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開工
1993年1月31日，農曆正月初九。天氣晴朗。
龍柳市國營食品廠內，鍋爐已經早早的被燒得通紅，各工作崗位人員也已全部到位，隨着洪季總指揮的一聲“開工”，大家開始忙碌起來。
“師傅，可以供氣了。”洪季從車間裏跑出來。
“好咧。”鍋爐師傅答應一聲，把閘刀放了下來。“滋—”，蒸汽順着管道來到了調配車間，配料工人已經把生豆漿水裝到配料桶刻度線，用蒸汽把水燒開，再按順序依次將穩定劑、奶粉等倒入罐中，打開攪拌器......。
李必宇看着這一切似曾相識，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心裏不免感慨萬分，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玉佩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就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玉，就是前不久李必宇摔了一跤，腳出了好多血，把玉佩放到出血處，都沒見它有反應。
“我估計自己這輩子都沒有什麼機會回去了。”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小宇，”李必宇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廣盛也過來了，“怎麼樣？開始生產了嗎？”
“開始了，爸爸，一切都還順利。”
“那就好，要搞到什麼時候？”
“今天只是試生產，只生產兩鍋，估計十一點就可以收工了。”
“那行，那我等一等吧，小宇，你確定能賣得出去嗎？”李廣盛還是有些擔心。
“沒事，爸爸，我們出去等吧。”
沒過多久，洪季拿了一包成品走了出來，“小宇，出鍋了，你看看。—小心，有些燙。”
李必宇拿起這包豆奶，仔細端詳了一下它的外包裝，在經過100多度的熱水中翻滾蒸煮二十多分鐘，顏色只是略略變淡。
“這膜的質量挺好，叫撿包的工作人員注意，如果產品有漏的要全部撿出來，還有，洪季哥你頭、中、尾各取一批樣品拿到檢測室，放到恆溫箱內，把溫度控制到25度，觀察兩天。”
“好的。”洪季匆匆忙忙又跑進了車間。
李廣盛拿起一包，用管子戳開一個口：“嗯，味道還不錯，有一股濃濃的豆漿味，三角錢一包應該會有市場的。”
這時候林國華走了過來：“李主任，你好。”
“林廠長好。”兩人握了一下手。
“林主任，你這個外甥還是挺能幹的，好像什麼工序他都了解一些，你說，這個豆奶能有市場嗎？我們真希望它能成功，這樣廠里的員工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靠那緊巴巴的幾十元錢過日子了。”
“我也希望他們能成功。”李廣盛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必宇一眼。
“放心，會成功的，現在生產出來只是成功的第一步，剩下的看銷售的啦。”李必宇很肯定的說。
林國華很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小孩，不知道為什麼會從他的嘴中說出這種與他年齡不相符的話，但他沒有吭聲，這幾次他有些看明白了，無論是洪季還是李廣盛，在生產豆奶這件事上，都會無意識的徵求了這位小孩的意見。”
生產結束后，三人回到家中，李必宇和洪季兩人進了房間。
“洪季哥，今天你一直呆在車間裏，生產還算順利吧。”
“挺好的，學再多理論不如實踐一次，今天的生產，讓我把以前和你學的知識結合了起來，我認為在煮料和殺菌過程是最重要的，所以明天正式生產的時候，我和林廠長一人盯着一個地方。”
“好的，明天開始，把我們所有的膜和紙箱全部生產完。”
“全部都生產完嗎？有兩千多件哦？如果到時賣不出去就麻煩了，保質期才3個月啊。”洪季有些吃驚。
“沒事，你按我說的做，生產完以後先把它們全部留在倉庫，等到取樣的樣品檢測沒有問題了，再發出去。”
“行，你說的算。”
“下面的話你要記好，這是我們第一槍能不能打響的關鍵。”李必宇停頓了一下，看到洪季拿起了紙筆，繼續說，“第一，我要你繼續找印刷廠那邊，幫我們印刷一批廣告紙還有一批橫幅；第二，招五個銷售人員，每人給300底薪，再加一件一角錢提成。”
“300底薪加一件一角提成？這也太高了吧。”洪季有些不明白李必宇的意思。
“當然不是白拿，必須一個月要完成3000件的銷售任務，才能拿得到底薪。”
“一個月3000件相當於一天100件左右。”洪季算了一下。
“對的，如果他們賺的越多，那就說明我們的銷量越好，大家雙贏嘛。沒有梧桐樹，怎能引來金鳳凰，放心，我們永遠不會吃虧的。”李必宇拍拍洪季的肩膀。
“那宣傳單上寫什麼內容呢？橫幅又該怎麼寫呢？”
“宣傳單要弄得華麗點，不要太大張，諾，有我們小學生的作業本大小就可以了。首先，我們在其中一面把豆奶的好處寫出來，記住，着重強調奶粉，因為這是普通豆漿所沒有的，配些我們產品的插圖，還要點名是食品廠出產的，大家對國營食品廠的質量還是信得過的，另一面寫上“憑此卷可優惠兩分錢，不能疊加使用”。你要找人在各個銷售點的附近發放此宣傳單，讓別人認清楚我們這個牌子。”
洪季此時已經是無話可說了，他對自己的這個表弟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來產品還可以這樣賣的，這樣的銷售方法他是聞所未聞。
“你記得叫銷售點統計好宣傳單，然後和紙箱一起回收。”
“好的，那橫幅我們應該怎麼寫呢？”
“你就寫：我們承諾，每銷售一包豆奶，就向貧困山區捐款一分錢。對了，把這個也寫到宣傳單上。”
“啊——”。
洪季暈暈乎乎的走出房間，他被李必宇那層出不窮的銷售方法給嚇住了，我的天，這樣不要說賣豆奶，就是賣白開水都有人買啊。現在的人對於貧困山區的支持還是很給力的，洪季彷彿看到了人人在搶着喝自己的豆奶喝到吐。
“唉，”李必宇倒無所謂，這樣的法子在他腦袋裏多的是，“可惜這樣一來利潤就會薄了很多，不過沒關係，開源節流，紙箱回收可以省下些錢，過段時間再把優惠券取消，這樣一來，保持自己的純利潤差不多1塊一件，那就很可觀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中，兩千多件豆奶把倉庫堆得滿噹噹的，林國華在倉庫看着這麼多貨，卻是心急如焚，怎麼兩天了都不見銷售出去呢？
他急急忙忙跑到辦公室，找到洪季，“小洪，怎麼生產出來兩天了還沒見你們拉出去賣啊？不會沒人要吧？”
“哪有，不要急，我們現在銷售團隊剛剛湊齊，還沒有劃分區域，而且這批貨也要放兩天，看看有沒有質量問題，最主要的是我們還有一些宣傳單沒有印刷完，因此這些貨還不能發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着這麼多貨放在倉庫里，心裏面急啊，你有數就行了。”
“林廠長，生產你是一把好手，說到銷售，那可能你不在行了，哈哈。”
“唉，我要銷售在行的話現在廠里會變成這個樣子嗎？上面的領導恨不得把廠給賣了撈一筆，又去別的地方當官，可我們不行啊，我們老老少少幾十人，都是從頭到尾一步一步把這個廠建起來的，誰都有十幾年的感情了，我們捨不得啊，現在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賣了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林國華說著說著就動了感情。
“沒事，林廠長，我們來了，這個廠就不會垮，放心，我們投進去的錢不會打水飄的。”洪季很自信的說。
“希望吧，你們都還年輕，我也看得出你們很用心，當初租設備的時候我不太同意的，鄭仁學什麼心思我都懂，但後來和你們合作了之後，發現你們是真心想做一些事的，我才放下當初的一些成見，全心全意的想幫你們把生產做好，所以我剛剛看到倉庫里一件豆奶都沒有賣出去，心裏急啊。”
“明天，明天就開始正式銷售了，您就等着瞧好了。”
“好的，那我拭目以待了，我希望能從你們身上，幫廠裏面的員工找到一條致富的路子，不要弄得像現在一樣那麼狼狽，連生病了都不捨得花錢去醫院。”
洪季沒有回答，但從他堅毅的眼神中，林國華看到了滿滿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