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強大的鐵騎
空氣中漸漸瀰漫著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彷彿是鐵鏽沾上了腥氣，令人作嘔。
韓潑五沒有陪着曹銘在那裏發獃，其實曹銘是在想辦法，但是對於韓潑五來說，他就是在發獃，一個幼稚的小鬼罷了！
營帳里的所有人都醒了，有的人忙着穿衣戴甲，有的人則是一臉恐慌之色，不知所措，更有甚者躲在被窩裏面假裝睡覺，試圖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十營終於接到了軍令，在城內佈置絆馬索、鐵蒺藜，只要城門一破，他們就必須用手中的白蠟桿槍應對北魏鐵騎兵的斬首大刀！
曹銘又一次見到了瘋子，陳封，十營的百夫長！
一如既往的兇悍，瘋子名副其實，這樣倒是很好，讓曹銘沒法反抗，跟着陳封帶領的這一隊人到城門內的左側佈置柵欄，韓潑五扛着一柄短刀也跟了上來。
廝殺聲震耳欲聾，到了城門附近，曹銘終於知道一開始聞到的那個氣味是什麼了，血！
城門外的戰場很亂，雖然曹銘沒看見，但是鼓聲、鳴金聲、慘叫聲絡繹不絕，有那麼幾瞬間，他覺得似乎是幻覺，聽到了馬的喘息聲。
城頭中央最擁擠的那一片，秦中山嗓子都喊啞了：“放箭！都愣着幹什麼，快放箭！”
箭矢如雨，很快又停了下來，彷彿在等着秦中山再次發號施令一樣，秦中山想了想，普通的箭矢對鐵騎兵的傷害太少了，派去向大境求援的士兵最少也要三個時辰才能回來，難道只能坐以待斃嗎？
在北魏鐵騎的反覆衝殺之下，第二營幾乎全軍覆沒，第二營統領魏嬰艱難地站着，槍桿支撐着他不算強壯的身體，之所以他能活下來，全靠兩千多兄弟為他擋住北魏的刀鋒！
查汗兀朮橫刀立馬，用手示意麾下暫停攻擊：“魏嬰，只要你扔掉手中的秦旗，我可以放你一馬！”
“大秦士卒絕不投降，絕不！”
魏嬰拔出佩劍，當場自刎，血濺五步！
“魏嬰！你個王八蛋！”四營統領任全怒吼一聲，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他最好的兄弟戰死了，彷彿是感受到統領的戰意，四營的士兵也沒有那麼畏懼了。
“二營的兄弟比我們早走一步，接下來就該我們了。”任全站在軍陣最前方，目不轉睛地盯着查汗兀朮：“要麼死戰，要麼戰死！”
“要麼死戰，要麼戰死！”
三千名四營將士齊聲吶喊，這句話不僅僅是對敵人所說，更是對自己說的。
秦中山眼睜睜地看着魏嬰自刎，又看着任全頂了上來，他狠狠地錘了一下城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要是自己聽從秦玄疾的建議，白溝河岸邊埋伏，那麼結局就會不一樣，親眼看到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北魏的對手。
城內的曹銘也聽到了，要麼死戰，要麼戰死，為什麼呢？活着不好嗎？
簡單的柵欄很快就弄好了，城外又響起了震天的廝殺聲，韓潑五隻是在輕輕撫摸手中的短刀，也沒有了往日高昂的興緻。
“韓潑五，你為什麼要來從軍？”曹銘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被一個人騙來的，那個人身世顯赫，現在在跟着我們大秦的一字並肩王秦玄疾，他告訴我，莫要荒廢了一身的本事，在軍中殺敵建功，其實我也挺害怕的。”韓潑五想到曹晟對他說得話，低下了頭，這一刻他又覺得曹銘說得對。
“就這麼簡單的理由，就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曹銘想不明白，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把性命交給戰爭，默默無聞的死去。
“我們這些人連個名字都沒有，老徐，三兒，我也只知道我姓韓，做潑皮做久了，他們都叫我韓潑五，無論我們在哪裏活着，亦或者在哪裏死去，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們的性命很賤，給一些勛貴為奴為仆他們都看不上我們。”
韓潑五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奇地看着曹銘：“我知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你身上沒有我們這些人的無知，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到了戰場上都一樣，所以你想活命，我並沒有生氣。”
曹銘並沒有聽到保家衛國之類的，他只感覺到了一種悲哀，但是所有人都沒有錯。
只有貴族才能讀書，才能習武，才能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像老徐半輩子都在軍營里，兩個兒子都戰死了，到現在連一筆撫恤金都沒有拿到手，這樣的人也有很多。
城外的血戰仍舊在繼續，秦中山是在拿人命來抵擋北魏的鐵騎，如果不讓這四營出城，那麼北魏就可以在城外肆無忌憚地攻城，就算是扶風城再堅固也抵擋不住！
任全也戰死了，死在查汗兀朮的手裏，第五營和第六營一起壓了上去，用大盾兵試圖阻擋鐵騎的步伐，可是收效甚微。
這些北魏鐵騎的衝擊力太強了，只要從百步之外開始衝鋒，幾乎無人可擋，前面的盾兵，連人和幾十斤重的大盾像羽毛一樣被撞飛到空中。
秦中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第二營、第四營、第五營、第六營很多都是老兵，要是讓第八營、第九營、第十營出戰，恐怕根本堅持不了這麼久，自己實在是太輕敵了。
扶風城後方，五千玄甲精騎正在耐心地休息着，等待着北魏鐵騎疲憊之時。
“大統領，這個秦中山果然沒有提前在白溝河附近部署，現在前面打得很慘烈，我們什麼時候去支援他們？”率領超過四千士兵的統領一般被稱為大統領。
聽到副將魏勛的詢問，曹晟搖了搖頭，謹慎地說道：“現在敵情不明，等着斥候的消息，再說了，城內不是還沒有被攻破嗎？”
“可是，如果秦中山知道我們在這裏眼睜睜的看着扶風城被攻打，以後會不會遷怒於你！”魏勛猶豫了一下，心裏面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魏嬰，也不知道他在秦中山那裏怎麼樣了。
“就算他遷怒於我又能怎麼樣！”曹晟不動聲色地說道：“這一戰結束之後，不管扶風城能不能守住，他身為扶風郡王，一個瀆職之罪跑不了了。”
“現在，只有不到一萬北魏鐵騎參戰，還有接近三萬人蓄勢待發，如果我們貿然進攻，等於自尋死路！”
曹晟拍了拍魏勛的肩膀，又解釋了一番，自己的這個副將還很年輕啊！
距離拓跋熙的計劃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查汗兀朮看着扶風城門口最後不到一千的殘兵敗將，重重地揮下攻擊的命令，終於要結束了。
四個營共計一萬餘人全部戰死，拖延了一個半時辰，北魏鐵騎才損失不到千人。
“讓後面的人給衝車讓路，有了衝車我們就可以直接把城門撞開，扶風城唾手可得！”
查汗兀朮頗為激動，這麼多年了，大魏終於要崛起了嗎？
城頭上的秦中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傳令兵下令道：“讓第一營埋伏在城內側道上，第三營和第七營正面擋住，第八營、第九營和第十營從敵軍後面發起衝鋒，一定要打亂敵人的軍陣，否則扶風城就完了！”
“嗵！”
“嗵！”
“嗵！”
大地彷彿在顫動，秦中山急忙從城頭上下來，繞到城中比較安全的地方。
在陳封的帶領下，曹銘和韓潑五則向城門靠攏，在道路兩旁的樹上繫上了絆馬索，不管北魏鐵騎有多厲害，也要讓他們栽一跟頭。
“老徐，等會你就躲在後面就行了，我和我的小弟們會保護好你！”韓潑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曹銘：“你呢？等會怎麼辦？”
“轟”的一聲巨響！
近三米高的鐵騎兵群沖了進來，打斷了曹銘的思緒，扶風城門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