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馬球
白染霜此次前來,本是要與南宮煊說後宮之事的,她本不想管煊兒的家事,無奈後宮諸妃這些日子去她那裏請安時,個個灰頭土臉的,全都看不到未來一般。
作為一國太后,她也該說說話了。
只是到了養心殿後,根本沒有看見皇帝的蹤影,後來又到了龍嘯殿,也沒見蹤影,找來范建與容桂一問,才知皇帝隻身一人跑出宮去了。
聽見這事之後,她就一肚子的氣,於是便發落了整個龍嘯殿的宮人。
而今等到兒子回來,瞧他臉上真實的笑容,她的心也跟着柔軟了,什麼寵不寵幸的,只要他兒子高興,多久不踏入後宮她也懶得管。
為著東琳的江山,她已經逼兒子封后選秀了,至於兒子要寵幸誰不寵幸誰,從今以後,她是不會再管了。
南宮煊本來還等着母後跟他說寵幸一事呢,結果母后在問完他的安全狀況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容桂握着拂塵手柄呆立殿中,也覺奇怪,嘴中輕輕嘟嚷了一句:“奇了怪了,太后不是因着后妃抱怨而來的么?怎麼這就走了?”
太后不打算鞭策皇帝努力翻牌了?
還是說他容大總管的消息有誤?
一想到這一點,容桂高聳肩膀,不行,他容大總管的位置在這東琳皇宮中是決不可動搖的!
南宮煊耳力極佳,容桂嘟嚷的話他自然聽見了,他垂眸微微一笑,母後果真是真心愛他的。
若是母后不是白家的人,那該有多好啊!
眾妃在得知太后罰了龍嘯殿一屋子的宮人之後,每個人的臉上都暈起了紅紅的笑容,將自己打扮得十分美艷,等待皇帝的召喚,可是,這樣的笑容沒有維持一天,就被皇帝繼續叫去的事情給打擊得體無完膚。
皇上連太后的話都不聽了么?
阮婷伊在皇帝繼續叫去這一日,忍不住打碎了一個花瓶。
皇上這是不打算再進後宮了么?
然而,當花瓶剛剛碎掉之後,便聽宮人在門口高聲唱和道:“皇上駕到——”
阮婷伊眼眸瞬時一亮:“皇上來了?”
“佩兒,快幫本宮看看,今日的妝上好了沒?衣服好看嗎?”皇上也真是的,怎麼也不先通稟一聲就直接過來了,害得她沒有好好收拾打扮。
“娘娘,後宮之中,屬您最美呢。”
“好了好了,趕緊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免得皇上進來扎到腳。”阮婷伊又擺弄了一下發簪之後,便搖曳着身姿朝外殿迎接而去。
南宮煊雙手負於身後,踱步入了玉華殿,容桂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皇上……”阮婷伊有一個多月沒有見着南宮煊了,聲音之中有一些哽咽。
若是以前,南宮煊在聽見後宮女子朝他撒嬌時,他沒有任何反應,而今一聽阮婷伊這聲音,只覺雞皮疙瘩四起,她說話怎麼這個調?
心中有些肅然起敬,南宮煊停住了腳步不再前行。
阮婷伊十分地委屈,皇上一個多月沒有踏入後宮,也不讓她進養心殿,每次她去太后那裏也是撲了個空,而今皇上好不容易主動來了她的寢殿,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皇上走了。
“皇上……”阮婷伊見皇上不再近前,紅唇微嘟,又喚了一聲。
喚這一聲時,阮婷伊沒有停下腳步,到得南宮煊跟前兒時,她往南宮煊的懷裏靠了過去。
南宮煊眼眸微瞪,腳步輕移,輕鬆地躲了過去,於是乎,阮婷伊就這麼直愣愣地朝地上砸去。
“娘娘!”佩兒緊跟阮婷伊的身後,當她瞧見自家娘娘撲了個空時,嚇得眸若銅鈴,立時上前攙扶而去。
由於佩兒上前及時,阮婷伊沒有摔倒在地,不過因着事出突然,她與佩兒也是腳步踉蹌,顯得十分的狼狽。
站在南宮煊身後的容桂忍不住側頭暗笑出聲,皇上真是越來越頑皮了。
南宮煊非但沒有伸手去扶阮婷伊,還條件反射性地彈了彈衣袖,仿似阮婷伊會玷污他一般。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阮婷伊被佩兒扶正之後,眼眶之中盈滿了淚,看着十分地惹人憐愛。
南宮煊以免再遭襲擊,他快步朝桌案而去,到了之後直接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他抬眸看着阮婷伊,回道:“朕沒有怎麼,賢妃,朕今日來你這裏,是有事要讓你去做。”
阮婷伊拿着手絹兒輕輕碾乾眼角的淚水,問道:“皇上要讓臣妾做什麼事?”
南宮煊將手臂撐在桌案上,身體微微前傾,小聲道:“試探皇后。”
“試探皇后?”阮婷伊立時變了聲音,快步上前去到桌案前。
“是的,朕懷疑皇後有心隱瞞自己的武功,所以想讓你在馬球比賽時,試探她一下。”後宮之中,就屬阮婷伊的武功最高,她的馬技很好,以往在王府打球時,每每都是她勝出。
“皇后隱藏了武功?她為何這樣做?是有什麼陰謀不成?”阮婷伊一聽這事,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如果皇後有所隱瞞的話,那不就是欺君?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光看皇上怎麼判定了,依照皇上對皇后的厭惡,廢后怕是跑不了的。
只要清除了白綺羅,她的前面就再也沒有阻擋了。
南宮煊沒有回答阮婷伊的話,只問:“你做不做?”
阮婷伊笑着道:“皇上您這是說得哪裏的話,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吩咐的事臣妾豈敢不做呢?”
“如此,甚好。”得到答案之後,南宮煊立時起身朝外行去。
阮婷伊直接傻眼了:“皇上,您就走了?”
南宮煊好心情地轉頭看着阮婷伊,笑着道:“朕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你把這事辦好了,朕有賞的。”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玉華殿。
等到南宮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阮婷伊的笑臉瞬時拉了下來:“本宮還以為皇上今夜會留宿這裏,卻不料竟是就這般走了。”
她連皇上的衣袖都沒有碰到!
佩兒在旁安慰道:“娘娘,您別擔心,皇上不是哪裏都沒有去嗎?而今皇上來讓娘娘去試探皇后,想必皇上是對皇後有所懷疑,您只要將皇上交代的事辦好了,皇上一定會記得您的好的。”
阮婷伊微眯着眼睛,眸中露出陰狠之光:“白綺羅,本宮定要在馬球比賽之時試出你的武功!”
馬球比賽這一日,正值中秋佳節前日,天氣微涼,卻是馬球比賽的好日子。
各宮娘娘們都穿上了新做的騎馬裝,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韻味。
世家公子與王公貴族們也都穿上了男子裝束,堅挺的衣衫將青年們健美的身材顯露得更加立體,引得眾位未出嫁的世家貴女們側耳交談,羞澀掩目,暈紅了嬌媚的臉頰。
南宮煊身穿一襲玄色勁裝,墨發束頂,與白綺羅共同邁步出現在了馬球場上。
白綺羅則是穿着一襲大紅的騎馬裝,頭髮也是高束於頂,兩人的顏色,一玄一紅,出奇的般配。
這件騎馬裝,是白綺羅大婚時,娘家人為她量身定做的,大紅的顏色,放眼整個後宮,除了白染霜能穿之外,也就只有她有資格穿了。
站在南宮煊的身旁,白綺羅的氣勢絲毫未減,當他二人一出來時,整個球場沸騰起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白綺羅看着這氣壯山河的場景,看着那些跪在她腳下的臣子們,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她其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皇后這個身份有太多的束縛與太過沉重的枷鎖。
這樣的盛典,南宮煊本該執皇后之手共同邁向高台,先說一些祝福國家的話語,然後再宣佈馬球比賽正式開始。
可是,是個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是不可能牽着皇后的手的。
於是,人們就瞧見,皇上先行一步跨上了高台,皇后隨後才到。
帝后不和,真乃國之不幸也!
人們都於心中哀嘆,卻也鞭長莫及。
南宮煊說了一些話之後,馬球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作為一國之君,南宮煊率先開戰,當他騎着黑色的高頭大馬於場中馳騁揮杆時,白綺羅瞧見身旁一些未出閣的女子,向南宮煊投出了愛慕的眼神。
不知這次馬球比賽之後,又有多少女子的芳心遺落在了南宮煊的身上。
“皇上真是英偉不凡啦!”後宮諸妃在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自己的優勢,因為她們已經嫁入了皇宮,所以可以明目張胆地表白自己的男人。
陳充媛側頭看着阮婷伊,問道:“阮姐姐,您在靜王府時,應當與皇上打過馬球吧。”
阮婷伊笑得驕傲:“打過。”
這些女子之中,就屬她跟着皇上時間最久,也是唯一一個與皇上共患難的人。
劉貴人瞄了白綺羅一眼,嘆息道:“阮姐姐可真有福氣,我等可是再也沒有機會與皇上一起打球了。”
皇上以前是靜王,與他打打球也是無妨的,而今皇上貴為天下之主,又怎麼可能再與她們這些女子一起打球呢?
阮婷伊微微一挑眉:“這也說不一定,若是哪天皇上心情好了,興許也會跟大家打一場的。”
陳充媛呼氣道:“那也看受寵程度吧,向姐姐這般得寵,當是可以的。”
劉貴人附和道:“是啊。”說完又瞄了白綺羅一眼。
白綺羅坐在眾人的上首,她內力極佳,所有人的話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朵,本來嘛,即便她內力不好,也會聽見的,畢竟這些人都是說給她聽的。
這一去差不多過了半年了,阮婷伊總算找到機會來噎她了。
白綺羅不打算理會這些,然而陳充媛卻是個愛挑事的主,她見皇后沒有反應,竟是轉身問道:“皇後娘娘,皇上也算是您的表兄,您可曾與皇上一起打過馬球?”
“不曾。”白綺羅乾淨利索地回了兩個字。
“哎呀,臣妾還以為皇後娘娘定然也能有這個殊榮呢。”
白綺羅目不斜視,對於陳充媛的話,她閉口不答,對付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
陳充媛因為皇后的忽然冷場而噎得有些氣不順,不過這麼多人看着,她也不能當場撒潑,只能作罷。
男子比賽以南宮煊為首的王公貴族隊獲勝。
南宮煊獲勝之後,又是一陣地山呼萬歲。
男子比賽結束之後,便是女子比賽了。
每一年的馬球比賽,都是自由組隊,阮婷伊很顯然不會跟皇后一隊,是以,白綺羅直接被后妃們孤立起來扔進了世家貴女的隊伍之中。
隨着響亮的鑼聲敲起之後,女子比賽開始了。
阮婷伊右手握住馬球杆,左手握住韁繩,身姿矯健,在場中馳騁。
白綺羅微微一扯韁繩,馬兒也跟着飛奔起來,她並不想輸給阮婷伊,並不因為南宮煊寵她,而是自己體內那種不服輸的因子在蠢蠢欲動。
阮婷伊打出幾球之後,再次與白綺羅相遇時,球杆忽而變換了一個方向,很顯然,她的球杆並不是對着球而去的,而是對着白綺羅的身體而去。
既然皇上已經向她下達了命令,那麼她就儘可能地朝白綺羅揮打,若是將她打傷了,也有皇上兜着,不會有人治她的罪。
白綺羅沒想到阮婷伊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襲擊她身。
很顯然,阮婷伊沒有這樣的膽子,除非有人授意,她是一國皇后,能授意之人,唯有他。
她的目光微微一掃,落在了高台上那個坐得挺拔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