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夜相見
舒言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的剛蘸上墨水的筆，卻遲遲不能下筆。絲語，怎麼會來國公府？！
自從親眼看着娘親被人欺凌得不到公正的對待的時候，舒言就變的沉默了。他開始把心事都藏在心裏，除非他主動說，否則，沒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心裏埋下了鎖。他不再是從前那個活潑善良的舒言，也不是和絲語聊天經常臉紅害羞的舒言了。
舒言嘴唇緊抿，神色卻是和平時無一般。只有他不時閃動的眼眸，透露出他此刻的激動、不安，還有難以言說的情緒。舒言從沒有想過，自己能這麼快就再見到絲語。他不是沒想過和絲語重逢會是什麼場景。每個夜深人靜、難以入寐的夜晚，他都在腦海里想像和絲語重見的場景。那個場面，也許是美好的，也許是晦暗的，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兩人會在這樣的場景下相見。
舒言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過以前的事了，尤其是娘親。可是絲語的出現，讓他又重新回想起了童年的記憶，那些歡樂的、痛苦的。
絲語侍奉高萱萱吃完晚飯，自己則去廚房裏隨意扒了兩下后，就出門往舒言處走去。
高家的管家地位是僅此於主人之下的，因此和一般的小廝丫鬟不同，管家是有自己的專門院落的。
絲語進國公府沒多久，平時也都待在高萱萱的院落里，基本不怎麼出門，因此她對高府的陳設不是很熟悉。從張嬤嬤那，她打聽到一般管家和小廝住的地方是比較靠近大門口的。京城內的名門望族家裏都是這種安排的。一來可以避險，下人們可以和府內的夫人、姨娘、小姐保持距離。畢竟深宅大院，什麼齷齪事沒有，這種下人和主人私通之事，明面上沒有，暗地裏，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二來可以及時保護主人，下人們住的離大門近一點，這樣有什麼外來的危險之時，下人可以及時保護主人。
“哈哈哈，初絛姐姐，你的想法太奇怪了。。。”
絲語一邊注意着周圍，以防自己走錯，一邊在思考待會兒見到舒言該說什麼，前方就傳來幾聲笑語，而且聽這聲音，似乎是往自己這走來。絲語心裏小小的驚了一下，隨後她就放鬆自己，怕什麼，自己又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更何況，國公府對下人要求並不是嚴格，平時下人還是可以在府內隨意走動的。
前方走來四個人，看着打扮，應該是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其中，有一個丫鬟被其餘三人圍在中間，好像在討論什麼。四個丫鬟看到前方走來的絲語，停止了討論。
“你這小丫頭，看起來面生，是剛來的嗎”一個長相較為艷麗的丫鬟說道。聽着說話的語氣，平時應該是主子面前的紅人。
“傻瓜，怎麼可能是剛來的，你沒看她穿着二等丫鬟的衣服嘛”一個長相一般，但是看着服飾卻是一等的丫鬟說道。
“哎呀，我這眼神，怎麼沒看到。那這個丫鬟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各位姐姐你們見過嗎？”艷麗丫鬟嬌俏的笑道。
看着面前幾個人嘰嘰喳喳的討論的自己是誰，而且當著自己的面毫不掩飾，絲語略微尷尬。她剛想介紹自己，被圍在中間的白衣女子開口說話了，“好了好了，你們一個個的。當著人家的面就開始討論起來了，還有沒有一點禮數。看我怎麼跟你們主子說”說完，白衣女子就朝絲語走過來，“想必你是大小姐院子裏綉工很好的那位絲語吧？”
絲語微微挽了挽身子，“姐姐猜的是，小婢正是小姐院子裏的絲語”
“你應該平時不怎麼出小姐院子，所以對府內的下人們都不怎麼熟悉。我叫初絛，是二公子房裏的，那邊那個第一個說話的小丫鬟叫桃紅，是大公子院裏的，她旁邊那個，穿綠襖的，叫綠荷，是老婦人院裏的，還有一個叫芍藥，也是二公子院裏的”，介紹完其餘三人後，白衣女子繼續說道，“你呀，別看他們一個個牙尖嘴利的，其實呀，都很得主子的歡心呢”
“初絛姐姐這話可就太謙虛了，咱們三個，哪比的上你受二公子的寵愛啊”桃紅在一旁揶揄，她還特地加重了“寵愛”二字。
“你這小驢蹄子，我看你平時是被大公子寵壞了。絲語妹妹你可別聽她瞎說，她呀，嘴上沒個把門的，也不知道怎麼待在大公子身邊的”初絛這話，半真半假。桃紅聽了，倒也沒有反駁。
“好了，我看絲語妹妹還有事情，我們別耽誤她辦事了”初絛說完這句話，就帶着其他三個人走了，臨別前，她還和絲語說，要是有什麼困難，儘管去找她。可以看出來，其他三個人都很聽這個叫初絛的話。
絲語看着她們走遠后，就繼續往外院走去。剛才被初絛她們幾個耽誤了一點時辰，不知道現在舒言哥哥就寢了沒。絲語加快了腳步，還好現在天色暗下來，她可以稍微不那麼警惕。
絲語站在舒言的院門口，等着小廝進去通報。她不安的搓了搓手。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原因，她覺得自己格外的緊張。待會兒見到舒言哥哥說什麼呢？！絲語又想起了舒姨，那個美麗、溫柔的女人，那個在她的記憶中，被當中羞辱的女人，還有，自己的母親。。。不知道，舒言哥哥會不會怪自己，怪母親，當年沒有站出來幫助舒姨。越想越不安，絲語搖了搖頭，逼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不管這次見到舒言哥哥是什麼結果，他怨自己和母親也好，不怨也罷，她都一定要告訴他，她找了他很久，他是為了他才來京城的，還有，她很想他！絲語暗暗的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今後自己一定要替舒姨好好照顧舒言哥哥，為了自己想這麼做也好，為了母親贖罪也好，為了讓天上的舒姨放心也好，她都必須要這麼做！
“管家說現在天色晚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絲語姐姐先回去吧”沒過多久，小廝就出來說舒言不見她。
“小哥，你能不能再去通報一聲，你就說我有要事找他，等不得”絲語往小廝手裏塞了五枚銅板，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說好話。
小廝把銅板遞迴給絲語，“好吧！我再幫你去說說，要是這次管家還是不願意見你，你就明日再來吧”
舒言放下手裏的賬本，往外面看去。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從廊檐上的燈光中，可以隱約看到薄雪飄落。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啊。舒言把手往嘴邊哈了一口氣。
“小伍”
“管家”
“那個丫頭還站在門口嗎?”
“是的，小的正想和您說呢，絲語姑娘說有要緊事，等不得明日”
“天這麼冷。。”舒言低低的說了句，“你把她叫進來吧”
“好勒”
絲語被小廝帶着去了舒言的書房。路上，小廝和她說自己叫小伍，是舒言的貼身小廝，整個院子裏，小廝就他一個。
絲語進去的時候，舒言正在看賬本。他身上披着一件厚披風，就坐在燭光下聚精會神的看賬本，一邊看，一邊在記錄著什麼。
看到絲語進來，舒言放下手中的賬本和毛筆，然後就看向向自己走來的絲語。白天他沒能好好看絲語，現在近距離看，才發現她和小時候比，真的變了很多。她沒有了小時候的嬰兒肥，臉雖然還是圓圓的，卻多了一絲女人的俏麗和嫵媚；眼睛還是和小時候那樣，又大又亮，他以前常常和她說，絲語的眼睛就是天上的星星，明亮閃爍；還有她的手，十指芊芊，和平時不沾陽春水的小姐不同，絲語的手，顯得稍許粗糙。原先他不知道，不過現在看來，縫補好大小姐的宴服，並且得到讚賞的，應該就是絲語了。也是，絲語的母親，本來綉工就很出色，連他母親都羨慕不已。意識在自己又想起了從前的事，舒言把聚焦在絲語身上的目光移到別處。
絲語兩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舒言。此刻，任何語言都不能形容她內心的欣喜和激動。她的舒言哥哥，終於讓她找到了！
“咳咳咳”舒言“咳”了幾聲，“你還要盯着我看多久”。
意識到自己一直盯着舒言看，絲語慌亂的收回自己的眼神，“舒言哥哥。。”
絲語的兩頰不知在什麼時候，爬上了兩抹粉紅，在這燭光之下，顯得異常嬌嫩。
“哎。。”舒言在心底悄悄的嘆了一口氣。“絲語，你怎麼進這國公府來了”
“娘親她病重，需要銀兩治病；絲葉上私塾也要銀子，而且，我也想找你”
舒言沒有答話，燒着炭火較為溫暖的室內，也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對於絲語最後那一句話，他受到了觸動。絲語竟一直在找他！
“你父親呢？”舒言又問道。
“父親他前幾年上山打獵，就再沒有回來，村裡人幫忙去找過了，說是沒有找到”
舒言輕輕笑了笑，對於絲語，他的內心有多少重逢的悸動，臉上就有多少平靜。
見舒言不再說話，絲語開口到，“舒言哥哥，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還好嗎？”
“我挺好的”對於自己過去的經歷，舒言不想過多談論，他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舒言哥哥，我。。。”絲語話還沒說完，就被舒言打斷了。
“絲語，你回家去吧，你母親的醫藥費和絲葉的私塾費，我這有，還有你的賣身契，我也會還給你”
絲語朝舒言走了一小步，“舒言哥哥，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照顧你！何況，你哪來這麼多的銀子？”
舒言擰了擰眉，語氣有點不耐煩，“我不需要你的照顧，銀子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擔心。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絲語靜默了一會兒，“我以前答應過舒姨，要好好照顧你，我不能背棄諾言”
“不要和我提我母親”舒言突然低聲吼了一句，“你不配！”
絲語定定的站在那兒，從門縫裏灌進來的冷風，嗖嗖的往她脖子裏鑽，刺的她全身冷冰冰的，心，彷彿也凍上了似的。原來，這些年，舒言一直在怨恨着自己和母親！
絲語用力的擦去臉上的眼淚，“舒言哥哥，娘沒有出來替舒姨澄清，是她的不對，不管是替娘贖罪也好，遵守和舒姨的承諾也罷，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免得小姐找我”
說完，不等舒言說什麼，絲語就走出了書房。
絲語走後，舒言一下子泄了氣似的，跌坐在椅子上。自從母親逝世后，他再也沒有仍由情緒這麼躁動過！
絲語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后，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房裏。小草剛打掃完院子回來。外面的雪越來越大，像小草這樣打掃院子的，必定也愈加艱難起來。
“絲語姐，你怎麼還沒睡？外面真冷，雪撲棱撲棱的下。大傢伙兒都說，今年冬天特別的冷！”自從背上的傷好了之後，小草也從傷心、害怕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又恢復了原來天真、活潑的小草。希望，這深宅大院，不要淹沒這個姑娘的本性。
絲語站了起來，把自己手中的湯婆子遞到小草的手中，“諾，你先燙着，我幫你打盆熱水來”
“謝謝絲語姐，你真好”小草笑嘻嘻的走到床上，脫下身下被雪浸濕的外襖。
初絛一邊搖搖頭，一邊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從門縫中朝室內看。初絛穿越到到這裏已經10年了，在身子的主人7歲那年，她因為墜樓而穿越過來。現代的初絛，是個不折不扣的資深穿越網文迷，她天天想着穿越，然後遇見一個超級無敵、多金、帥書生，並且被他深深的愛上，從此吃喝玩樂睡帥哥。誰知道，自己有一天真的穿越了，可惜，傳到了丫鬟身上。不過，初絛沒想到的是，古代帥哥竟然那麼多。別的不說，就這國公府，帥哥就不止兩三個。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還有舒言舒管家，個個都是型男，而且風格各不相同，讓她過足了眼癮！不過，她是一個有節操的人，自從知道二公子對自己有意思，管家也對自己頗為照顧之後，初絛就陷入兩難的境地。一個是溫柔的富二代，一個是冷峻的帥高管，哪個都讓她難以取捨啊。還好，她有大公子的活春宮可以看，否則，還不糾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