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分級作戰二
禍?”夫人曰:“因汝不信,以致如此;今可作好事以禳之。”策曰:“吾命在天,妖人決
不能為禍。何必禳耶!”夫人料勸不信,乃自令左右暗修善事禳解。是夜二更,策卧於內
宅,忽然陰風驟起,燈滅而復明。燈影之下,見於吉立於床前。策大喝曰:“吾平生誓誅妖
妄,以靖天下!汝既為陰鬼,何敢近我!”取床頭劍擲之,忽然不見。吳太夫人聞之,轉生
憂悶。策乃扶病強行,以寬母心。母謂策曰:“聖人云:‘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又
云:‘禱爾於上下神袛。’鬼神之事,不可不信。汝屈殺於先生,豈無報應?吾已令人設醮
於郡之玉清觀內,汝可親往拜禱,自然安妥。”
策不敢違母命,只得勉強乘轎至玉清觀。道士接入,請策焚香,策焚香而不謝。忽香爐
中煙起不散,結成一座華蓋,上面端坐着于吉。策怒,唾罵之;走離殿宇,又見於吉立於殿
門首,怒目視策。策顧左右曰:“汝等見妖鬼否?”左右皆雲未見。策愈怒,拔佩劍望于吉
擲去,一人中劍而倒。眾視之,乃前日動手殺于吉之小卒,被劍斫入腦袋,七竅流血而死。
策命扛出葬之。比及出觀,又見於吉走入觀門來。策曰:“此觀亦藏妖之所也!”遂坐於觀
前,命武士五百人拆毀之。武士方上屋揭瓦,卻見於吉立於屋上,飛瓦擲地。策大怒,傳令
逐出本觀道士,放火燒毀殿宇。火起處,又見於吉立於火光之中。策怒歸府,又見於吉立於
府門前。策乃不入府,隨點起三軍,出城外下寨,傳喚眾將商議,欲起兵助袁紹夾攻曹操。
眾將俱曰:“主公玉體違和,未可輕動。且待平愈,出兵未遲。”是夜孫策宿於寨內,又見
于吉披髮而來。策於帳中叱喝不絕。次日,吳太夫人傳命,召策回府。策乃歸見其母。夫人
見策形容憔悴,泣曰:“兒失形矣!”策即引鏡自照,果見形容十分瘦損,不覺失驚,顧左
右曰:“吾奈何憔悴至此耶!”言未已,忽見於吉立於鏡中。策拍鏡大叫一聲,金瘡迸裂,
昏絕於地。夫人令扶入卧內。須臾蘇醒,自嘆曰:“吾不能復生矣!”
隨召張昭等諸人,及弟孫權,至卧榻前,囑付曰:“天下方亂,以吳越之眾,三江之
固,大可有為。子布等幸善相吾弟。”乃取印綬與孫權曰:“若舉江東之眾,決機於兩陣之
間,與天下爭衡,卿不如我;舉賢任能,使各儘力以保江東,我不如卿。卿宜念父兄創業之
艱難,善自圖之!”權大哭,拜受印綬。策告母曰:“兒天年已盡,不能奉慈母。今將印綬
付弟,望母朝夕訓之。父兄舊人,慎勿輕怠。”母哭曰:“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當復
如何?”策曰:“弟才勝兒十倍,足當大任。倘內事不決,可問張昭;外事不決,可問周
瑜。恨周瑜不在此,不得面囑之也!”又喚諸弟囑曰:“吾死之後,汝等並輔仲謀。宗族中
敢有生異心者,眾共誅之;骨肉為逆,不得入祖墳安葬。”諸弟泣受命。又喚妻喬夫人謂
曰:“吾與汝不幸中途相分,汝須孝養尊姑。早晚汝妹入見,可囑其轉致周郎,盡心輔佐吾
弟,休負我平日相知之雅。”言訖,瞑目而逝。年止二十六歲。後人有詩讚曰:“獨戰東南
地,人稱小霸王。運籌如虎踞,決策似鷹揚。威鎮三江靖,名聞四海香。臨終遺大事,專意
屬周郎。”
孫策既死,孫權哭倒於床前。張昭曰:“此非將軍哭時也。宜一面治喪事,一面理軍國
大事。”權乃收淚。張昭令孫靜理會喪事,請孫權出堂,受眾文武謁賀。孫權生得方頤大
口,碧眼紫髯。昔漢使劉琬入吳,見孫家諸昆仲,因語人曰:“吾遍觀孫氏兄弟,雖各才氣
秀達,然皆祿祚不終。惟仲謀形貌奇偉,骨格非常,乃大貴之表,又亨高壽,眾皆不及
也。”
且說當時孫權承孫策遺命,掌江東之事。經理未定,人報周瑜自巴丘提兵回吳。權曰:
“公瑾已回,吾無憂矣。”原來周瑜守御巴丘。聞知孫策中箭被傷,因此回來問候;將至吳
郡,聞策已亡,故星夜來奔喪。當下周瑜哭拜於孫策靈柩之前。吳太夫人出,以遺囑之語告
瑜,瑜拜伏於地曰:“敢不效犬馬之力,繼之以死!”少頃,孫權入。周瑜拜見畢,權曰:
“願公無忘先兄遺命。”瑜頓首曰:“願以肝腦塗地,報知己之恩。”權曰:“今承父兄之
業,將何策以守之?”瑜曰:“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為今之計,須求高明遠見之人為
輔,然後江東可定也。”權曰:“先兄遺言:內事托子布,外事全賴公瑾。”瑜曰:“子布
賢達之士,足當大任。瑜不才,恐負倚托之重,願薦一人以輔將軍。”權問何人。瑜曰:
“姓魯,名肅,字子敬,臨淮東川人也。此人胸懷韜略,腹隱機謀。早年喪父,事母至孝。
其家極富,嘗散財以濟貧乏。瑜為居巢長之時,將數百人過臨淮,因乏糧,聞魯肅家有兩囷
米,各三千斛,因往求助。肅即指一囷相贈,其慷慨如此。平生好劍擊騎射,寓居曲阿。祖
母亡,還葬東城。其友劉子揚欲約彼往巢湖投鄭寶,肅尚躊躇未往。今主公可速召之。”權
大喜,即命周瑜往聘。
瑜奉命親往,見肅敘禮畢,具道孫權相慕之意。肅曰:“近劉子揚約某往巢湖,某將就
之。”瑜曰:“昔馬援對光武云: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今吾孫將軍親賢禮
士,納奇錄異,世所罕有。足下不須他計,只同我往投東吳為是。”
肅從其言,遂同周瑜來見孫權。權甚敬之,與之談論,終日不倦。一日,眾官皆散,權
留魯肅共飲,至晚同榻抵足而卧。夜半,權問肅曰:“方今漢室傾危,四方紛擾;孤承父兄
餘業,思為桓、文之事,君將何以教我?”肅曰:“昔漢高祖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
為害也。今之曹操可比項羽,將軍何由得為桓、文乎?肅竊料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
除。為將軍計,惟有鼎足江東以觀天下之釁。今乘北方多務,剿除黃祖,進伐劉表,竟長江
所極而據守之;然後建號帝王,以圖天下:此高祖之業也。”權聞言大喜,披衣起謝。次日
厚贈魯肅,並將衣服幃帳等物賜肅之母。
肅又薦一人見孫權:此人博學多才,事母至孝;覆姓諸葛,名瑾,字子瑜,琅琊南陽人
也。權拜之為上賓。瑾勸權勿通袁紹,且順曹操,然後乘便圖之。權依言,乃遣陳震回,以
書絕袁紹。卻說曹操聞孫策已死,欲起兵下江南。侍御史張紘諫曰:“乘人之喪而伐之,既
非義舉;若其不克,棄好成仇:不如因而善遇之。”操然其說,乃即奏封孫權為將軍,兼領
會稽太守;即令張紘為會稽都尉,齎印往江東。孫權大喜,又得張紘回吳,即命與張昭同理
政事。張紘又薦一人於孫權:此人姓顧,名雍,字元嘆,乃中郎蔡邕之徒;其為人少言語,
不飲酒,嚴厲正大。權以為丞,行太守事。自是孫權威震江東,深得民心。且說陳震回見袁
紹,具說:“孫策已亡,孫權繼立。曹操封之為將軍,結為外應矣。”袁紹大怒,遂起冀、
青、幽、並等處人馬七十餘萬,復來攻取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