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鐸感覺對方從空氣中一點點消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前台的小姐姐正是因為要告訴自己一些關於陸蕾的事情而被滅了口，他不知道顴骨男用的是什麼樣的方法，因此也就再一次的束手無策。

他遠遠的看着，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股能量從小姐姐的軀體離開，飛快的消散在空氣中，但是在最後的一刻鐘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王鐸腦袋中沉睡了很久的那股精神力量竟然蘇醒過來，那股消散的空氣中的能量彷彿受到了某種牽引，向著王鐸的腦袋聚集過來。

王鐸感覺到陸蕾送給自己的戒指也開始蠢蠢欲動，好像感受到了這股波動，王鐸腦中的那股精神力量不滿的抱怨了一聲，回歸了平靜。等到王鐸試着再次催動它們的時候，它們卻又趁機的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

但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那就是顴骨男和陸蕾給自己的戒指所具有的能量，應該是一樣的性質。

王鐸遠遠的看着醫生和警察過來處理了現場，人們對於死亡很熱愛，那是因為所有的死亡都發生在媒體的宣傳里，而如今這樣活生生的死亡，讓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全市最大的那塊屏幕上，激烈的戰鬥場面還在進行，徵兵廣告燃燒了所有人的熱血。小姐姐的死，好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浪花，在這樣的熱情面前迅速的煙消雲散。

不大一會，大家就開始討論，大師的出山，以及能給大家貧瘠的生活能夠帶來的改變。王鐸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因為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人也是自然的一份子，一定要完成一個循環，無非是這個循環到底是轟轟烈烈還是悄無聲息。

可是真正的等到一個生命的消散，他才知道這種循環並不完全，至少有一部分能量是被消耗了的，甚至是可以被回收的。

然而人群卻並沒有因為王鐸的困惑而有任何的改變，在經歷了幾十年如一日的精神蒼白之後，忽然出現大師復出這樣的八卦，大家的熱情瞬間被點燃了。

屏幕上不斷的閃現着大師的生平事迹，這些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事情，可是對於所有人苦苦等待的那個出山的真相，媒體卻絕口不提。這是經過再三的斟酌之後所做的決定，對於高層來說，想像力是一件足夠毀掉整座大廈的事情。

人們照例在說道大師的光榮事迹時留下了感動的淚水，在那場偉大的戰爭中大師所起到的作用被無限放大，人群的情緒有點失控，好幾度掌聲不約而同的響起來，後來許多人漸漸的想到了自己的心事，以及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和朋友，不知道從誰開始，歌聲慢慢的響起來，悲壯的聲音一直傳播出去，越來越多的人參加了合唱。

王鐸搖了搖頭，正要走開，正好瞥見王遠山也出現在人群中，心裏一動，鬼使神差的沒有上去打招呼，慢慢的跟了上去。

王遠山的白髮在人群中顯得有點扎眼，所以王鐸很輕鬆的就跟了上去，他記得小的時候王遠山就是這副白髮，後來家人也都勸他把頭髮給變成黑色的，他卻堅持保持這幅樣子。

以現如今的科技而言，外貌對於一個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真正珍貴的永遠只有時間。那些走上戰場上的人們，未嘗不是有搏一把的心理，希望能夠立下戰功可以讓自己的家人能夠有更多的時間獎勵。

而如今王遠山走過去的方向正是時間銀行，這讓王鐸有點驚奇不已。N市有一句話，人一輩子只需要兩次走進時間銀行，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去世，剩下的時間都會有多遠走多遠。

時間這種東西是禁止私下進行交易的，而當局為了禁止人們之間互相溝通，對時間的轉移也要克以重稅。所以N市的人，都有看淡生死的能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生命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一種數字。

人們為了獲得時間，除了在戰爭中立下戰功之外，還有就是科研的項目，像王鐸這樣通過寫小說來掙時間的也不在少數。N市人於是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一方面瘋狂的要掙時間，一方面又實在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

王遠山在時間銀行的面前站定，看着這個人煙稀少卻被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地方，還有門口一堆面帶微笑的服務人員，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終於下定決心的樣子，正要邁步進去，卻被王鐸給拉住了。

爸，你怎麼在這裏

王遠山臉上閃過一絲躲閃，好像是做錯了事被抓住的孩子，一反平時的那副強人的樣子。

周圍的服務人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在這種幾年不開張的衙門，本來業務就少，現在好不容易來一個還被王鐸給攪合了，怎麼能讓他們平靜的了。

爸，你看你記性都不太好了，這裏不是回家的路

看着正要走過來的警衛，王鐸趕緊拉着王遠山的胳膊走開。N市的法律規定，一個人的時間是不能隨意交換的，尤其是不能在被強迫的情況下進行交換。現在王鐸所做的事情，警衛都有理由懷疑他實在進行強迫買賣，看到他們離開才放鬆了警惕。

爸，你這是要幹嘛呀

王遠山只是走，頭也不回的往家裏趕去。王鐸在後邊大步流星的追着，兩個人跟人潮的方向完全相反，難得有一天這個城市的人可以不用享受時間的綁架，大家都沉浸在狂歡之中，因為大師說今天的時間免費。

媽，你管管我爸呀，你知道他今天去哪了嗎？

一進宿舍的門，王鐸就開始叫嚷開了，陸婷狠狠的拿眼睛瞪了王遠山一眼，就開始對王鐸噓寒問暖起來

王鐸努力的擺脫出來，才說道

媽，我爸今天可是去時間管理局了，這事你可要說他，時間管理局那是什麼地方，也是咱們隨便去的

媽知道……

什麼，媽你怎麼也跟着胡鬧哪

沒事的，你妹妹失蹤了，我們想要找到她而已，但是時間卻不夠用，只能到時間管理局先借上一點了。

王鐸一下子也沉默了下來，原本一家人刻意維持的熱鬧迅速的冷卻了下來，某個人離去之後所造成的黑洞吞噬着三個人寶貴的時間。

爸媽，你們回去吧，我會把她找回來的。

良久，王鐸憋出這麼一句話，關上門走了出去。王遠山兩口子相對無言，短短的幾天時間，兩個孩子一個失蹤，一個變成現在這幅樣子，而老兩口一個忙都幫不上，讓他們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

王鐸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看起來都是頭緒，卻根本就是毫無頭緒，無奈自己做井底之蛙太久，沒有能力分辨出哪條線索才是最關鍵的，心裏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求助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