子，或自殺、或發瘋、或走上犯罪之路。
她雖然沒體驗過親情，但有很多親密的同伴。她從來不曾孤單或孤獨。
因此，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批判周湛。
有時候，她很想和周湛聊幾句。
然而，自那天起，周湛變得少言寡語，刻意地躲避她。就像一個喜歡炫富的人，突然被人查出家徒四壁、一無所有。他被燕華髮現心中的膿瘡，燕華也彷彿成為那膿瘡的一部分。
二年級的男生住進宿舍樓沒多久，校長封鎖學校，凡是在家住的學生必須辦出入證，另外，男生住不住校，每學期都必須交二百二十元的住宿費。
燕華聽說出入證只有扣子大小，是模仿清華北大的校徽，專門買了幾件佩戴校徽會顯得好看的衣服。然而，出入證到手后，燕華啞然失笑：倘若不仔細瞅上面的字，一定會錯以為是老乾媽瓶蓋。
校長的眾多先祖自然難免被學生們罵。
那個神秘而又怪異的竊賊的報道再沒發生，殺手也一直也沒出現。
燕華準備回去一趟，申請一次調查。
在她回去的前一天，宮娜突然把周湛叫到頂樓。燕華自然跟着。
宮娜早就習慣燕華是周湛的小跟班兒，就沒在意。
“學生會最近搜到一些情書。雖然字跡不一樣，但我總感覺都是你寫的。”宮娜停頓一下，觀察周湛的表情。
周湛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我承認你藏得很好，但我發現情書里的用詞習慣和那首情詩里的相似。我猜是你寫的。”
周湛頭微微抬起，望着遠方，若有所思。
“放心，我沒有告訴其他人。我也不喜歡那些校規。”宮娜見周湛仍舊沒有回應，不悅地略一撇嘴，“學生會已經注意到吳軍了。”
她見周湛無動於衷，有幾分失望，轉身，下樓。
周湛見宮娜下去，突然對燕華道：“你那天說的話，我很在意。”
“什麼話？”
“你說我不是周湛。到底是什麼意思？”
燕華猶豫不決。周湛耐心地等着。
“我有一個閨蜜，曾經收到過你寫的情詩。她說，從文字裏能看得出來，你是善良正義感很強的人。”
“你的閨蜜叫什麼？”周湛又擺手，“算了，我也數不清給多少女生寫過情詩。”
燕華在心底長舒一口氣。
“誰派你來保護我的？為什麼要保護我？今天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跳下去。”周湛說著，往樓邊沿走。
燕華急得心裏如千萬隻貓在抓撓。
周湛站在邊沿上，“我數五下。”
燕華邊勸他冷靜邊緩緩靠近。
一。
二。
三。
四。
五。
周湛往前跨出一步。
燕華驚得叫出聲來，縱身一躍，也跳下去，恰好右手抓住周湛的手，左手抓住樓沿上的鋼筋。
一個學生大叫一聲，指着身處於半空中的周湛和燕華。其他學生大嚷大叫着圍過去。
燕華急切地說道：“我告訴你的話就會受到懲罰。不亞於你從樓上跳下去。如果你還堅持讓我說，我就告訴你。”
周湛略一猶豫，“拉我上去吧。”
翌日，將近五點。周湛敲燕華的卧室門。
幾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回應。
周湛心中生疑，稍一用力。吱呀一聲，卧室門大開。
他打開燈。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卧室里空無一人。
周湛一聲長嘆。
嘶啞的聲音笑道：“這種事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他告訴我的。”
“也可能是他在騙你。也許你離開，他會歡天喜地。那個啰嗦而又蠻橫的女生終於滾了。”
“閉嘴。你還想讓我繼續講下去嗎？”燕華氣惱地問道。
二十六世紀，時空管理局。
老魏摸着那幾根僅存的頭髮，“你的懷疑很有道理。可你擅離職守，應該受到處分。”
“他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為要挾我說出實情，毫不猶豫就從樓上跳下去……我想回到他的過去，希望能有所幫助……我認為這也是保護他的工作的一部分。”燕華堅決地說道。
老魏面露難色，“你應該很清楚。人類之所以能回到過去，是在太空中找到一種粒子，目前為止，人類對這種粒子的開發很有限，時空機器還不穩定，使用次數也有限。我覺得你先想好回到哪個時間段再提交申請。這樣被批准的可能性會大點兒。”
燕華搖頭，“書中只記載周湛的功績，除幾段沒有任何佐證證據的野史和艷史外，其它的隻字未提。我根本就不知道回到哪個時間段。既然最高層這麼看重這次保護行動，他們應該會放任我一次。”
“好吧。我可以提交申請，你也要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老魏不抱希望地說道。
燕華起身，莊重地敬禮。
她回到宿舍時心情依然沉重。
“主人，我偵測到你很不高興，請容許我播放一段舒緩的音樂。”輕柔的聲音響起。
音樂響起，彷彿柔軟的絲線捆住她心中的悲傷，將悲傷扯出她的身體。
燕華想美美地睡一覺，身體往後倒去。
房間裏的燈光瞬間全滅，伸手不見五指，重力立即調整好。音樂的音量調整到安眠曲的狀態。
燕華如一片被輕風托着的葉子，緩緩往上飄。她很快入睡，在房間裏飄來飄去。
幾個小時后，燕華醒來，伸了個懶腰。
房間裏的亮度緩緩增強，音樂的音量也逐漸變大，重力緩緩增強。
燕華平穩落地。
“主人，魏長官發來通知，你的申請被批准了。他還說，最高層下達命令，凡是和這次任務有關的，你不必申請。請你到辦公室領取最高紋章。”
燕華大驚，繼而喜上眉梢：持有最高紋章的工作人員，直接對最高層負責，可以調動一切資源，可以便宜行事。
在魏志明的辦公室里。
老魏起身，客氣地說道：“第一件任務就能得到最高紋章，估計沒多久我就要向你敬禮了。”
燕華忙謙虛幾句。
最高紋章是紅色的，外形酷似太陽。
在幾乎全是虛擬物品的時代，時空管理局最高層固執地一直將各種紋章保持實體化。
燕華將紋章收進口袋裏。
“最高層讓我轉達一句話，研發部門很快就會有重大突破，到時時空穿越機器就能小型化。”
燕華詫異道：“為什麼要說這句？這種絕密的事為什麼要讓我知道？”
“我也想不通，總之，讓你知道，說明就是對任務有用。”
燕華敬禮，告辭。
二十一世紀。
“案情有了新的進展。據說，有人看到那個神秘竊賊的背影，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這次他進入的家庭仍舊有一個叫周湛……”新聞播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