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瑣事

崇禎三年四月十四

甘肅巡撫衙門內，梅之渙設家宴款待柳純孝，馮宗訓也在其中，梅之渙對柳、馮倆位年輕人青睞有加，愛惜人才，希望他們對國家有所幫助。

柳純孝執弟子禮儀對梅之渙夫人行禮作揖，梅夫人與梅之渙同歲保養的非常好一頭烏黑頭髮，白凈福態像個四十左右的貴婦人，完全不像五十五歲的人。梅夫人同楊嘉謨夫人丁氏關係甚好，與柳純孝之母趙氏也非常熟悉，柳純孝容貌俊美，唇紅齒白，劍眉鳳目，賣相頂好，年紀又與她孫子差不多，梅夫人很是喜愛。

梅夫人慈眉善目的拉起跪拜大禮的柳純孝，將一個錦盒放入他手中，親切的道：“能讓老爺收你為關門弟子，是你的福氣，以後可要用心讀書”。

長者賜不敢辭，柳純孝恭敬收下綿盒，道：“弟子一定不負老師所望”。梅之渙為人耿直正義，潔身自好，從來不會拉幫結派，收柳純孝為弟子，讓他讀書並非是讓其走科舉之路，除了喜愛柳純孝人才難得，意在為國惜才，希望他為大明出力盡忠。柳純孝肯定願意掃平大明內憂外患，讓華夏走上強盛之路，他對大明王朝也頗為喜歡的，不過柳純孝是不會為勛貴、文人、鄉紳等特權統治階級服務的。柳純孝對老師一揖，面色肅穆的說道：“當今國家，百姓貧窮，國庫匱乏，強盜橫行，軍隊疲憊。言官不談論國家大事，卻爭論朝堂勢力，官員們放棄本職工作，發表一些空洞的言論，於國毫無用處。朝中大臣拉幫結派勾心鬥角，特別是東林黨人為一己之私，至國家於不顧，千方百計的逃避稅收，卻對受災赤貧百姓加派稅賦，迫的民眾賣兒賣女，易子而食揭竿而起，讓天下峰煙四起，生靈塗炭。而他們呢？說什麼閹黨閹人誤國，荼毒百姓，自己滿口仁義道德，一副正義凜然模樣，實則比太監更貪婪，江南稅收比萬曆、天啟是百不存一，一個江浙行省的茶稅從二十萬兩銀變成二十兩，何其可笑，朝廷國庫一年比一年空虛，災民不得救濟，悲慘無助，天下何安？敢問老師若是東林把持朝廷，天下何以解憂，我輩如之奈何？”

馮宗訓聞言陷入沉思之中，他是純粹的軍人，從小受傳統忠孝禮儀廉恥教育，一心只想為大明平靖地方，護衛邊牆，建功立業，封侯進爵光宗耀祖，讓自己母親能成一個封號夫人，是他最大的心愿。柳純孝之言讓他意識到大明國庫空虛，國家不是沒錢而是錢被東林黨，江南文人鄉紳們千方百計的弄入自個腰包里去了，朝廷沒錢救災，養兵，內不能平靖地方消滅流賊，外無力抵禦建奴入寇，人口財物被其搶掠，讓大明，國威喪地，如此下去大明只會越來越混亂，無力，如之奈何？慣性的將目光投向了梅之渙。

梅之渙聽柳純孝闡述一時竟不能語，他雖然正直潔身自好，但也是傳統文人，文官鄉紳集團一員，一樣受歷史的局限性和明代文人漏習影響。梅之渙沉默良久才一臉肅然的喝斥道：“國家大事有皇上和朝廷諸公，當今聖上登基以來，產除魏忠賢閹黨，讓天下清明，正是中興之勢，只是遇上連年天災人禍罷了。你思想太偏激了，東林朋黨是有小撮自私的人，大部分是好的，我輩自當盡職盡責的為大明為朝廷治理地方，掃除叛亂，還天下太平中興大明。你呀！還是要多讀些書。”

馮宗訓聽到梅之渙之言，覺得他說的雖有些道理，卻又空洞乏力，一時間頗為迷茫。柳純孝也並沒有與之爭論，面上應付梅之渙幾句，心中感慨萬千，明末天災人禍，人禍以東林為最。東林人士借諷議朝政、評論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為富商巨賈爭利之實。他們雖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興吏治，開放言路，革除朝野積弊等進步口號，然而實質上卻是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團的代言人，對明末飢荒災民的悲慘現實視而不見，對向江南富裕地區征款賑災行為極力阻撓。東林人士在當時遭到宦官及其依附勢力的激烈反對，崇禎上台幹掉宦官勢力，罷除錦衣衛，讓其一家獨大把執政局，失去平衡的東林黨實則成了大明的主要掘墓人。

後世網絡上某知名矮肥香蕉文人，曾經大肆污衊明粉，它說：大明比滿清落後，明朝廷仗文官，虐待文人，明亡於太監專權，稱明粉是大漢族主義，污衊明粉太監為後人。清代的焚禁書籍，大興文字獄，留髮不留頭，閹割華夏文化傳統等等事情它咱不說嘞，真香，你TM吃了吧！它還宣揚吹噓所謂的“康乾盛世”，包衣奴才到現在都站不起來啊。柳純孝只想問它一句，你一個祖宗都不要的美籍人，有何面目敢自稱中國人，快別在國內混吃混喝造謠誤人子弟了，大民煮美利堅多好啊，趕緊滾回自己國家去吧！別賴在我種花家浪費糧食。

……

梅之渙宴席並不豪華奢侈，在梅夫人熱情招呼下柳純孝、馮宗訓平日裏從不飲酒的也小酌了兩三杯。梅之渙長子、次子均在老家讀書備考，老三讀書不成就隨在他身邊，性子撒脫並不十分害怕他，席間非常活躍的勸酒說笑，看得出來頗為受老兩口的喜愛。

梅老三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笑嘻嘻對柳純孝道：“三哥聽說你這次舍了大本錢去打流賊，光拉糧食駝馬就動用四、五百匹，想來你家存糧不少吧！可不可以賣些與我？”

柳純孝劍眉一揚，隱晦的瞄了一眼梅之渙，見他彷彿沒聽見的繼續吃着，不由心中一嘆！這梅衙內才二十來歲定是梅之渙夫妻老來得子寵溺的緊，只望他別要求太過，柳純孝現在還沒實力掀桌子，先苟着發育幾年，待到手下練出幾萬強兵，幾百門火炮時，誰再敢如此呲牙，到時抽不死他。柳純孝一臉無奈道：“我家做糧食買賣一百多年了，糧食是存了一些，上回老師要去不少，這幾年光景不好，如今只剩下二萬石維持鋪面發賣，三哥若要二、三百石送你便是，多了的話等幾月等新糧收上來再說吧”

梅老三衙內氣十足的瞪眼吊眉對着柳純孝大聲道：“你三哥梅志恆的名號就值三百石糧？純孝老弟也太小氣吧啦的嘞！我也不是白要你的，實話告訴你，是你三嫂子家裏糧鋪缺糧，她家在西安府里也是大糧商。陝西三邊總督楊大人在西安征糧，你嫂子家被人使壞分攤到二萬石糧份額，若是全部從自家出糧就損失慘重啦！你也知道如今糧食咱陝西糧飛漲，西安府那裏都二兩銀子一石了，我知道你家糧鋪子賣一兩一石，賣我二萬石如何。”梅志恆邊臉掛着奸商精明色，對柳純孝擠眉弄眼，梅之渙、梅夫人都習以為常，連馮宗訓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賣二萬石梅志恆是不可能的事，一則柳府存糧確實是有限，再則柳純孝懂得人心難測，真一下拿出二萬石，別人就以為你還有二十萬石，甚至百萬石。梅志恆開口買，柳純孝又不能不賣，看在老師面子上咬牙說道：“一萬石，再多我也沒辦法了，柳家糧鋪總不能關門大吉吧！”

梅志恆欲再說時，梅之渙開口道：“一萬石不少了，莫要難為純孝”梅志恆略有不甘心的撇了撇嘴，旋即滿面春風的謝過柳純孝，又其勸飲酒。

一頓家吃的並不算慢，席間柳純孝開口討要幾千俘虜，梅之渙問明原由，知道柳純孝欲讓俘虜擴建西洞堡，使其屯田種地安置，一口就答應了，柳純孝能安置好俘虜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主客相歡吃了大半個時辰，直到酉時三刻才結束。

……

柳府後宅，柳母院子裏一處暖閣里，柳母氣呼呼的歪在湘妃沓上，靜姨在一旁陪同勸說著，高桂英正跪於地上，低頭不語，屋子裏三個女人剛上演了一台大戲。

上午柳純孝得勝歸來，整個甘州衛城都轟動一時，在二日前回來的巡撫營軍士口中，早已被吹捧為戰神柳純孝受到廣大民眾的熱情歡迎，梅之渙親至城門口迎接更是讓甘州衛城的百姓驕傲，直呼甘州衛出了個“霍驃騎”少年英雄，柳純孝名聲大揚，風光無限。

高一功換上一身鮮明的甲胄，騎着高頭大馬跟在柳純孝身後，面對滿城夾道歡迎的場景，也是與榮有焉顯得格外興奮，丈着小舅子的身份與身邊二柱鬥嘴時頗為氣人。弄的二柱十分鬱悶，感覺少爺對高一功比自個親近，回到家中一直悶悶不樂，生氣的蒙頭就睡，靜姨一聽小兒子平安尋來，見二柱不開心追問其原因，二柱被問煩了嘣了一句“少爺的小舅子，煩人得緊”。在靜姨的盤問下，二柱沒有瞞自己母將高桂英哄騙高一功的事，在高一功四處宣揚下，加之柳純孝並沒否認，所有人都以為是真事告訴了她。

靜姨大感驚奇，思來想去憂慮了一下午還是告知了柳母，柳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列女傳，女戒書熟讀於心，聽到表侄媳高桂英與兒子勾搭上，而且是王老二死後不到半年。柳母頓時怒不可遏，立刻招來高桂英詢問，知道事情原尾后，雖然心裏舒暢了些，但高桂英和柳純孝之間已經弄得出征將士人盡皆知，鞏怕早已傳的滿城風雨，心裏感覺堵的慌。靜姨勸說道：“如今事情傳了出去，小少爺也沒有出口否認，家裏家外的人都信以為真，若小姐出面否認此事，怕是會讓外人覺得小少爺輕挑，壞了名聲。不如將錯就錯，任其自然，小姐不是也非常喜愛桂英嗎？她容貌極好，為人端方大氣，身體健美宜生養，小少爺真要喜歡，等他與楊小姐成親后，再納桂英作偏房唄，也好給家裏多生子嗣呀！”

柳母聞言一雙丹鳳眼在羞澀的高桂英身上打量着，高桂英肌膚瑩潤，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舉止得體，容貌豐美，身體矯健，卻是一副富貴多子之相。心中暗自接納了靜姨的建議，她當然希望柳純孝能為她多生幾個孫子孫女，便柔和的道：“起來吧！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你，你們也沒有做下有違禮法之事，孝兒若真心喜歡你，等他娶了楊家小姐過後，便納你過門，不知你可願意。”

高桂英雙頰飛暈，羞澀的低着頭不敢看柳母，默不作聲。靜姨知道她臉薄，笑呵呵的說道：“到底是個青澀的丫頭，平日裏大氣穩重都沒了，害羞的話都不敢說呢？要是同意就你點點頭呀！要是不同……”沒等她說下去，高桂英快速的點了點頭，雙手捂着羞紅的臉叭起來就跑了出去，惹的柳母和靜姨都喜笑顏開……

……

柳純孝一回到柳府就直奔柳母廂房，進了暖廳給母親請安問好后，柳母便將自己的態度亮明，問道：“孝兒可是真心中意桂英”

柳純孝毫不猶豫道：“孩兒真心喜歡桂英，願意娶她為平妻”，說完目光炯炯有神望着柳母。柳純孝的話讓柳母一呆，在她看來高桂英是一個再醮之婦，自己同意納她為妾已是天大的開明之舉，柳純孝竟然要娶高桂英為平妻，實在讓柳母無法接受，臉一跌柳眉皺起十分不悅道二：“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娶桂英為平妻？呵呵！我若不許呢？”柳母心裏非常緊張的盯着柳純孝，她的兒子自從上次事件后，變的成熟穩重，處事極有主見，雖然對她孝敬關心更甚，關係也親密許多，但是柳母知道一旦柳純孝決定的事自己也不能讓他改變。

柳純孝目光直視柳母一言未發，柳母和靜姨都非常緊張的望着他，過了半晌，輕嘆一聲道：“那便等到娘親同意時再娶吧！”柳母聞言心裏極為高興，緊張心情放鬆下來，大出一口氣，柳母真怕柳純孝跟她擰着讓她不了台，好在柳純孝並沒有與她起爭執，輕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在柳純孝插科打渾下，柳母與柳純孝默契的避開剛才的不快之事，又傳出笑語歡聲，柳母責怪柳純孝總是外出打仗，兵危戰凶的萬一出了閃失可如何是好。沒辦法柳純孝又將對高一功一套神仙點化說與柳母聽，嚇得柳母連聲喝斥：“住口，你想當亡國妖孽不成，以後切莫說與外人聽。自古以來有大造化的人，才會有此等離奇偶遇，為娘只求你平安健康，萬萬不可有不該有的心思。”柳母想的比柳純孝深遠，古人是迷信有神仙點化傳授本領確實能讓柳純孝獲得萬千粉絲的敬仰，但當權者卻非常忌諱這類有能力又有大氣運之人，通常會以妖孽的名義弄死。

……

柳純孝連續忙碌了三天，將流民全部打發去燒制磚塊，他將擴建西洞堡，計劃建一座周長六里，城牆高八米的軍事基地，將由李善文，柳寶山二人督建，家丁隊維持秩序。安排好家丁隊的日常事務后，將原來三個隊打散重組為四個隊，高立功之前率領投誠的一百五十多人，通過新兵訓練后將挑選一百一十人補充完整。

柳純孝從老師梅之渙處討得一份通行文書，於四月十八日，柳純孝辭別母親和高桂英等人，帶着二柱，高一功以及馬守義的夜不收隊，起程南下濠鏡，柳純孝年規劃在年前趕回來，萬里行程所有人都是一人雙馬，一匹河曲戰馬一匹蒙古走馬，以日行八十公里至九十公里的速度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