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問道除妖

那一年，南朝大焰國武帝太元元年。

春二月初一日，驚蟄。

雨後村的首戶趙大善人花重金請太一道的仙師來雨後村除妖滅怪。

太一道是南朝大焰國的護國神教，起源於號稱天下玄門正宗的武當正一教。

只因後來異族入侵，元帝南遷，整個北方被異族佔領，武當山隨之歸於異族的治下，因而不少正一教的門徒也避禍南遷，後來太一道開山祖師就在龍虎山碧霞宮重整山門，改正一教為太一道，開山立派。

太一道以天為立教之本，信奉稟天命，佑人間，行至剛至陽，擅用南方丙丁火之法，只因天下亂世紛擾，群妖興起，禍亂人間，太一道稟天命除妖滅怪，佑人間保國安民，因而被元帝奉為護國神教，掌教封為護國天師，直到如今。

至今太一道開山立道已百餘年，現由第四代掌教天師玉鼎真人坐鎮龍虎山碧霞宮，總轄南朝天下九大宗門，分別由太一道九大仙首統領，門徒遍佈大焰國境內各地，而雨後村所在的龍門山，就歸於九大宗門中的點星山宗治下。

趙大善人是雨後村的首戶，幾乎雨後村周邊能耕種的良田都是他們家的，而且還與金陵錢塘兩地的布匹糧油等商號有買賣，是遠近聞名的大富之家。

趙大善人又是土生土長的雨後村人，從祖上開始就居住在這裏，雖然雨後村偏遠沒落，但是趙大善人家卻絲毫沒受影響，反而越發的興旺，人們都說是因為趙大善人家的祖墳好，剛好在龍門山與大江的交匯之地，傳說是龍門山地眼的所在之地，因而保佑着後代子孫興旺發達。

趙大善人對此也堅信不已，十分看重趙家祖墳，不僅圍牆造園，興建宗祠，還派人專門在此看守陵園，以防龍門山上的山豬野獸毀了祖墳，破了風水，喪失了祖宗的護佑。

但是說來也怪，自打今年入春以來，接二連三發生了守陵人失蹤的怪事。

趙家祖墳離雨後村不算太遠，也就十里多點的距離，但由於都是崎嶇山路，加上處處都是亂葬崗，來回一趟就需要大半天的時間。

為此趙大善人專門選派了六個精壯下人，手上都有些功夫，將這六人兩人一組，分為三組，每組守陵三日，按時更替。每一組換班的時候，都帶上三日口糧，前往趙家祖墳，替下之前的一組。

但是今年入春之後，其中兩人帶了口糧，到了墳地，卻發現之前守陵的二人不見了蹤跡，而其口糧尚在祠堂偏房內。

起初二人也沒在意，以為先前的兩人先回去了，因而也沒回來通報，繼續守陵，誰知三日後，等第三組的二人來到墓地，所見與之前一般無二，前兩組人的口糧都在，人卻沒了。

這兩人方才害怕起來，只因天晚，只能過一夜，到第二日回去報信。

誰知第二日，只有一個人回來了，回來這人渾身是傷，嘴裏不停的喊着妖怪，有妖怪，已然被變的瘋癲了。

這自然驚動了趙大善人，立刻讓人把守陵人帶來問話，誰知道還未張口詢問，就見這最後一人臉色漆黑，渾身散發出陣陣惡臭，緊接着那人抽搐了兩下，倒地身亡，不一會兒的功夫，屍體就化為了一攤黑血，連骨頭都沒剩下。

趙大善人這才知道家裏祖墳出了變故，但是守陵人死的這麼慘，消息瞬間就傳了出去，所以趙大善人再出多少錢，想派人去祖墳看個究竟，也沒人敢去了，但是這祖墳是趙家的興旺之本，又不能就此不理，因而趙大善人首先想到的是到龍門縣報官。

雨後村歸龍門縣衙管轄，但是等趙大善人帶着人到了龍門縣，才發現縣衙早已破敗不堪，門前鳴冤鼓是破的，清明匾躺在地上落滿塵土，衙門裏面別說人，連個耗子都沒有。

跟當地人一打聽，才知道縣太爺自個推個車在集市上賣烤白薯呢，已經賣了好幾年了，其餘的縣丞，衙役，師爺幹什麼的都有，就是不幹本行。

原來這龍門縣和雨後村一樣，蔽塞偏遠，貧窮沒落，連個賊都不來，治下人雖窮，但都是本分的鄉下人，所以也沒什麼人打官司。

這衙門一年也開不了兩次張，僅憑寧國府的縣太爺每月的餉銀，根本養不活衙門這些人，如今這些人便都自謀生路了。

這縣太爺為人倒是不錯，見龍門縣的人窮苦，於心不忍，每月的官餉都分發給縣裏沒吃的百姓了，但他自己也要填肚子啊，反正也沒事，就推個車到集市上賣烤白薯為生了。

還別說，縣太爺烤白薯的手藝真不是一般的好，烤的白薯又香又甜，頗受當地人喜愛，甚至還當選了龍門縣十大小吃之首，名字就叫做太爺白薯。

本來每三年任期到了，無論升遷，都會有新的縣令接任，但是因為縣太爺口碑太好，縣裏的人害怕縣太爺一走，就再沒這麼好吃的白薯了，所以大家聯名上書知府，懇請留任縣太爺。

那知府想都不願意想起自己治下還有個龍門山這個地方，而且調誰去龍門縣都是得罪人的差事，正好以民心難違為由，命縣太爺繼續留任，之後，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趙大善人一看，報官這條路走不通了，而且最後死的那個守陵人口口聲聲說的是有妖怪，那除妖這種事就是官府想管估計也管不了，何況是這位賣白薯的縣太爺呢？

因而趙大善人絲毫沒有猶豫，一轉身，帶着厚禮直奔點星山太一道，施捨重金，想請太一道的仙師來雨後村捉妖除怪。

點星山的知客道人聽了趙大善人的訴說，又見趙大善人帶了厚禮，立刻喜笑顏開，收下禮單，在稟明了點星山仙首后，回來滿口答應必定派人前去雨後村降妖，命趙大善人先回去準備準備，言說二月初一驚蟄日時，太一道的人就會到了雨後村，定會手到妖除，保民安寧的。

趙大善人這才心裏有了底，千恩萬謝之後，回到了雨後村，便按照道人的吩咐，開始了除妖的準備。

其中有一樣，就是要以太一道之名，布施窮苦，這是太一道除妖的慣例，因而趙大善人這才開倉布施，凡是雨後村的人，布施之時都可以到趙府去領大白饅頭吃。

對於谷花子和徐大少來說，除不除妖的沒什麼干係，那大白饅頭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