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再遇車夫兒子
倆人正要交談,卻聽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腳步聲。
沉穩、有力……一個壯年男人的特徵……
白胖子與彪爺原本還想商量下一步的計劃,不得不停下全神貫注地傾聽外頭的動靜。
莫德里老方言:“娘,我回來了。”
“哎!”老婆婆應了一聲問道:“找到你爹了?”
男人深厚的嗓音有些疑惑:“爹?娘你在說什麼?”
“哦哦……”老婆婆不再多說:“人老嘍,記得不清楚。”
兩人的對話宣示了他們的身份——母子,剛進屋的男人是老人的兒子。
白胖子有些在意兩人的對話,這老太婆的兒子似乎是去找自己的爹。他們之前殺了一個拉着馬車的老頭,這男人不會就是那老頭的兒子吧?
車夫老頭兒子啃食自己父親屍體的血腥畫面仍歷歷在目,白胖子雖然不怕那老頭的兒子,可是想到要跟這個吃人的傢伙睡在同一間屋子,心裏還是有點發怵。這間屋子沒有設門,假如半夜有人要闖進來,害他們的性命,也是非常容易的事……
彪爺眉頭都沒皺一下,一派平靜如水,全然沒有把在屋裏與老人交談的男人放在在眼裏。秘境裏的那些東西,只要不涉及核心,正常人基本都能應付,他更擔心的是後面的事……
碧綺絲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把鑰匙帶出威虎大將軍墓。這個鑰匙十有八九是秘境最核心的秘密,不然那個女人的能力,自己就能取出鑰匙,幹嘛要費那麼大週摺,請他們這些大人物眼裏不入流的市井之徒幫她取出鑰匙?
直到現在,對於碧綺絲這個女人的恐懼消減,種種考量才湧上心頭,如果可以他不會下這趟墓。只是當時,碧綺絲沒有給他們選擇的餘地。
房間的門帘再次被掀起,走來一個黝黑的中年男人。白胖子看到這個男人的臉,眼睛睜大了一倍。
這個男人正是車夫的兒子,他唇邊還有未擦乾淨的“茄汁”。那屋裏的老太婆果真瞎了眼,也幸好她喪失了視力,不然看到兒子嘴上的痕迹,得一命嗚呼,直上西天。
她死了不打緊,重要的是不要連累他們,白胖子與彪爺都只想在這借住一晚。中年男人明顯有大問題,但是目前看來對他們暫時還不算什麼危險。
“我聽我娘說,家裏來了人。”中年男人憨笑走進屋裏,白胖子僵硬的臉扯了個笑應道:“我們兄弟三人來建安城探親,不想迷失了方向,幸得你娘菩薩心腸。不然,我們兄弟三人只能在外風餐露宿,等明日雞鳴之後再做打算。”
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略盡綿薄之力,不必掛齒,不必掛齒,三位好生休息,我趁天還沒黑透,上山碰碰運氣,看能否弄點野食,打打牙際。”
床上的韋枷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位兄弟……”
白胖子把屁股下的椅子往前挪了下,擋住中年男人的視線,只笑咪咪地說:“這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胞弟,身子有些弱,染了風寒,較往常要嗜睡,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不必掛心。”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中年男人連連說了三聲,恍然大悟道:“我這就去山上打獵,正好給你家兄弟補補身子。”
言畢,中年男人轉身向外走去。等中年男人走到客廳時,白胖子走到門帘,撩起一角,觀察那中年男人的一舉一動。只見那中年男人跟自己的娘親打了聲招呼,便取了牆上掛着的弓箭走出門外,看樣子,似乎真要獵些動物替他們打牙際。
大廳里,老太婆默默地織布,白胖子放下門帘。
彪爺站在窗邊,看着中年男人往山上走。
那背影沒有半點防備,更沒有轉頭看向自己家屋子這邊。他太正常了,正常得使人感到不安。
“二弟……”
白胖子指了指大廳,意思是隔牆有耳,他不能肯定那個老太婆,故意裝聾作啞欺騙他們。
彪爺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緊接着,彪爺抽出了個黑色的小筆記本,以及一支圓珠筆。
因為不想他們的對話,被第三個人聽到,所以他們利用紙筆交談。
白胖子:這聽起來有些扯蛋,但我懷疑我們穿越了。
貘佑星天樞國各朝的史書,都沒有關於吃人怪物的記載,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腳下這片土地,是否還在貘佑星。
彪爺: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他在心裏默默搖頭,到底是沒有接觸過……的普通人,思維被局限了。白胖子在他看來是個聰明人加精明人,但閱歷不同決定他們看這個世界的高度不同。
白胖子把自己的分析寫在紙上。
白胖子:那個車夫,還有這屋子裏的人,講的都是莫德里市古方言。建安城這個名字我還有點印象,應該是莫德里市的舊稱。不過,這裏的一切都很古怪,我看過的史書沒有相關的記載。
彪爺接過白胖子手中的筆。
彪爺:這裏的確有些古怪,跟那個車夫實力差太多的怪物,我大概能同時對付三個。
他最多能一次性對付五個那樣的東西,但要付出一些他現在不願付出的代價。
白胖子:這裏的食物和水,我們都不碰,明天一早,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彪爺的話給了白胖子些許信心,但他不想在這個地方多留,他想儘快找到回去的方法,把碧綺絲那個瘋婆子要的東西帶回去。拿着對方給的錢,找個地方逍遙快活,他決定下完這次墓就金盆洗手,不再碰那些明器。
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可意外來得如此之快,他首次栽倒就栽在了碧綺絲這個女人手上,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留給自己。有些東西不必嘗試,他們與那個女人之間隔着一道天塹,這是名為平凡與超凡的分界線。
實力的現實差距,使他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胸前掛着的項鏈隱隱作痛,白胖子皺起了眉頭。
彪爺看到之後問道:“怎麼回事?”
白胖子搖了搖頭,忍着劇痛,把項鏈慢慢地掏出。他不敢直接伸手去碰,只能小心拈着繩子拿出來,剛才貼着項鏈的前胸留下了一個焦黑的眼睛烙印。
交代你的事,你完成得如何?
腦子裏驟然響起碧綺絲的聲音,白胖子懷疑她是在藉機報復。那條項鏈燙猶如熔岩,也許自己在心裏的那些腹誹,被碧琦絲聽了去也說不定。他也聽過不少傳聞,那些人擁有這種能力。
彪爺清楚看見白胖子臉上的痛苦,問道:“怎麼回事?”
突然聽到碧綺絲在他耳邊說道:“你們現在還在威虎大將軍墓,記得把鑰匙帶出來,不然……”
言語之後的威脅不言而喻,不僅彪爺,白胖子也聽到了碧綺絲明晃晃的威脅。
白胖子臉色蒼白地在心裏默念道:“保證完成任務!”
胸前的灼熱這才有所消減,白胖子眼中驚駭大作。碧綺絲的力量竟然能穿越時空,與身處疑似天樞國曦朝自己進行對話,這是……何等的偉力?!
頓時,愈發覺得碧綺絲深不可測,他把項鏈重新放妥,深吸一口氣。不把鑰匙帶出來,碧綺絲也不會允許他們活着。
彪爺比白胖子淡定一些,但也沒好到哪裏去。他這種常年撕殺的人,感受到的是更加本質的東西,似一團焚骨烈焰,不,應該是熾熱的太陽,又或者是一柄破天刀刃。他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勇氣,只想就這麼屈服於對方,願為對方俯首稱臣……
他明白這是碧綺絲的警告,對他這種桀驁不馴的人,拳頭才具有最大的說服力。雖然他知道自己離死亡的終點不過咫尺,但螻蟻尚且偷生,他願像一名真正的戰士那樣死去。
白胖子有些忐忑,碧綺絲與他通話過後,他坐不住了。
他找了個借口道:“屋子裏有點悶,我出去走走。”
彪爺沒有動作,他需得看着韋枷,保證他的安全。
碧綺絲給他們的威壓,給他們一種感覺,只要碧綺絲的一個念頭,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碾死他們。然而,這種死亡的壓迫下,他們還始終沒有放棄韋枷這個負累。
老太婆仍在孜孜不倦地織布,她的耳力如同薛定諤的貓,白胖子對此分外留心。但遺憾在他目光的注視下,老太婆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械人,一下又一下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白胖子沒有冒然出門,外頭的危險說不定比屋內還多。至少這老太婆還好端端地被他看在眼裏,他想起了碧綺絲的話,她說,他們還在威虎大將軍墓。他的想法就不成立了,他們沒有遇上時空穿梭這種不科學的事……見鬼的科學……自己經歷的這些事都免拿去翻拍成奇幻電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彪爺應該也聽到了碧綺絲的話,他為什麼一點也不驚訝?白胖子對這件事留了個心眼,雖然他很看好彪爺的意志之堅,但他還是個正常的人類,人必然會存在破綻,為情緒左右而波動。
他收斂心神,仔細察看這屋裏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