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鶴傳音

今日正是二月初一驚蟄日，趙大善人早早命人準備饅頭，整個趙家上下打掃門戶，規整房間，張燈結綵，禮道焚香。

趙大善人自己一大早就帶着家人奴僕等在村口，打算用雨後村最隆重的方式來迎接太一道的仙師，之後就開倉布施。

但是轉眼到午後了，也沒有見到仙師的影子，趙大善人急的是來回不停走動，一是擔心仙師今天能不能到，二是擔心這仙師到底有沒有神通能降服自家祖墳的妖怪，等的是心急如焚。

正等的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就見一隻巴掌大的紙鶴從天上降了下來，那紙鶴渾身都裹在火焰之中，扇着兩隻帶火的紙翅盤旋兩圈，而後停在趙大善人的面前，緊接著說起話來。

“您可是雨後村的趙大員外？”

趙大善人幾時見過這等情形，睜大了眼伸着舌頭站在原地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眼前這燃着火的紙鶴到底是神是妖。好半天才勉強的點了點頭，說了聲“正是。”

其實不光趙大善人，就是跟着趙大善人一起來迎接仙師的人也都看傻了，個個都呆若木雞。

就見那紙鶴竟然還略微點了點頭，又說道：“趙大員外，貧道凌峰，乃是太一道派來雨後村降妖的，只因路上有些小事耽擱了，不過在傍晚前就能到了雨後村，害怕趙員外等的着急，便用火鶴傳音，先告之員外，員外可先開倉布施，不用等貧道，另外還有件事情要麻煩員外先行預備，請員外務必……”

那紙鶴說完之後，雙翅急扇了兩下，周身燃燒的火焰突然明亮起來，瞬間將這紙鶴化為片片灰燼，被風一吹四散無蹤。

趙大善人方才知道這是太一道的仙家法術，之前雖然自己出大價錢聘請了太一道，但是到底能不能降服那妖怪他自己心裏也一直是七上八下。

如今見到這火鶴傳音之法，趙大善人徹底地心服口服，心中將太一道奉若神明一般，帶着眾人一起跪倒在地，高聲喊道：“謹遵仙師法旨。”

說完就急命人回去報信，開始開倉布施，另外將自己的獨子趙百家叫到近前，吩咐一二，命其趕緊去辦。這才帶着人趕回府中，重新檢查一下迎接仙師的各種準備，生怕哪裏有了閃失，等到日頭西轉之時，再列全隊去迎接太一道的仙師。

谷花子和徐大少當然早就知道趙大善人要在驚蟄這天開倉布施，因此天沒亮，兩個人就爬起來，直奔趙府大門。

等他們到的時候，見已經排老長的隊了，只是從天沒亮等到日上三竿，又從日上三竿等到快中午了，布施也沒開始，漸漸人都散了。

兩個人本來為了今天能多享受幾個大白饅頭，因此從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一直熬着，打算等着布施的時候，吃到扶着牆回去，如今倒也算提前完成了目標，兩人真是扶着牆回去的，只不過是餓的頭暈才不得已扶着牆而已。

因為起的太早，徐大少眼皮打架，要回去補覺，谷花子被小苓花兒打出來后，就到如意閣打發時間，順便混口吃的，正當他和煉丹爐，韋大腳，長短腿，馬大臉玩鬧的時候，侍萊報信，趙大善人家開倉了。

谷花子這才叫醒了徐啟明，兩人一路小跑到了趙府大門口，見趙家果然已經開始開倉布施。

就見趙府大門口挑着一面杏黃色的大幡，上面用黑墨寫着：太一道施善賑濟。

旗下是兩個布施的台案，等布施的人們也分別站成了兩隊。

兩人興沖沖一頭扎進其中一個隊伍里，不過讓兩人失望的是，就見有個趙家的家丁，站在大門口不停的高聲喊着：“每人限饅頭兩個，不可多領，不可代領，違者嚴懲不貸。”

谷花子面露鄙夷之色，啐了口吐沫，仰着身子，對排在自己後面的徐啟明說道：“這太一道也太摳門了吧，布施還有限制？好意思叫什麼天下第一大教，徐大少，看來咱倆扶着牆回去的計劃要泡湯了啊。”

說完了半天，沒聽見徐啟明有反應，谷花子一扭頭，發現身後的徐大少人沒了。

谷花子四周瞅瞅，就見徐啟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插到旁邊那隊伍里去了，和旁邊幾個一起正聽着其中一人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就見那人吐沫橫飛，手舞足蹈，說的周圍的人個個面帶驚奇之色。

谷花子也好奇心起，也湊上前去，就聽其中那講話人正在說那太一道火鶴傳音之法，說的是繪聲繪色，猶如親見一般，只把周圍幾個人聽的是如痴如醉，一心嚮往之，只恨自己當時沒在場，錯過了這千載難逢見識太一道法的機會。

谷花子聽了自然也好奇不已，也想親眼見識見識，但表面上卻裝的是半信半疑，等那人說完了，谷花子說道：“真的假的啊，說的這麼神，這太一道竟有這等法術？”

那人一看有人不信，拍着胸脯說道：“我敢用我性命保證，我表哥就在趙府聽差，今天跟着趙大善人一起去接的仙師，這是他親眼所見，親口所說，還能有假？”

谷花子冷笑兩聲，低聲對徐啟明說道：“又不是自己親眼看到的，有什麼好逞能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我呸！”

結果徐啟明還是毫無反應。

谷花子見徐啟明眼神發直，神色也不太對，就伸手拍了一下徐啟明。

徐大少這才緩過神兒來，雙目閃光，拉着谷花子低聲說道：“我以前就聽人說過太一道道法玄妙，看來果真不假，谷花子，你說咱們要是有機會能拜入太一道的門下，學會這等本事，那出人頭地，建功立業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嗎？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封王拜將，就是名留千古也不是沒可能啊！”

谷花子長這麼大最大的心愿就是娶媳婦，為此還制定了自認為宏偉無比的娶妻大計，但像這拜入太一道門下，建功立業，封王拜將這等事對他來說就跟上九天攬月一般。

那不是遙不可及，而是根本不可能，他不是想都沒想過，而是做夢都沒夢到過。

雖然平日耳朵里都被徐啟明說的什麼出人頭地，建功立業，重振門楣之類的話都磨出繭子了，但他一直當成個笑話來看。

但是今天看徐啟明這模樣，顯然不是隨口說說開玩笑的。

谷花子瞅了瞅徐啟明，有點想笑，但是見徐啟明目光堅定，一臉神往的表情，覺得實在不太好笑出聲來，只能硬生生把笑意給憋了回去，弄得好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