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兵臨城下

凌羽並沒有將新軍調回上蔡的意思，一來操練時日尚短，還不具備正面對敵的條件，若是強行上陣，必定傷亡慘重。二來，即便到時不能拒敵，萬不得已時，再讓其從天中寨殺出，內外夾擊之下，可收奇效。他將此想法與荀彧、趙雲商議，二人亦是認同。

打定主義，凌羽將剩餘斥候盡數遣出，令他們嚴密打探方圓二十里動靜，隨時回報。又令六百守城將士以及精騎營全軍吃飽喝足，就地休息，養精蓄銳。再令府衛軍暫代守城之責，晝夜監視，若有異變，立即鳴鐘示警。

待分工完畢，凌羽在周倉耳邊低語一番，周倉聞言，先是緊皺眉頭，極不情願，后又眉開眼笑，連連點頭，待凌羽說完，他便策馬出城而去。

趙雲、荀彧甚是好奇，相詢之下，凌羽把方才之言說與二人，兩人聽后，皆是眼放異彩，連連稱讚。

見諸事都安排妥當，趙雲、荀彧也沒有更多的建議，凌羽迴轉對甄虎、洛方二人道：“兩位哥哥，明日對陣之時，還望能聽從子龍大哥號令，不可魯莽衝殺，當以自身和弟兄們的性命為要。”

甄虎拍着胸脯道：“凌少放心，子龍讓我們殺一雙，絕不放過半個，子龍讓我住手，那便是敵人拿刀砍來，也決不反抗。”

幾人見他說的有趣，都是莞爾。大戰前的緊張氣氛雖然壓的眾人有些透不過氣來，但他們不得不故作輕鬆，所有的城民都在看着，如果此時不鎮定，引起城中恐慌，未戰先亂，局勢就無法控制了。

敵襲的消息早已通告全城，此時城中戒嚴，百姓不得隨意走動，更不允許任何人出城，大家都龜縮房中，戰戰兢兢。不過透過門縫見他們幾人鎮定自若的走在街上，談笑風生，着實定心了許多。

下午陸續有斥候回報，敵軍沿途襲擾，麾下又添了許多生力軍，如今已近兩萬五千之數，正一步一步的壓城而來。這個消息讓凌羽等人心中又是沉重了幾分，雖然以少勝多的戰例並不少見，但趙雲畢竟首次上陣，第一戰便遭遇如此大的兵力差距，實教人不敢鬆懈。

是夜，斥候回報了敵軍的距離，按照最快行軍速度，就算連夜奔行，亦要次日清晨方能抵達城下，凌羽下令讓八十名斥候分成兩組，一組負責上半夜打探，一組下半夜，每一個時辰派出十人，嚴密監視敵隊。

他自己則與趙雲一起，同守城將士在城樓上和衣而眠。

難熬的夜晚在緊張的氣氛中緩緩度過，不知有多少城民徹夜未眠。許多經歷過戰亂的百姓，都是與家人緊緊相擁，戰慄的蜷縮在榻上，祈禱戰火不要再一次吞噬他們的家園。不過他們也知道，此時城樓上，正有一個少年，為了這個美麗的家園，默默的守護者，這是他們此時心中唯一的安慰，不知何時起，那個少年，已漸漸成為每個人的希望。

暴風雨來臨前，總是很寧靜的。

次日清晨，上蔡城沒有迎來燦爛的陽光，亦未見敵軍影子，倒是滾滾烏雲伴隨着漫天驚雷襲卷，徒增一分壓抑。

凌羽站起身來，緊了緊身上的單衣，暮春的早晨還是帶着些許涼意。他舒展舒展筋骨，定定的望着天上的彤雲發獃。趙雲也已醒來，走到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想什麼呢？”

凌羽回以淺笑：“肉包子！”

趙雲莞爾，看着凌羽通紅的雙眼，知道他昨夜為了讓自己安睡，獨自在城樓守候探子消息，幾乎整夜未眠，心中升起暖意。正要命人去取早膳，卻聽見城內傳來嘈雜之聲。

兩人回頭走下城樓，見正有不少百姓被府衛攔在台階外，凌羽問道：“何事喧嘩？”

這時一名衛兵過來回報：“稟少主，這些城民一早便聚在此地，言說是給少主和眾衛士送早膳來的。”

凌羽點頭示意知曉，遂快步走到百姓跟前，朗聲道：“各位父老，賊兵隨時便至，城樓危險，大家趕緊回家吧！”

民眾見他一臉倦容，雙眼血紅，心中好不心疼。這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為了幾十萬人的安危，讓他一個小小的身軀來承受這般辛苦，教人如何不難過。一個老者聲音有些哽咽道：“孩子啊！老朽代城中百姓謝謝你啦！我們就是想，讓你和守城的兵士們，吃頓熱騰騰的早飯，才有力氣去打仗。大家一番心意，你們就收下吧！”

“是啊，收下吧！”“收下吧！”其餘各人亦是紛紛懇求。

凌羽看着下面一張張樸實的臉，手裏擰着各式各樣的早點，忽覺眼前有些朦朧，隨即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就代眾將士謝謝大家了，你們把東西放下，快回吧。”

說著示意兵丁接過百姓手中的食物，眾人見他接受，這才滿足的離開，一步三回頭的望望這些守城的子弟兵，百感交集。

凌羽將食物分發給昨夜值守的府衛，着他們用過早膳便去歇息。此時六百名守城兵皆已全副武裝守在城頭，府衛紛紛退去。而荀彧派送的食物也恰在這時趕至，待守將都吃飽喝足時，趙雲前往精騎營，整頓隊列。

一場醞釀已久的豪雨，始終沒能下下來，而伴隨遠處着隆隆的腳步聲，近三萬大軍終於緩緩開來。

半個時辰后，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