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打人與挨打
山山突然離身,齊楚涵猛然失衡,這時貴公子恰到好處地一手扶住她的腰肢,“齊姑娘莫怕,他們很快就能回來。”
齊楚涵借力站定,貴公子的一隻手卻還在腰上。
“不勞公子費力。”齊楚涵單腿蹦了幾步,扶住一顆小樹,脫離那只有揩油嫌疑的手。
靈魂腦子都是異世直男的齊楚涵心想,不就一隻鞋嘛,光腳回去都無所謂,她哪裏有那麼嬌貴?
可偏偏眼前這位貴公子是惹不得的人,齊楚涵不想落下話柄,讓家中大人為難,只好裝作千金嬌女:纖足不可染塵。
貴公子對齊楚涵的反應不以為意,反而覺得新鮮,山珍海味吃膩了,山間野菜倒別有一番滋味。
身世隆貴,皮相美雅,這還是第一個有反抗意味的獵物呢。
貴公子學着齊楚涵,一手扶樹,笑道:“我又不是那個登徒子,齊姑娘怎麼這麼敵視我?”
齊楚涵覺察到扶樹的手有異樣觸感傳來,更感憤怒噁心。
即便異世乃家中獨子,可父母教育有道,三觀極正,平日裏看到地鐵公交車上的咸豬手視頻,都恨不得揍那些豬頭一頓,如今竟然被騷擾了!
“Disgusting!”
“什麼?”
“沒什麼。”齊楚涵可不想直白地說噁心,惹出禍端。
“天祭山可沒有這樣的土語發音啊。”貴公子好奇心極大。
齊楚涵想了想,與其在這裏忍受噁心,不如忍受疼痛,提好長襪,落地抬步。
貴公子沒想到齊楚涵會如此豪邁,愣了一下。
“果真山野藏美味。”貴公子對齊楚涵的狩獵慾望更盛。
這裏距齊家不遠,貴公子沒有時間可浪費鋪墊了。
緊趕兩步,貴公子一手握住齊楚涵的左肘,一手環住她的細腰,好心道:“我送齊姑娘回去。”
齊楚涵感覺怒火就像一道天雷,直劈頭頂,再也忍無可忍。
左肘被制,無法發力,只好扭身擺開空間,一個膝頂,攻向貴公子的要害:“滾你大爺的!”
貴公子猝不及防,猛然吃痛,縮身如蝦。
打架最怕的是什麼,就是第一下就得勢,後面的攻擊就如同狂風暴雨,齊楚涵身嬌皮嫩,撿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打得那叫一個猛烈無匹,酣暢淋漓。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竟敢以下犯上,觸逆王公貴胄,你活膩歪了?”
貴公子是個聰明人,當他發現他越是撂狠話,齊楚涵打得就越狠的時候,果斷放棄了威脅。
打架是一個體力活兒,揍人也很耗力氣的,齊楚涵胳膊酸痛,終於停手。
貴公子滿頭生包,披頭散髮,俊臉上血條連連,哀嚎不停,慘不忍睹。
齊楚涵離開現場,行至半途,心中懊悔不已,這次發火打人肯定犯下大錯了。
想及母親的失望,父親對陞官的念想,山山的惶恐可憐,齊楚涵不想回家了,也沒想過索性逃走,她擔心山山會被活活打死,也憂慮齊家夫妻受次連累。
無頭亂走好一陣,齊楚涵看到一間雲中木屋。
屋門大開,木魚老人正埋首研究她畫的思維導圖。
思維導圖剛開始做功不久,還很粗糙,但以木魚老人的見識,當然能看出這些門道,只是不明白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為什麼對“天下”這麼感興趣。
齊楚涵徑直坐到自己昨天的木椅上,精神委頓。
“怎麼了?挨訓了?”木魚老人卻是有了好奇心,昨日初見,這姑娘寫字看書,風捲殘雲般霸氣威武,今日卻垂頭喪氣如受傷小鹿。
“我打人了。”
木魚老人聞言,哈哈大笑:“你打人了,又不是被打了,怎麼還這麼喪氣?”
“我打的應該是一個我惹不起的人。可能會連累家人。”
“什麼樣的人?”
齊楚涵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想讓木魚老人幫着分析一下,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做些挽救。
木魚老人聽完,沉默下來。
齊楚涵卻也不再着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暫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事情已經不是她能掌控得了了。
“木魚老先生,李家公子李長鋒,乃御林軍金刀大尉,雖然我尚未入門,他們能不能幫我擺平這件事?”
木魚老人瞅瞅齊楚涵,嘆道:“你連惹的是什麼人物都不清楚,怎麼判斷李家能不能幫到你?”
這時,屋外傳來一聲招呼:“木魚老先生,請問我家小主子在這裏嗎?”是山山的聲音。
齊楚涵站起身,便要離開。
木魚先生道:“你可以說是我的學生,管用不管用,我也不知道了。”
齊楚涵認真行了一禮,收下這份善意。
“如果管用,你就回來完成這幅圖。”
“那如果不管用呢?”齊楚涵巴巴地望着老先生,想要多一份依仗。
木魚老先生閉口閉眼,懶得再多說一句。
齊楚涵無奈,走出門去,竟然是山山帶着父親一道兒來了。
山山幫小主子換鞋的當口,輕聲提醒道:“都生氣了,小主子要有準備。”
稍等了一下,齊磊命山山先歸,告訴夫人找到了,不必擔心。
父女兩人沉默走了一陣兒,齊磊突然轉身,一個耳光打得響亮:“不知廉恥的東西!”
齊楚涵捂着火辣的臉龐,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所謂的父親,惹禍歸惹禍,可怎麼就不知廉恥了?
“怎麼?不服?”
“那人齷齪在先,女兒奮起反抗,怎麼就不知廉恥了?”
“信口胡謅。”齊磊雙目圓瞪,手指齊楚涵的腦門怒道:“那位公子親眼見你和一個叫梁康的書生手腳放浪,出聲相止,沒想到你竟然恩將仇報,趁公子隨從回來幫你取鞋之際,背後下黑手,打暈還不夠,還要毀容泄憤。若不是公子蘇醒的快,可能就要被你殺害了!”
“我沒有,那人撒謊!”
“那公子何等人物,豈會撒謊?我且問你,公子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齊楚涵神情冰冷,不答反問:“父親是不信女兒,信那位貴公子嘍?”
啪——
齊磊怒火更烈,“你這是什麼態度?”
齊楚涵反而笑了起來:“那父親說,該如何挽救?”
見女兒如此反常,齊磊心神恍惚了一下,那位公子背景太深,莫不是自己也急火燒腦,誤會了女兒?不對,那個宋其昌不就是個遊學書生?
想到宋其昌,齊磊更加怒不可遏:“滾回去,給公子認錯!”
“父親,只是認錯?需不需要我給那位公子暖床啊?”齊楚涵語氣嘲諷,嘲諷自己的無能。
齊磊揚起手掌,齊楚涵不躲不閉。
齊磊看到女人已經腫脹的臉頰,最終還是沒有打第三下。
無論是那個傾心宋其昌,后又走過鬼門關的傻女兒,還是這個勾搭梁康,用心險惡的壞孩子,別人都會說是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教之過。
不出意外,這次天祭之後,李家就會帶頭和一眾同僚舉薦提升自己為禮部侍郎,侍郎是通往大祭酒的儲備之職。到時候進入都城中樞,納妾生子,一定要好好管教,省得敗壞家風!齊磊這般想着,齊楚涵已經走遠,只看到一個纖弱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