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死去，醒來
漫星樓點了點頭，走到清鳴面前，將頭覆蓋到了她的頭頂。
過了半刻，清鳴終於忍不住了：“師父，你在幹嘛？”
收回手，漫星樓淡淡道：“你在這裏等着為師，他們兩個留下來保護你，為師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看着漫星樓轉身就走，清鳴心裏的酸楚傾涌而出。
他走得義無反顧，連頭也沒有回。
或許，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或許撐不到他回來了吧……
漫星樓與何以歌離開了，清鳴的心也像是飛走了。
此時此刻，自己是死是活似乎都不重要了。
如果能就這麼死了，沒有任何感覺，也是不錯的結局。
“別跟個怨婦似的，你師父走之前可是給了你足足一千年的修為。”無蘅倒着漂浮在清鳴身前，臉與清鳴的齊平。
“一千年修為？”清鳴猛地抬起了頭，不敢置信。
剛才漫星樓給了她一千年修為？為什麼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現在失去了感知，若是不出意外，很快也就不能說話，聽不見看不見了，等你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你也就應該死了。你師父是在用自己的修為吊著你的命呢。”
“對於仙家來說，修為可是彌足珍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對於他們來說，一年的修為可是人界的好幾百年，一千年修為，天啊……”程恬月仰頭望蒼天，不由得嘆息道。
“何以歌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見你跟他也是一樣的人。”清鳴白了一眼程恬月。
“妖皇這人只是喜歡開玩笑，人不壞，你對他是意見太大了。”程恬月為自家主子辯解道，“等你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妖皇人其實很好，他公平對待妖界每一個妖，不管是修鍊了多少年的，在他眼裏都一視同仁，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別拍馬屁了，人都走了。”清鳴閉上了眼睛，表示不想再聽程恬月說話。
也不知道何以歌是不是給程恬月洗腦了，好好一個少年被他帶的不明是非，還不知道無蘅的死跟這個程恬月有沒有關係呢。
主人都是那樣，他又能好到哪裏去？只要自己能活着，肯定不會再讓他接近無蘅，在弄清楚無蘅的死因之前，他別想用自己的一面之詞拐騙無蘅。
只是，她真的撐得過去嗎？
漫星樓又給了自己一千年修為，要不是知道他整整一萬歲，清鳴差點就要以為他是什麼沒有年齡的仙尊了，一千年對別的仙家來說彌足珍貴，卻被他如此輕易地送給了自己。
算上摺扇，他已經給了自己兩千年修為了。
短時間內失去兩千年修為，現在他的法力應該大打折扣了，不知道對付那些妖魔有沒有問題。
反應過來清鳴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如程恬月所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別說五界八千年修為的極少，就算有，也比不上仙界的八千年。
怎麼會有人是漫星樓的對手呢？
所以，他也是不希望自己死掉的對嗎？
所以，他其實還是在意自己的對嗎？
兩滴熱淚落在了手背上，只是清鳴感覺不到。
“竟然哭了？”一道尖細的女聲傳來，“清鳴啊清鳴，你也有今天？五感一點點消失，等待死亡的感覺不好受吧？”
憐羽！
她怎麼會來？
猛地睜開眼睛，一片漆黑。
難不成眼皮粘粘了？
清鳴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是睜開的。
所以，她的視覺，也消失了。
沒有太多感觸，清鳴繼續呈打坐姿勢，選擇閉上了眼睛。
反正都看不見，睜開和閉上也沒有什麼區別。
“又是你這個老妖婆。”
入耳是無蘅冰冷的聲音。
“你竟敢罵我？”憐羽氣極，卻又笑了，“沒關係，等她死了，等你灰飛煙滅了，我也就不計較了。”
“大膽，你可知我是誰？”程恬月將無蘅護在了身後。
憐羽看了看程恬月，聲音百轉千回：“知道呀，你是妖皇的貼身護衛嘛。”
“既然知道，你……”
“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別想得到。我憐羽向來是有仇必報的人，我不怕得罪你，更不怕得罪妖皇。”
“所以，其實這只是你的調虎離山之計。”清鳴淡淡道。
憐羽點了點頭：“沒看出來，你這個瞎子還挺聰明的。”
清鳴勾了勾唇角，不再說話。
明知道妖皇在這裏還敢殺自己，甚至不顧程恬月在場，不是調虎離山是什麼？
不過就是想等漫星樓離開之後，再過來殺了自己罷了。
清鳴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只聽無蘅罵了幾句，雙方便打鬥了起來。
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清鳴也分不清誰佔了上風。
程恬月按理說比憐羽厲害，應該不成問題，不然，他們還是逃命要緊。
畢竟自己已經是個半死之人，多活一時半刻，和現在就死，並沒有什麼區別。
耳中的聲音漸漸模糊，清鳴感覺自己就像一塊木頭，一塊沒有任何知覺的木頭。
“就算你們幫她，我也能讓她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可惜，最後聽到的是憐羽的聲音。
簡直太難聽。
終於，她還是要死的。
漫星樓的修為又浪費了啊。
以後沒有自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收一個徒弟。
應該不會吧，塵逸天尊一言九鼎，既然說過不會再收徒弟，就一定不會再收。
哪怕最後他找到了熔淵，和她在一起了也無所謂啊，至少他的徒弟，從始至終都只有她清鳴一個人，至少他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雖然那一年，過得格外漫長……
清涼一片，有什麼東西停靠在了額頭之上，清鳴睜開眼睛，入目是一朵碩大的白蓮花。
蜻蜓下了一天，從自己額頭上飛起，又停靠在另外一片荷葉之上。
粉色荷花，紅白蓮花，碧綠的荷葉，清澈的湖水，微風陣陣，帶來陣陣花香，鳥兒飛翔在空中，白雲，藍天……
這是哪裏？
清鳴坐起身來，身下突然晃動了起來，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艘小船。
身上沒有任何不適，她身上也沒有了妖力，像是所有的都突然被抽離了身體一般，卻格外輕鬆，自在。
她不是應該死了嗎？怎麼會躺在船上？還睡著了過去？
清鳴又打量了一遍周圍的景色，像想起了什麼一般，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間。
還是那件紅白相間的鮫紗裙，只是腰間的扇子不見了。
她的扇子呢？
顧不得其他的，清鳴趕緊站了起來，拿起船槳將飄到湖中央的船劃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