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這樣，變得奇怪了
炎炎烈日之下，一輛皮卡車在撒哈拉沙漠裏頭馳騁。
沒錯，皮卡車在沙漠馳騁。
開車的司機不出所料，依然是白路。而林依也不出所料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也許是覺得太無聊了吧，也或許是腦子徹底壞掉了，林依居然又一次主動和白路說起了話：
“老實說，我總覺得突然就這麼結束墨西哥的旅程，似乎有點太過快了吧？”
“那麼，你還想再多來幾次咯？”白路微微轉過頭，看着林依說。
林依立即矢口否認：“不！絕對不想！”
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次“劫機”、再次被怒罵、再次坐上殯儀車從800里開外趕到特奧蒂瓦坎、然後撞上個可憐的阿茲特克小女孩、然後綁架了人家再餓上好幾天；
途中順便砸了趕來時開的殯儀車，然後用一輛自行車帶着兩個人馳騁千里……
哦，都不想再回想下去了！
反正林依現在總有種自己這個笨蛋上當受騙了的感覺。
右手托着腮幫子看着車窗外，車底下的黃沙因為車輪的原因瘋狂地飛濺了出去，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一輛皮卡車都能跑沙漠了。
可是，這就是現實，這輛由白路大忽悠提供的皮卡車正在沙丘之上奔馳越野……
“砰！”
又越過一座沙丘，皮卡車再次高高飛起，連續的劇烈顛簸令林依的腦袋又遭殃了，一頭磕在了車頂上。
“給我停車！我要下車！！”林依終於忍受不住了。
再這樣下去誰吃得消啊？
她的頭今天已經遭殃20多次了。
“虧你還說自己個什麼宇宙第一車神、開車穩得不行，保證不翻呢！”林依抱怨着。
“是啊，穩的不行，但是保證不翻。”說著，白路又一次露出了令人熟悉的二五仔的微笑。
強忍住一拳打爆白路腦袋的衝動，林依皺着眉頭輕撫着自己的胸腔——
她受內傷了，被白路氣的。
昨天確診的，何希醫生說最近都不要大動肝火的比較好。
話是那麼說，可是也好歹看看我身邊的這些都是些什麼人啊……
林依覺得自己這“高血壓”怕是一輩子都治不好了。
“唉……小小年紀16歲就得高血壓了，這輩子算是徹底完蛋了。”林依不禁小聲地嘀咕了一下。
而這時，白路卻不屑地笑着說：
“你這輩子本來就完蛋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林依狠瞪着他。
“怎麼會呢，”白路說，“比起這個，你還不如考慮一下‘還債’的進度吧。”
林依沉默了一下，便問：“我一共要抓多少個怨魂？”
白路給出了一串令人絕望的數字——
“2503825個怨魂。”
“這麼多？！！”林依大驚。
要知道不砸車了，直接把萌特祖瑪給從車裏倒出來就是了……
雖然當時的情況很難想到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不過林依實際上並沒有為此而後悔。她僅僅只是被這個驚人的數字嚇到了而已。
不過還好，她昨天就已經抓到一個怨魂了，也就是說她只要再抓2503824個怨魂就能夠還完債了。前途還是光明的，呵呵呵……
而且，靈媒大師給的［封鬼］符還挺好用的，體術能夠達到“第十四任孩子王”那種程度的傢伙可不多見呀，雖然那個白小英蠢萌了一點……
誒等一下，靈媒大師是不是只給了我一張［封鬼］符？
林依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亂的摸索着，企圖找到更多的［封鬼］符。
然而，一張都莫得找到。
一滴冷汗，從林依的臉蛋上流下——
完蛋！這下還怎麼抓鬼？！
這時，她想到白路就在自己身邊，於是趕緊扯了個笑容，說：
“那個，白路呀，你……還有那個［封鬼］符嗎？”
“沒有。”白路十分迅速回答。
“這……”
林依感覺自己開始方了：“這樣的話我們還該怎麼抓鬼？”
“一張［封鬼］符，可以多次使用，封印多個怨魂，你就放心吧。”白路目不轉盯的看着車的前方。
“這傢伙，雖然性格惡劣，不過做事確實還是挺認真……”
林依在心裏默默地誇讚了一下白路，然後嘆了一口氣：
“我們還需要多久到達目的地？”
兩人的目的地，是位於撒哈拉沙漠的某處。
白路說那裏有個剛剛誕生的鬼城，那裏的居民全部都是林依必須要抓住的怨魂。
具體到底有多少，林依不清楚，她也沒有問，畢竟這種事情早晚也是會知道的。
“很快就到了，你看那裏。”白路指了指車的前方。
林依順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那裏有一處看起來很繁華的現代都市，這讓看慣了荒無人煙的沙漠風景的林依眼前一亮，但是很快就暗淡了下去。
因為那座城市……
它虛浮於沙丘……
“伲媽訝！這不是海市蜃樓嗎？！！”
林依牽扯着白路的衣領，要求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誒？所……所以……海市蜃樓……不就是……鬼城嗎？”白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他委屈巴巴的說著，還流淚了。
這讓林依還怎麼好意思抓着他？
“真是的……明明是個男人……”
林依鬆開了手，嘀咕着。
“不，”表面上恢復平靜的白路說，“事實上，我嚴格意義上是無性別的。第一次和你見面時，自稱的男性性別是隨口瞎扯的。”
林依：“……所以有什麼不一樣嗎？”
林依當然是知道無性別是什麼概念，但是問題的關鍵可不是性別方面呀……
車開進了這座看似海市蜃樓的鬼城，很難想像，這裏看起來似乎很繁榮，而且科技方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為科技，反正就是比外界都高。
下了車以後，看着這座充滿未來科技感的鬼城，林依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喂，白路，你確定這是由那些來自古代的怨魂搭建出來的嗎？”
看着路邊上時不時就看向兩人的“路人”，林依小聲地向白路問道。
白路回答：
“嚴格來講，這是你認知當中的［神秘時代］的人搭建的城市的一部分的投影之一。
“但是與其說，他們是這裏的居民，這裏是他們的城市，倒不如說——他們都是同一個人，這裏是那個人的房子。”
“什麼意思？”林依不明白。
“這麼說吧，嚴格來講，你實際上要抓的怨魂一共只有5個。這裏的怨魂，一共有2503821個，他們全部都可以視為同一個個體。
“不過還是有些差別……”
至於差別有哪些，白路沒說，林依一下就明白這傢伙絕對是又要打算把這事放以後說了，當即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所以差別有哪些啊？快說。”
吃痛地捂住後腦勺，眼角帶着淚珠，白路維持着面無表情的臉，指着街上的行人，說：
“你仔細看——”
林依看了過去，她這時才發現，這些“路人”居然沒有臉！
他們看起來和平常人沒有兩樣，無非就是打扮前衛了些。
但是他們的臉就不一樣了。
他們的臉上光禿禿的，沒有眼眶、沒有鼻子、沒有嘴巴……不，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五官輪廓的，看起來就像是臉部用一種肉色的膠質物草草地糊上了一樣。
如果沒個概念，那也可以參考那些服裝店裏的道具模特，還是戴了假髮的那種。
白路也恰時的說道：
“這裏的所有怨魂，都是這樣。所以我們的外表在他們看來很奇怪。”
難怪一從車上下來，就有那麼多“人”盯着自己看呀！！！
而且這個差別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啊！！！
林依的嘴角抽搐着。
兩人重新坐進了車子裏。
一進車裏坐下，白路就重新啟動了車，在這座城市的街道上徘徊。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林依問。
而白路卻回答道：“這可是你的事，不應該由你自己來想嗎？”
林依：“……”
忍住，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再說了，這有什麼好氣的？他說的也不錯呀……
然後林依突然發現白路的視線逐漸從車的正前方偏移，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注意力。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出車禍啦！！
眼看着前方迎面衝過來的一輛大卡車，而身為司機的白路卻沒有為此做出任何反應，林依瞬間就慌了：
“你丫給我認真開車啊混蛋！！！”她一巴掌拍在了白路的後腦勺上。
然後白路的腦袋被拍在了方向盤上，再也沒有抬起來——他被打暈了……
“夭壽啊！！！”
林依驚叫着抓住方向盤，試圖讓車避開。然而遲了。
兩輛車已經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然後皮卡車穿過了卡車。
是的，這輛可以在沙漠中馳騁千里的皮卡車現在撞穿了一輛卡車。
這輛車並不是遭殃的那一個，而是那輛迎面撞過來的大卡車！
在林依與路人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皮卡車遠走高飛了，嗯，是的，字面意義上的遠走高飛。
皮卡車上天了。
坐在副駕駛座上保持着“奇怪”姿勢握着方向盤的林依一臉懵逼地看着前方，而皮卡車卻像是汽車人變身成了霸天虎一樣，一陣“哐嗆喀喀”聲中變成了一架飛機……
不愧是白路弄來的。
在反應過來后，林依突然覺得這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了，似乎一切都在白路的掌控中，反倒是她自己的反應一直都是很奇怪的呢。
“不過這到底是要去哪裏啊？”
林依將腦袋伸出車窗外，看着車后的城市越來越遠。
她知道，自己這趟或許確實是白來了。
……
老實說，從一開始就很想吐槽了。
比如“既然皮卡車會變成飛機，那為什麼還要陸行跑來啦”；或者是“上次抓白小英的那個時候，除了接吻，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傳遞信息了嗎”的問題居然到現在都沒問啦，什麼的。
或者再比如——
為毛老子我要跑過來參加電視台選秀節目呀混蛋？！！
林依坐在觀眾席上，看着身邊正坐着的白路，她總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現在，兩人是剛剛前不久回到了這座位於撒哈拉沙漠內的城市，然後就突然被白路拉到當地電視台，說要報名參加什麼選秀？！
鰢燀，秀你鰢呢？！
當時簡直攔都攔不住他，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林依敢打賭，如果她把白路的頭蓋骨掀開，想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的話，那麼一定會有成千上萬隻屎殼郎從地下鑽出來興沖沖地往白路頭上爬！
雖然這是個一定會輸的賭啦……
畢竟白路的腦子再怎麼誘人，也不可能馬上就會讓全世界的屎殼郎匯聚過來的。
（白路：“過分！”）
咳咳，話扯遠了，總之，就是林依現在非常不爽就是了。
緊盯着白路，林依彷彿一個看到老公和別的女人站在一起的醋罈子一樣。
突然，她陷入了黑暗……
噗哈哈，當然不是又做夢了，而是有人把燈關了——
只聽一聲巨響，舞台上發出了閃亮的光。那裏，一個身影單手指着天空，另一手拿着個麥克風。她就是主持人——龍珠小姐：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台下的先生們女士們，大家下午好！”如果不是聲音，誰都看不出來她是女性。
雖然說，這個城市裏所有的居民（怨魂），都沒有臉，但是起碼身材上還是能辨認出男女的。
但是這個主持人不一樣，她要是不說話，林依准把她當成一個猛男！
只見台上，主持人龍珠小姐向大家問好，然後又念了一大串贊助商的名字，終於宣佈——
“那麼，我宣佈，本次比賽正式開始，而我們的冠軍將會是誰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現在，有請一號選手上台表演！”
台下的林依不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號碼牌。呼，是⑨號，是最後一位上場的。
此時，一號選手已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走上了舞台——
是個身形顯瘦的、偏向男性特徵的人。
隨着那人接過麥克風，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林依就可以確定他是男性了：
“大家好，我叫龍王濤，今年已經114514歲了。”
怎麼你也姓龍？
林依有些懵。
“哦，這麼年輕呀，請問這位選手，能告訴你的工作是什麼嗎？”龍珠小姐用親切的口吻說道。
龍王濤靦腆地撓了撓後腦勺，說：
“我沒什麼工作，但我有個興趣，那就是Cosplay，最喜歡Cos《東方》系列的古明地戀。”
“哦！就是那個最近很火的《東方》系列遊戲的角色嗎？小弟弟真是雅興啊，哈哈。”
龍珠豪邁地笑了笑，然後問：
“那麼，龍王濤先生，請問你今天要給大家帶來什麼表演呢？”
龍王濤一臉嚴肅地回答：
“今天，我給大家，來表演一個手撕親妹。”
“What？”台下的林依都驚呆了。
主持人龍珠小姐也驚住了，但她那是感到驚喜：
“那麼有請龍王濤先生，開始你的表演！”
然後就是龍王濤把他那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妹妹帶上了舞台。小妹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她也笑着和各位打了聲招呼：
“呀呼～大家好呀，龍王濤的親妹妹——龍霞——就是我喲！”
“啊，好可愛的小妹妹，你今年幾歲啦？”龍珠小姐問了林依最想問的問題。
龍霞愣了一下，然後掰了掰手指，說：
“比我哥哥要小5個世紀。”
切，是個老太婆……但還是好可愛……
“啊呀，年紀差距這麼小呀。誒，我問你呀，你喜歡哥哥嗎？”主持人問。
“喜歡呀。”龍霞回答。
“為什麼呀？”主持人又問。
“因為哥哥今天要帶着我一起來表演啊，我上電視了耶！爸爸媽媽，你們在看嗎？”說著，龍霞朝着攝像機揮了揮手。
這時，一個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啊，真是令人欣慰啊，妹妹……”龍王濤從後面，抱住了龍霞。
“嗯～哥哥，男女授受不親～”龍霞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沒有五官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微紅的“桃花”。
“妹妹呀，你會原諒哥哥嗎？”
“誒？”
先是手指捅入胸口的聲音，然後再是肋骨被掰開的聲音。伴隨着血漿噴涌而出，胰臟“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龍霞的胸口被撕成了兩半，她癱倒在了地上，身體微微抽搐着，看來是活不成了。
全場都發出了驚呼聲。
林依更是從座位上站起來，要衝上去打人了，但是，白路卻攔在了她的身前，
“走開！”
林依揮手就往白路的頭上招呼，按照以往，這一下會打爆白路的頭。但是她的手卻在擊中前止住了。
並不是白路突然大顯神威什麼的，而是林依突然醒悟到了什麼——
我那麼做，又與那個龍王濤有什麼差別？
野蠻地將身邊的人殺死，我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的？
而且……那個舞台上通過殺死親妹妹來博得眼球的傢伙。如果說，他的妹妹死了，那便是死了。
可是白路呢？
他被自己殺了那麼多次，卻沒有一次抱怨過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了我……
林依有些虛脫的樣子，她慌亂地退了幾步，想要離這個面無表情的“怪物”遠一點，最後她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白路，他走了過來，將臉湊到了林依的耳邊，輕輕地說：
“別鬧，你繼續看下去。”
看下去？
林依愣了愣，她又很快就醒悟了過來。畢竟白路一但這麼說那麼事情往往都會出現轉機。
果然，隨着舞台上發生了一個變化，觀眾們的驚呼聲轉變為了喝彩聲。
倒也不是像夢裏的那場阿茲特克的祭典那樣，因為見血了所以感到興奮。
而是從舞台後面，又走出來了一個人，她的體態看起來和剛剛被殺害的龍霞差不多。
或者說她才是龍霞。
畢竟，如果你再看一眼剛剛那個“龍霞”的遺體，你會發現那其實就只是個做工精良而逼真的人偶而已。
似乎還內含番茄醬包和動物內臟，以及將其噴射出去用的裝置。
“誒嘿，大家好喲，大家是不是被我和哥哥的表演驚到了呢？其實，剛剛人家用了腹語喲～”龍霞很是俏皮地將一根手指豎在了自己嘴巴的位置前，說道。
感情剛剛的“手撕親妹”的節目是個唬頭，親妹表演腹語才是正戲！
不過得知人沒事，林依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真是的，弄這麼些個花里胡哨的幹什麼？”林依嘀咕着。
最後，龍王濤和龍霞在眾人的鼓掌聲與“滋瓷”聲中走下了舞台。
龍珠小姐又拿着麥克風，再次走到舞台的正中央，邀請二號選手上台表演。
二號選手是一對連體雙胞胎。
他，或者說他們，他們的樣子可以說是非常畸形的了——
一個正常人的軀體，長了一個不正常的腦袋，因為腦袋上面還有一顆腦袋；
他們一共有七隻手、一條腿！天知道這對雙胞胎出生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蹦跳着來到舞台上的他們，那奇怪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驚奇，彷彿這很常見、已經習以為常了一樣。
龍珠小姐將麥克風送到他們的位於下面的腦袋的嘴邊，親切的問：
“親，請問兩位嘉賓叫什麼名字呀？多大啦？”
“我叫龍大。”下面的腦袋說。
“我叫龍二。”上面的腦袋說。
“我今年27846歲了。”下面的腦袋又說。
“我今年27846歲了。”上面的腦袋也說。
“我比我弟弟大0.716秒。”下面的腦袋還說。
“我比我哥哥小0.716秒。”上面的腦袋也說。
龍珠小姐一邊聽着，一邊點點頭，然後便非常直接切入正題：
“請問兩位想要表演的節目是——？”
“我們要表演唱歌。”龍大說。
“歌名叫《兩隻老虎》。”龍二說。
“我們不需要樂隊。”龍大還補充道。
“我們兩個人就行。”龍二也補充道。
不等龍珠小姐請兩人開始表演，龍大龍二就一人一句地歌唱了起來——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他們唱得很好，歌聲說是偶像明星也不為言過。而且他們的歌唱方式也挺有意思，居然用的是約德爾唱法！
這種以極快的音調轉換為名的歌唱方式卻被他倆以分工的方式聯合歌唱。
龍大唱的高調，龍二唱的低調。
無縫銜接的聲音，令人驚嘆不已。只能說真不愧是身心合一的連體雙胞胎吧。
總體來講，這個節目非常正常，最起碼也比前一個正常的多。
所以龍大龍二就被台下的觀眾們砸雞蛋了……
“唱的什麼玩意兒？！”
“一點都不好聽！”
“非常沒意思！”
一對可憐的雙胞胎兄弟就這樣灰溜溜地滾下台了。
這讓林依感到疑惑，她倒覺得他們唱的挺好的，可是為什麼這麼不受待見呢？
“因為這些人們，只喜歡刺激的東西。”白路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
刺激？
約德爾唱法還不夠刺激？
這對連體雙胞胎長得還不夠刺激？
林依不是很能理解這些人。
接下來是三號選手——
三號選手是個不穿衣服的猛男，體型龐大，林依很有信心擊倒十八個他。
只見這個名叫“龍良辰”的三號選手上來就秀了一下自己的肌肉，然後表示自己要表演“打手沖”，然後就被龍珠小姐取消了比賽資格。
四號選手——
四號選手叫“龍霸天”，看起來像是個正常人。
然後他一上來就一腳踹倒了龍珠小姐，理由是要“表演毆打主持人”的節目。
最後也被取消了比賽資格。
不過林依認為這個傢伙本來要表演的節目並不是“毆打主持人”，但是因為看到龍良辰被趕下來，所以要替他出出氣。
五號選手——
她是個眼鏡娘，說要表演詩歌朗誦。
可憐的女孩連自己的名字都沒來得及說出來，腦門上就突然出現個子彈孔，倒在地上死了。
在大家忙着把五號選手的遺體搬走的時候，六號選手扛着一把狙擊槍走了上來，光禿禿的臉上還貼着粘着根煙：
“大家好，我叫龍天柱，剛剛那個女人叫龍震天，她和我是死敵來着，所以忍不住手癢真是抱歉哈。
“那個，我想要表演的節目是……誒，等等，放開我！你們要干什……唔……”
龍天柱被一群突然衝出來的警察當場逮捕扭送走了，估計死刑是跑不了了。
接下來嘛——
就是七號選手龍隆瓏的時間了。
只見龍隆瓏給大家表演了一個精彩的空中劈叉，然後落地的時候成功扯着胯，便捂着襠部被抬走入院去了……
看到這些選手們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蜜汁操作，林依不禁開始懷疑這個城市裏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的逗比。不過這也已經不是林依該思考的事情了。
因為八號選手已經上場了——
是白路。
白路就是八號選手，在他過後便是自己上場了。
身為⑨號選手，林依雖然非常在意為什麼唯獨自己的號碼牌上的數字用的是序號，不過這也不是要緊的事兒。最要緊的，是自己還沒想好自己要表演些什麼節目。
雖然說自己確實是不想來參加這個所謂的選秀節目，但是既然已經被拉過來參加了，那麼也該隨便表演些什麼意思意思一下得嘞。
然而，她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
只見白路一走上台，龍珠小姐就一臉激動的上前握住了白路的雙手：
“大家研究決定了，由你來當這個冠軍！”
台下的林依：“？？？”
不是，你們這樣也太突然了吧？這不會給人一種欽定的感覺嗎？
然後白路一臉淡定地接過了主辦方、現場觀眾、特效師、攝影師、記者以及前面七位選手聯合頒發的一塊小小的沙制雕像……
等會兒，那七位選手，你們當中不是有人被拉去警察局和醫院還有殯儀館了嗎？！
至於⑨號選手林依，還在發愣的她，被除了白路以外的所有人給選擇性地忘記了。
“由於冠軍已經誕生，所以這場節目也就沒了繼續下去的必要。”節目方就是這麼說的。
所以林依就這麼一臉懵逼地被白路帶走了。
從後門溜走的。
沒辦法，畢竟前門還有一大堆的圍觀群眾等着看白路呢。
最後，兩人跑到了附近的一個巷子——很難想像這種地方居然還有如此骯髒的巷子。
“喂白路，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林依倚靠在了牆上，問。
白路這回沒裝傻，他知道林依問的是“為什麼他會突然得到冠軍，而且大家還那麼激動”：
“因為——這是評選最‘沙雕’操作的選秀節目，對於這裏的眾多無貌之人來講，我們這些有頭有臉的外來人，長相可是最‘沙雕’的了。”
最沙雕……長相……
林依開始慶幸白路是排在自己前面先上台的，不然那個長得“最沙雕”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在安心下來之後，林依隨手掀開一旁的垃圾箱的蓋子，從裏面拽出一個人來：
“話說，這傢伙是誰呀？”她在剛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了。
這顯然是個男性，但是身材矮小，看起來有點醉醺醺的樣子，手裏還捏着個酒瓶子，怕是喝醉了酒給人家扔出來了吧。
看他這個樣子，林依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時候……
白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令林依感到一瞬間的窒息：
“我們遇到本體了喲。”
恰是此時，這個被林依提出來的傢伙突然發出了沮喪的哀嚎，聲音尖銳的，差點讓林依聾了……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秘學院。
秘學院裏，有這樣一群人：
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因為他們都沒有臉；
他們還涉足於各項事務，從街邊乞丐到校長的秘書。
他們就像是專門為了襯托別人的存在而存在的一樣。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身為龍傲天與瑪麗蘇的孩子，總數為2503821個的無貌之人，是天生的群眾演員。
直到有一天，他們向他們當中年齡最大的哥哥，發起了爭奪所謂尊嚴的鬥爭……
……
林依下意識地把手中的這個傢伙甩了出去，這傢伙的尖嘯覆蓋住了整個城市。那剩下來的2503820個居民（怨魂）紛紛愣了神，然後便像是死去了一樣，眼神空洞、身體衰軟，但又沒有癱倒下去。
他們奔向了這個巷子，或者說是發出尖嘯的那個人。看到了他，便毫不猶豫地撞了上去，卻沒入了他的軀體內。
他的軀體越來越大，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會變成人形哥斯拉也說不定……
“龍套，這是他們、也是他的名字。”白路淡定地看着這一切，一邊解說著一邊拿出一罐旺仔牛奶，喝了起來。
龍套？這名字可真的像是個跑龍套的……
雖然龍套的體型越來越龐大，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但是林依卻不害怕。
她並不奇怪他們為什麼可以合體，畢竟白路之前就說過——他們本來就可以視為同一個個體的。
再說了，他們合體了，那她不就可以一網打盡了？應該高興才對啊。
看着眼前這個已經有一棟樓那麼高的龐然大物，林依不禁有種躍躍欲試地衝動。一種過去生活的呼喚在她內心回蕩。
“我想，曾經在深海狩獵過數只大王烏賊的你，對付這種傢伙應該很輕鬆吧。”白路從背後抽出一張桌子，然後又從背後掏出一桶爆米花，看來是準備看戲了。
林依有些無語，但是她很快就振作了起來：
“啊，當然啦。”
說著，她沖了出去。
雖然那已經是她五歲的事情了，但是即便是現在，她也寶刀未老。
廢話，她還很年輕的耶！
通過反覆踢蹬着兩邊牆壁，林依迅速跳到了樓頂。
那個名為“龍套”的巨人翻着猩紅的眼白，緊縮的眉頭似乎是想告訴大家他的痛苦，而他那憤憤地緊咬着的牙，實在令人驚畏。
“嘿，傻大個兒！”
林依企圖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爸在此！還不快快跪下？！”
“你也配叫龍傲天？”
只見龍套一聲怒吼，反倒把林依給鎮住了——
鯢媽的？原來你們會說話的？
這一愣神，導致她被龍套一巴掌扇飛了。
“哎呀，真是大意了……”
林依在半空中翻轉一圈，穩妥地落在地上，她的嘴角溢出的血只是因為她的高血壓而已。
正在那裏因為認為自己殺了人而自閉了的龍套，突然發現林依還好好地，當即大怒：
“鯢媽的，為什麼？快點去死啦！”
又是一巴掌扇過來，卻沒能擊中林依。
她僅僅只是向上方一跳，就躲過了龍套的巴掌攻擊，而且還藉此抓住了他的大拇指，這下她就可以從他的手臂發起攻擊。
［封鬼］符只適用於怨魂的額頭上。
這是白路告訴她的。
雖然說可信度非常低，但是林依最後還是相信了他。因為她的直覺也是這麼說的。
見到林依正順着自己的手臂靈敏地爬過來，龍套開始慌了，他試圖擺動着自己的手臂把林依甩出去，卻沒能達到這個效果。
畢竟這個傢伙居然緊咬着自己的手臂，鰢燀真痛！
他的手臂便甩地更用力了，他就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用手臂甩了個大圈圈，巨大的離心力使他自己都覺得手臂要斷了。
“這樣下去不行……”
林依想着，便鬆了口，落在了另一個屋頂上，隨即奔跑了起來。
她圍繞着龍套，在他四周的屋頂上奔跑，身手敏捷，龍套根本打不到她，每次伸出手，便很快就吃痛地縮回手去——
這傢伙就那麼喜歡咬人嗎？！
不僅如此，她還喜歡把樓房的屋頂上的圍牆上，扣下幾塊板磚往他臉上砸。
力道偏偏又大得一批，每一下都砸得他痛得差點叫出聲了。
話說，我記得這個城市裏的建築物都用的金屬啊，哪來的板磚？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非得疼死不可！”
怨魂一般都是沒有實體的。
但是與眾多弟弟妹妹合體而成的龍套，身體卻凝聚成了實體。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龍套了。
自從【神秘時期】的謝幕，神秘側的力量雖然依舊有效，但是威能卻越來越弱了。
現在，他就是一個依靠龐大實體欺負人的弱者而已。
龍套突然停了下來，他平舉着雙臂，然後整個身體高速地旋轉起來——
“奪命螺旋！ruaaaahhh！！！”龍套發出了丟人的聲音。
而他所做的一切並非沒有結果。
一陣巨大的旋風將四周的大樓捲成碎片，連着混泥土塊的斷鋼筋飛得到處都是。
而原本想靠近他的林依猝不及防，被擊中了一下，倒飛了出去，一下撞在了某個建築物的鋼筋上，胸口一下就從後面被刺穿了。
“嗚哇”一聲吐了口血，林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傷口。被自己鮮血染紅的手掌令她有些心慌。
不行，不能慌，慌了就死定了！
林依用雙手握住了刺穿自己的那根鋼筋，她試圖把鋼筋抽出來。雖然這樣很傻，但是她能做到。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團火焰砸向了她……
……
“為什麼……我會想活下來？”
龍套有些不理解，明明當初是他最後殺死了自己，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沒有了那份去死的膽量？
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因為你當初是先殺光了自己的弟弟與妹妹們呀。”
龍套愣了愣，趕緊伸手往耳邊一抓，拿到手裏一看，卻是灘血肉模糊！
然而，不等龍套做出反應，那灘血肉模糊突然變化成了人形，那是白路的樣子。
“白……白璐？！”
龍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能再看見這個小混蛋，當初就是她╳↓snhzyen;nw[b（ò的！他怎麼敢忘？
白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道：
“說起來，也確實相當諷刺呢——
“同樣都是天生的配角命，最後卻因為弟妹們的反叛，你反倒成了一次主角呢。雖然沒有被記錄下來……”
“你給我住口！”
龍套把白路甩了在了地上，然後一拳砸了下去，把他砸了個粉身碎骨。
但是很快，白路又恢復了過來，他的嘴依然喋喋不休着：
“你的弟妹們不甘於命運，於是便把服從於命運的你視作了命運。結果向你反抗的那一刻，反倒是你變成了他們希望自己變成的樣子了呢——
“像個主角一樣。”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龍套砸得更起勁了，他一拳一拳的砸下去，企圖不給白路說話的的機會，但是沒用。
每一拳砸下去，確實能夠換來短暫的沉默，但是在拳頭抬起的那一刻，白路的聲音又再次傳了過來——
“這可是你自己的命運……”
“砰！”
“你無法逃避的……”
“砰！”
“正視你的過去吧……”
“砰！”
“……”
“砰！”
龍套並沒有注意到白路突然的沉默，他只是瘋狂地捶砸着他，白路先前站着的地方已經已經凹陷了下去。
“去死啦！混蛋白璐！！！”
龍套大叫着又砸了下去，然而……
白路抬起了手，接住了他那龐大的拳頭：
“你玩夠了吧，再這樣下去，大家就要說我們拖時間水字數了。”
“誰管他們那些局外人吶？！”龍套咆哮着。
“我管。”白路淡然地說。
“……”龍套沉默了。
但是很快，這傢伙再次揮起了另一隻手，握拳捶在了被白路接住的手上，就像捶釘子似的把白路捶陷入了大地裏頭。
“但是，我、不、管。”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站了起來，看向了遠方逐漸下落的夕陽。那個方向，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已逝的父母……
“嘿！孫子誒！”
突然傳來的聲音致使龍套再次陷入狂暴：
“是誰？！”他扭頭看了過去——
半空中的一團被火焰包裹住的人影，拿着一根被燒的火紅火紅的鋼筋向他刺來，尖端是一張蔚藍色的符紙……
“噗嗤滋滋滋——……”彷彿有什麼東西烤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龍套痛苦的哀嚎與林依憤怒的咆哮交織在了一起。
她緊緊握住熾熱鋼筋，不斷深入龍套的腦門。
而被滾燙的鋼筋筆直扎入腦門的感覺，是極不好受的，特別是被扎中了大腦。雖然怨魂是沒有大腦的，但是像龍套這種怨魂集合體，是存在着類似於大腦的機能核心。
而且，那張讓他感到危險的符紙還在上面……
龍套被封印了，就像白小英那樣。
不同的是，白小英像是遭遇了黑洞，而龍套這更像是腦子裏長了個黑洞一樣。
龍套的消失，讓手握鋼筋、渾身都點滿了火星的林依，與懸浮在半空中的［封鬼］符一同落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會遵循伽利略先生髮現的物理定律而同時落地，不過看樣子還活着，這樣就是最好的。
林依的意志開始模糊，她在昏迷前，看到了兩個人影走向了她。
是……誰……？
她突然想起前不久砸向她的大火球……
……
“理查，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
“不要用攻擊性法術救人、不要用攻擊性法術救人！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頭戴兜帽，帽檐還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面貌。而且她的腰間別著兩把匕首。
被稱為“理查”的，是一個男子，他風度翩翩，頭上帶着個金箍一樣的頭飾：
“哦，我親愛的菲利，有時候偏激的手段可以造成奇效，不是嗎？
“你也看到了，這個孩子可是被那個鋼筋給刺穿了耶，我這麼做只是為了通過爆炸產生的作用力把這個孩子救下來而已。”
“但你剛剛差點殺了他！”菲利說。
“可他不是活下來了嗎？”理查說。
“但是你看看他這個樣子，被燒成這樣，哪怕是那位傳說中的何神醫也難以救活吧。”菲利走過去，抱起了林依。
理查卻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
“那不就是醫生和病患自己的問題了嗎，關我什麼事？”
“你……”菲利沒話說了。
每次都是這樣，理查每次都是這麼任性，而且偏偏還不聽勸告，自己還說不過他……
雖然說他的本心並不壞，但是他剛剛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說你啊……”
菲利剛要開口說教，她就突然愣住了。
本來還等着菲利的說教的理查看到她這個樣子，瞬間明白了什麼——
我的身後有人！
轉過身就是一記“三十六階位大魔法——空間錯介”砸了過去。
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洞虛境級的魔法師，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偏偏摸近的。
但是結果卻讓他們都愣了。
來的人是一個蘑菇頭的身高一米二左右的小女孩，她向前方平舉着手，掌心朝前。
而理查的空間錯介雖然生效了，但是沒能在她的身上起到作用。
只不過是作用於她的面前，或者說是被她的掌心擋下來了。
空間錯介是一種空間魔法，會導致空間發生錯亂或者轉換。
主要表現就是隔空取物或者物體重疊什麼的。
當然，只是表現而已。
空間錯介的作用實際上非常的大，雖然理查本意是想將她轉移走的，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會被她擋下來。
看她一副東亞人打扮，理查立即用中文質問道：
“你是誰？”
“白路。”那女孩也同樣用中文回應道。
中文名，看來確實是明國人……
“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這個人是你的同夥嗎？”理查指了指被菲利抱在懷裏的林依，問。
白路微微點點頭：
“我們來這裏只是為了解決這裏，而你們懷裏的那個人，也確實是我認識的人。理查，還有菲利。”
兩人大驚，立即明白這傢伙絕對是踏出基礎、正式步入神秘力量的高手。
“……失禮了，前輩，這個人我們是不甚擊傷的，還請諒解。”菲利抱着林依走到了白路的面前，她雖然放低了身姿，但還是比白路高一個頭。
發現這一點的菲利尷尬地想要退回去。
而這時，白路卻開口了：
“這孩子，就先讓你們帶走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委託你們照顧了。”
說罷，她瞬間消失無蹤了。
伴隨着她的消失，這座已經空無一人的城市也崩塌離析，逐漸化為了某種肉眼看不到的粒子。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菲利驚嘆着。
理查走到了她的身邊，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看樣子是的，但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可不是這個啊……”
菲利這才意識到，他們現在又一次處於這廣袤而荒無人煙的撒哈拉大沙漠裏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