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準備

第40章 準備

大明崇禎三年四月初七夜

柳府會客廳內,燈火通明,柳純孝着亮銀明光甲高居正堂中央,左首下站立許忠棟、劉忠貴、柳忠順,馬守義,右首以李善文為先、柳寶山、許忠梁、唐二。

柳純孝巡視眾人後率先落坐,表情嚴肅的道:“都坐吧!今晚議事不許記錄,不許鼓掌,不許大聲大聲喧嘩!”

眾人紛紛應“是”,待眾人坐下,柳純孝看向李善文,後者會意打開記事本宣讀起來。

“報告少爺,家丁隊現已前出到張掖河東岸,軍備已發放,每名家丁配雙馬,雙甲,弓矢兩壺,馬槍一支,雁翎腰刀一把,睡袋一條,全員帶二天乾糧。軍官多配一套鎖子勾嵌梅花甲,配戚家刀一把,其它裝束與家丁相同。”李善文說完看了一眼柳純孝,見其並無補充的話,又繼續說道;“夜不收隊裝束同於家丁隊由馬隊長統領進駐府中,商隊有管事四人,夥計三十人,和三百二十八民夫調配,駱駝一百五十峰和二百六十匹駑馬、運輸馬車二百一十駕,其中真糧粗糧與米麥各一半共一百石……”

柳純孝待李善文說完,目光掃視眾人嚴肅道:“此戰重點在於誘敵,流賊人數有三千多以叛三百多亂軍士為骨幹皆為男丁,家屬婦濡並沒有隨行全部由賊首如岳統領滯留在山丹衛為質,流賊人多有一定戰,為了糧和家人抵抗會較頑強,所以不可大意,誰敢因輕敵而壞事或者損失巨大,我就軍法處治誰。”

柳純孝肅穆的從每一個人臉上巡視一遍,眾人皆躍躍欲試之色,連李善文也神情高昂,眼睛裏充滿自信,渴望有參與到戰鬥當中。

柳純孝非常滿意,手下的人有自信,充滿鬥志是好事,一支軍隊就是要有聞戰而樂的精氣神。過了半晌,柳純孝抬手示意,待眾人平靜下來,開始向眾人佈置作戰任務。

“李善文、柳寶山、馬守義聽令,你等所率領向民夫雖是衛所軍戶,然則廢馳已久不甚一戰,遇敵後你等即刻帶他們撤離,李善文主導寶山從旁協助,馬守義率夜不收隊裝扮成護衛家丁在撤退途中把一石真糧全部丟棄掉,引誘反賊進谷,保住車馬駱駝不損失就是大功一件,你們去安排吧!”

李善文、寶山、馬守義三人站出來目光熾熱的望着柳純孝,作揖打拱大聲領命而去。

柳純孝待三人離了客廳大堂繼續道:“許忠棟、柳忠順、劉忠貴聽令”

許忠棟等三人起身向前右腿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在胸口,齊聲喊道:“卑職謹聽少爺將令”

柳純孝頷首揚眉,嘴角微微上揚,三人越發有股軍人氣質,曬笑一聲道:“起來吧!往後就別跪了,站着回話就好。”

許忠棟等人站起身,抬頭挺胸,目光平視前方作揖道:“卑職謝少爺,軍中有軍中的規矩,禮不可廢。”

柳純孝聞言也再多說什麼,面色一緊嚴肅的說道:“三隊家丁中,由一隊三隊由忠棟和忠貴帶領今晚進駐小滿堡和大滿堡,忠順率家丁二隊在明日午時三刻趕到落雁谷南面入口處封鎖,我會率老師的一千巡撫標營從北面驅趕亂民,一隊三隊從大、小滿堡東西兩面夾擊,務必四個方向同時發動。此乃十面埋伏,四方合圍之戰,力求畢其功於一役,各隊注意莫要走脫了賊人頭目李鴻基,李過叔侄,二賊狡詐殘暴,不可輕視之,你們現在出發吧!夜裏行軍小心些。”

“我等尊令”柳忠順打頭三人行完軍禮魚貫而出。

臨戰佈置完畢,柳純孝吩咐許忠梁和唐二幾句,二柱作為親衛將跟着他出征,唐二武力不行,被留在柳府看家。

……

一切佈置完畢后,柳純孝獨自一人前往柳母院裏,今日他忙碌一天,還未曾去同柳母請安問好,一進院子裏就聽一陣歡聲笑語從柳母屋裏傳出。

剛吃過晚飯的柳母正與靜姨、高桂英、瑪雅玩葉子戲,唐二妹妹唐巧兒和小蘭在一旁觀戰,高桂英和瑪雅面前還堆放着好幾顆柳母賞賜給她們充當賭資的小銀錁子。明末葉子牌主要是水滸葉子,是新出來的一項娛樂活動,與馬吊一樣在內宅非常受婦人歡迎喜愛,是大明婦人們娛樂消遣打發時間的好玩意。

“瑪雅你娘娘牌玩的不錯呀!”

柳母連勝三把后,心情大悅對給她做牌的上家瑪雅讚譽有加,經過幾天相處也知道兒子對瑪雅真沒那種心思,加之瑪雅心巧嘴甜會討好賣乘順從聽話,柳母現在越發看她順眼了。

瑪雅笑容滿面的故作氣惱插科打渾兒道:“奴家輸的最多,主母賞賜的四顆銀錁子已輸掉一顆呢!您手太氣旺開張三連勝,自個兒贏的愉快了,還拿話擠兌奴婢。”

靜姨哈哈大笑着輕打一下瑪雅胳膊,手指點點她的額頭笑罵道;“賭桌無父子,你自個拍馬屁,又是又喂又送的把牌全給了小姐,連累着我和桂英一起輸錢還沒找你算賬呢!”

高桂英柳眉一皺英氣的俏臉頗為不悅,她是個新手看不出門道,靜姨點出瑪雅故意給柳母做牌后,可惱着她了,輕咬下唇低聲道:“馬屁精,活該輸死你。”

她聲音不大,卻剛剛好讓偏廳內眾人聽見,小蘭和唐巧兒聞言掩嘴偷笑,靜姨火上澆油的揶揄道:“確實活該”

瑪雅面色一僵,假裝沒聽見,尷尬一笑掩飾過去。

柳母到有些不落忍,嗔怪的啐了高桂英一聲,笑罵道:“枉我平日裏緊着你,關鍵時刻還不如瑪雅懂事,她都知道哄我開心,你到好輸了半吊錢就急眼了。”

高桂英故作委屈的嬌嗔道:“這可冤枉死我了,我到是想給姑母做牌,奈何我是新人,自個牌兒都理不清,那會做嘛!”從來都英姿颯爽幹練穩健的她一副嬌憨委屈模樣,惹得眾人大笑不已。靜姨更是一本正經的聲討道:“好你個桂英,往日裏一副光明磊落巾幗英雄模樣,原來全是裝的,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諂媚小人,還是個連馬屁都不會拍的奸妄小人。”

“哈哈哈……”

在眾人歡笑之時,柳純孝一身甲胄按刀進入偏廳內,歡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目全部投向穿着戎裝更顯英武俊秀的柳純孝。

柳純孝鄭重的向柳母長躬作揖,輕聲細語道:“母親安好,孩兒有要事特來稟報。”說著停頓下來,雙眸掃視廳內其他人。靜姨向眾女使眼色,討巧的向柳母笑道:“小姐與少爺有事相商,我們就先下去了,小蘭你也隨我去廚房,將早先備下的吃食加熱送來,少爺忙活一天晚上還沒吃飯呢!”

柳純孝微笑着對靜姨點點頭道:“勞煩靜姨了。”靜姨高興的招呼眾人離開,柳純孝側首看向偷偷打量自己正欲離開的高桂英道:“嫂嫂也留下來,有些事情要請你去幫我。”

高桂英聞言歡喜的順從留下俏生生站在柳母身側,柳母柳眉皺了皺,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沒有說什麼,望着頂盔貫甲的兒子憂心的詢問道:“可是朝廷又有大戰事徵召孝兒?你昨日不是才拜梅巡撫為師么,你去求老師通融一、二吧!咱家可以捐獻一些糧食給朝廷,我就只有你一個……”

“母親勿憂,且放寬心,非是朝廷徵召我,比次乃是為家裏之事,具體原因讓桂英,讓嫂嫂先同您說明,孩兒再告訴您,我的解決方案。”柳純孝邊說邊給高桂英使眼色,後者會意緩緩講述道:

“大約在半月前,我兄弟一功找上門來要帶我回米脂老家,王家如今這般狀況,家裏僅剩下那處宅子了,我原本不想爭什麼,打算回老家去的。若非大嫂造謠生事逼迫於我,讓我不願如了她的意沒有立刻走,加之找到公公婆婆大伯他們的屍首,雖然我進門一、二個月他們就全死了彼此情份不深,也總要埋葬他們才能安心離開,因此拖延至今,幸得姑母憐惜桂英,讓我住進柳家生活,我發誓今生就陪護姑母您一輩子。”

高桂英動容的肺腹之言,讓柳母頗為感動,輕撫其背溫和的道:“傻孩子,姑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但是你還年輕又無子嗣,將來還是要嫁人的。”柳母說著看了一眼,正端坐在一旁喝茶的柳純孝,又觀察高桂英氣逼人俏臉,心裏總感覺他們兩個有些怪怪的,又說不來是什麼。

柳純孝毫不在意柳母來回巡視的曖昧目光,眼觀鼻鼻觀心的老神在在的品着茶,高桂英那受的了這個,俏臉飛霞故作鎮定的繼續說道;“前日兄弟一功又尋來,向我打家裏糧隊之事,我感覺事情有些有些蹊蹺,將他拿住審問得知,他是受米脂同鄉李鴻基所託打聽情報。那姓李不是好人,在老家殺人逃亡到甘州當上邊軍又扇動叛亂殺害上官造反,如今還想搶奪家裏走高原的糧隊,我得了消息就告了純孝弟弟。”

柳母聽聞有反賊打自家糧隊主意是又怒又怕,惱怒喝罵道:“這些天殺惡賊殘暴不仁,殺官造反四處劫掠地方殺人放火裹挾的百姓,真是該死。如今又盯上咱們家,這該何是好,家裏年前損失一萬石糧,已經壞了我家高原的交情,這次商隊若再不去,以後怕要是斷了這一路營生,孝兒可有告訴你老師請他出兵剿賊?”

柳純孝迎着柳母期待的目光,輕輕點頭,溫柔的說道:“母親放寬心,我昨日就稟告過老師,他將巡撫標營交給我幫我剿賊,家裏招募的三百家丁訓練初成也可堪一用,兵事上我已安排妥善,斷然不會讓流賊壞事。我今晚前來正是要向母親稟報此事,另外,我希望您能減少對高原的糧食販賣,每次一、二千石的走,今年不能超過絕對一萬石。最近幾年天災不斷糧食越發珍貴了,加之人禍頻繁,我家裏存糧已不足五萬石。我想新糧收穫后購入庫存不能低於十五萬石,其中十萬石盡量存庫不出,拿出五萬石多發往陝西賣給災民,多活些百姓性命。”

柳母並未一口答應柳純孝,不是她為富不仁不願救助百姓,實在事情太大,柳家同高原通商百餘年,雙方都是互利互惠的,冒然的減少交易額必然會影響雙方的關係,萬一被像蘭州馬家那樣有實力的人趁虛而入,柳家就會失去高原貿易,從而走向沒落,由不得她不慎重對待。

過了半晌,柳母舉起二根手指語氣堅定的道:“最少二萬石糧食的份額,庫存底線有五萬石足夠了,其他的可以發往陝西去賣給災民,能多救一人算一人吧!”

柳純孝並非爭辯,立刻點頭答應下來,柳母既然思考後給出的答覆就是她的底線了,得寸進盡的不依不饒只能引起柳母不快,而且他並不精於商賈之道,提些大方向還行,具體事情上他並不在行,術業有專攻他非全才,也不是聖母。南方之行必須加快,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這次剿滅李自成后便走,不光是引入西方毛紡織和火器鍊鋼技術,更重要還有帶回馬鈴薯、紅薯、玉米等高產耐旱的糧食作物培育推廣。那些吹噓“我大清的康乾盛世“的人不就是嗶嗶土豆、地瓜養活人多嘛!大明滅亡除了黨爭,土地兼并和士紳特權外一個重要原正是人口過多養不活。

柳純孝陪笑道:“都聽您的,經商您是內行,我還得多多學習。”

柳母又詢問一些明天的打擊流民軍事情,柳純孝安撫她幾句,靜姨領着小蘭提着食盒進來,柳純孝一改平日裏吃飯條斯理細嚼慢咽的習慣,吃相粗鄙狼吞虎咽沒一會就掃蕩一空,柳母又是好一通數落,柳純孝故作不堪其煩借口溜了。

出了柳母院子已是晚上九點,柳純孝沒有回自己住處,叫上二柱和騎馬直接去了巡撫標營,明日能否一戰全人殲李自成一夥,撫標的一千兵馬作用巨大。

……

城西標營駐地外柳純孝和二柱被營門衛兵攔住喝斥“來者何人,兵營重地不可亂闖,還不快快退走。”

二柱大喝一聲“大膽,我家少爺有巡撫親綬文書,前來接管大營,你們速去通報把總以上軍官要他們前來迎接。”

為首衛兵稍一遲凝,吩咐二名軍士去報信,自己來到柳純孝面前道:“請將軍出顯公務查驗”

二柱沒想到這個什長如此固執,怒火中燒舉起馬鞭便要抽打,被柳純孝大聲喝止,拿出蓋有梅巡撫大印的文書遞給什長微笑着打量起來。二十來歲,長相平凡無奇個頭不高不矮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有股子精悍之氣,手按在刀柄上一直保持着警惕。

柳純孝很欣賞什長的認真和警惕性,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可願給我當親衛?”

什長細緻的看完文書,雙手奉還,並沒有回答柳純孝的話,而是閃到一邊繼續站崗放哨。

柳純孝攔下欲發作的二柱,不再看那什長,輕笑一聲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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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小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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