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主與從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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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找到林琳，對於易聰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她並不奇怪。不奇怪的還有警察問林琳的問題。就像他們找到自己，還有問自己的問題。她只是覺得似乎早了點兒，比如找到林琳。近百號名單上的人還沒有任何反饋，看樣子，警察調查指向似乎是很明確的。
這是個關聯度的問題，她想。
她收回思緒，看着坐在對面擺弄着手機的林琳。
林琳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目光的力量，抬頭，莞爾。
易聰似乎是下意識地微笑了一下，這讓她隨即在心裏“咯噔”了一下。
林琳乾脆放下手機，很官方地直視着易聰。
“我要怎麼做，易總？”
易聰在椅子上靠了靠，雙手抱在胸前，接着一隻手撫在嘴巴上，食指在鼻子上輕撫了幾下，接着手掌抹了下嘴巴，放下雙手，朝前坐了坐，側頭但是沖林琳點點頭，“回去。”她語氣平和地說，“該幹什麼幹什麼。”
“警察呢？”
“實話實說。”
林琳淋上瞬間閃過不是那麼信任的笑，但隨即又變成了某種釋然，當然還是笑。伸出手掌，掌心向上翻了一下，在易聰和自己之間擺了擺。
“一樣。”
“實話？”
“你不都已經說了嗎？”
林琳臉上輕顫了一下，笑意散落。
“說你知道的。”易聰指頭在桌上連續地點擊着，補充說，“聽到和看到的都行。”
林琳眉頭暗了一下，隨即抬起下巴，又是莞爾，“那，”她頓了一下，接着很快地說，“想到的呢？”
易聰突然笑了一下，被身子又靠回椅背，抱起雙臂，動了動，盡量讓自己舒服些，“看你能想到什麼。”她繼續笑着，拉長了點聲音說，“或者，想到的是什麼了。”
林琳稍微揚了揚下巴，燦爛地笑了一下。沖易聰。
易聰很輕鬆地笑着，“一般來說，警察的想像力都比平常人要強的多。”她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問道：“你認為呢？”
林琳垂首，片刻抬頭，笑吟吟地正視着易聰。
易聰一笑，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兩疊錢來放在桌上，然後欠身推到林琳面前。
林琳微側下頭，望着易聰，臉上有着些許的疑問。
易聰顯然是想讓自己更加舒服些，身子在椅子上挪動了幾下，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地放在腹部，面無表情地看着林琳。
片刻，傳來敲門聲。
易聰的眼光犀利地一閃，急速，甚至是有點不耐煩地沖林琳揮揮手。
林琳深望了易聰一眼，打開手提包，把桌上的錢扒拉進去，然後拉上拉鏈。
易聰左右扯動了下嘴角，沖門口說，“進來。”
林琳也隨着易聰的聲音，側身看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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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何以欽是欣慰的。
自己撰寫的官方微博一律綠燈，就連最難對付的政治部主任常甘也沒有放出個不和諧的屁來。於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篇在官方媒體上，儘管很多官方使用網絡媒體辦微博，小波，大伯，甚至老伯都他媽的是被逼的，但官方還是官方，發表的文字就這麼出奇地順利發表了。而更讓他欣慰的是，有關賈根生失蹤事件警方官微的發佈，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網上的反應也像商量好的一樣，出奇地安靜。
他在想，是警方的固有威懾力，還是自己微博內容做得好，才產生如此的效果。當然，他並不打算想通這個問題。大老闆跟賀鼎新把網警調來歸自己調遣，實在是讓他感覺太好了。很有些指揮着千軍萬馬的樣子。
一瞬間，他感到自己有如國家元首在閱兵一樣。
想到這裏，他突然站起來，挺胸收腹，左右扭轉了一番，然後十分信心地按了下鼠標。電腦屏幕瞬間點亮，word界面上有着一行標題：賈根生失蹤案新聞發佈會策劃提綱。光標在下面中間閃爍着。
何以欽把眼前的鍵盤擺動了一下，大約是想要舒服些，然後快速地敲打着鍵盤。光標閃爍處是“何以欽”三個字。
他看着自己的名字在屏幕上的光標閃爍的地方，突然凝住，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反射到他臉上的屏幕的光芒也陡然變得很是蒼白。
旁邊掛着的警方官微界面突然迅速滾屏，眨眼間幾十條評論閃過。“無能”、“不作為”、“還我賈根生”、“根深葉茂，生生不息”……
何以欽簡直震驚了，他一把將電腦屏幕關上，愣愣地看着屏幕。但只有一瞬間，他又打開電腦屏幕。依舊盯着上面亦然滾動着的各種跟帖。片刻，他挪過鍵盤，在搜索欄上打入“賈根生”三個字。界面迅速轉換，搜尋引擎上瞬間鋪滿和賈根生有關的新聞，把下拉着，頁面最後顯示着“20”頁，還有省略號。他陡然推過鍵盤，雙手摟住後腦勺，重重地靠向椅背。
椅背大約受不了他的衝擊，發出一陣在何以欽來說很像是諷刺的吱呀聲。
他仰頭望着天花板，眼睛眨巴着，好像要把腦汁絞盡。
傳來敲門聲。
何以欽剛一抬起頭，蔣正輝推門進來。
“呦，蔣隊。”何以欽坐正了，臉上顫出一片笑容地招呼道。
蔣正輝只是笑笑揮揮手，然後逕自走到何以欽桌前坐下。
“有什麼指示，蔣隊？”何以欽努力讓自己輕鬆起來地調侃地問。
“哈，該你指示我才對。”蔣正輝頓了一下說，“賈根生的書房旁邊的小客廳你們勘查了沒有。我是說，我離開以後。”
“小客廳？”
“對，跟書房挨着。”
“好像沒有。”
“嗯，你這裏有保姆林琳的筆錄沒有？”
“有。不過就是馬小樂轉過來的。”
“哦。那算了。”
“你是說我們需要進一步勘查？”
“你定。”
何以欽沉吟地看着蔣正輝。
蔣正輝笑笑，準備起身。突然又問道：“隔壁什麼人？”
“網警。賀老闆給調來的，據說都是全隊的精英。”
蔣正輝站起來，手拍了拍桌上的顯示器，“這東西，他們是行家。”
何以欽一時沒有明白蔣正輝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他們有很多宣傳員，據說是花了很多錢培養的。”
“你是說，網警嗎？”
“最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刪帖。”
“刪帖？”
“對。不過，有點簡單粗暴。哈。”
何以欽認真地看着他。又把目光看向屏幕，突然眼睛閃亮，“你過來，有你！”他指着屏幕，對正要離開的蔣正輝喊着。
蔣正輝止步，猶疑地“哦”了一聲，走到桌后，盯着屏幕。
屏幕上的一條消息配着一張蔣正輝和馬小樂走向賈根生別墅的照片，照片的背景中是停着的警車。
蔣正輝略略驚異的回頭看着一直注意觀察着自己的何以欽。
“你確認跟馬小樂到達現場的時候，別墅里除了夏葉，沒有別人了嗎？”何以欽問。
“不知道。我們確實是只見到了夏葉。保姆林琳是後來的，接着就是技術部門的人，後來你就到了。”蔣正輝回憶地說，接着一笑，指指屏幕，“靠，這小子好像很懂，算了賈根生失蹤的時間。所以出來指責警察，說我們就要錯過綁架案最關鍵的時間了。哈。”
“鳥？！”
“哈。何隊，賀老闆既然給了你精英網警，大概是想讓你下決心做點兒什麼的，如果情況變得需要的話。”
“刪帖？”
“這個帖子可以刪。”他見何以欽有些猶豫，補充說，“明顯干擾警察辦案了。”
“要找到這個發帖的人。”
“哈。理論上是對的，可是何隊，海量資訊啊。等你找到了，賈根生也許早就死了。就更中了這個帖子的預言了。”他指了指屏幕。
何以欽有些忐忑地看着蔣正輝。
“決定還得你做。不過，有時候你得替老闆分憂。”蔣正輝說完，一笑，揮揮手，朝門口走去。
何以欽不由站起來，但隨即又坐下，盯着蔣正輝走出，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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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賈根生事件的快速發酵，以致現在的刷屏，易聰對史克明的“走肉不走心”的怨憤似乎抵消了一些。她把筆記本合上，看着對面的史克明。
史克明依舊盯着電腦屏幕，並沒有看她。
“他是可以信賴的，”她想，“最起碼現在是。”
史克明大抵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微微抬起了些頭，“技術上不會出什麼差錯吧？”他接着合上筆記本，正視着易聰說，“警察那邊。”
“這不是你操心的。”易聰說著，站起來，一抬屁股坐在桌上，“有料，才是最重要的。”
史克明在心裏哼笑了一下，把筆記本收進包里。
“怎麼？”
“尤再吉那裏……”他看到易聰臉上暗了一下，立刻打住。
易聰白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接着從桌子上下來，坐回椅子上，臉上充滿着正色。望着有些木然的史克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雖然自己對尤再吉早已心生厭倦，甚或有時恨不得他立刻在自己面前死去，但是，她還是不太習慣又人在自己面前對他直呼其名。她只是覺得擰巴，擰巴得讓她心裏不由會湧上一陣酸楚。
史克明見她有點走神，便不再收拾，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在史克明的撩妹史上，這個易總是最容易的了。說到容易，她有時候會恨自己，因為他大部分時間分不清究竟是誰嫖了誰。尤其是每每緊要關頭的推離，而且從來也不解釋。很多時候，他那一瞬面對虛空的噴涌，讓他異常絕望。可是，他又着實迷戀眼前這個女人給他的從未有過的感覺，綿綿無盡，如波似浪的緊裹和吞吐。讓他在真實與虛空中不斷沉淪。
“約了林姑娘？”她向來把林琳稱作“林姑娘”，尤其在史克明面前提到的時候。
史克明有些勉強地笑笑，然後在垂首的過程中瑤着頭。
易聰“嘁”地笑了一聲，並不理會史克明的反應，順手打開了筆記本。一看之下，頓時驚愕地叫了一聲：“靠。”
史克明聞聽愣了一下，隨後快速地打開筆記本。然後詫異地看向正驚愕地盯着自己易聰。
“真他媽的敢這麼干？”史克明像是自語地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