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關面道
劉琦不得不在京城停留多幾天,因為衛長君家的家境實在說不上好。
一間租來的灰濛濛的店鋪,賣的是普通的綠酒蟻之類的酒品,當初隨着護送兩姐妹的家丁其實是店裏的小夥計,人倒是都老實勤懇。
衛長君少時讀過書進過學,對書法有些研究,但經營生意方面水平一般,賺來的錢只能勉強維持開支,有些盈餘還得奉養遠在老家的老母,壓力挺大,不然也不需要兩姐妹在侯府工作幫忙補貼家裏。
衛子夫一走,他擔子上的壓力就更加重了。
好在劉琦此次來京城帶的寶石有近三十顆,當下便去找了牙行,買了一個臨街兩進的大店鋪,前面可以做生意,後面可以住人,算是暫時脫離了困窘的慘淡經營狀態,至少不用再租房了。
“大哥賣的酒與平常店家的沒有什麼不同,沒有做出特色,不如轉變一下思路,做點有特色的生意。”劉琦跟着衛長君把原來店裏的貨物和家私搬過來之後看着仍舊寬敞的店面搖頭。“酒可以賣,做些別緻的佐酒食物……要我說不如做餐飲算了,民以食為天嘛,何況是京城,出來消費的人群多不勝數,只要做出特色,不愁沒生意。”
“做飯館生意不是那麼容易,要找合適的掌勺師傅才行。”衛長君苦笑道,他已經得知了妹妹和他之間的親密關係,對這位妹夫也相當滿意。
他知道劉琦不是普通人,一個能隨意將衛子夫從平陽公主手中要過來的人,怎麼可能簡單?
顯然這個身份神秘的公子有很大的能量,對妹妹又好,他有什麼反對的意見呢?尤其還愛屋及烏對自己家想盡辦法提供幫助,怎能不領情?
生產白酒不太現實,容易被大鱷盯上,即使有侯府的照應也會有很多麻煩,劉琦可不想欠平陽公主太多人情。
“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乾巴巴的黃米飯吃起來跟咽糠似的,青菜全部水煮,肉糜全部肥油,居然算是美食,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劉琦吐糟了大漢現時的飲食,轉頭朝小夥計之一的黃禾道:“叫你買的麥面和鐵板買回來放哪裏了?”
黃禾笑道:“就在廚房。”
“走,讓你們開開眼。”劉琦脫掉外套,擼起袖子興緻勃勃地下了廚房。
“阿琦,不是吧?你要做飯?”衛子夫驚訝地喊了一聲,趕忙跟了上去。
“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藝,想當年我的手藝可是跟南海特勤部隊伙堂的東北老師傅學的,那白案功夫,絕了!”
把鐵板洗乾淨,放灶上用小火烤乾,抹上油,將麥面裹上細蔥和鹽做成薄餅往鐵板上一扔,不多時就香味四溢!
香啊!真香!
看着劉琦手勢嫻熟地飛快做好一摞蔥油餅,招呼大夥一起吃,人人都吃得如餓死鬼投胎。
“香!真香!又香又脆!”衛子夫被燙得邊吃邊吹氣,兩隻眼睛笑得更月牙似的。
衛長君更是吃得連連點頭。
“這才哪到哪,把這餅做厚做小,平着切開,放上剁碎的熟滷肉餡就是肉夾饃,這兩塊薄餅不放蔥中間夾上豆沙就是豆沙餅,等等,我做給你們看看,變化多着呢。”
一連串連舌頭都能吞下去的美味麵食下來,人人都吃撐了,連衛子夫都臉紅紅地摸着吃撐的小肚子直打嗝。
“晚上再給你們做臊子面、炸醬麵、香菜肉絲麵、三絲雞蛋面、然後,我們可以準備開個面點坊了,店名就叫‘秦關面道’!”劉琦意氣風發地一揮手,大有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沖陣的豪放感。
“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我晚上又得吃撐了。”衛長君愁眉苦臉地道,眉間卻全是興奮的笑意。
“好呀好呀,聽了都覺得好吃。”衛子夫邊打嗝邊點頭,雙眼都閃動着吃貨的光芒。
她已經完全被劉琦做的美食征服了!
劉琦身為大吃貨帝國的一員,在吃的方面是絕對不會丟臉的,做的方面也絕不遜色。
西漢還是奴隸制盛行的社會,皇帝就是最大的奴隸主,店裏像黃禾、黃葉兩兄弟這樣的夥計,名為僕人,實質也是衛家的奴隸,不愁他們背叛,那可是要處以極刑的,是以劉琦把麵食手藝教給了他們,一個負責做餅,一個負責做面,有空就互相幫忙。
畢竟是跟了多年的夥計,衛長君又是個厚道人,比較信任他們,後來去人市買多了兩個少年奴隸,用來負責跑堂做小二,不然開店時會忙不過來。
劉琦畫了幾張圖紙,直接去找木匠做了幾套長條形木桌木凳擺在店裏,又調出青木引將店裏的木質牆壁、地板調整得光滑可鑒,乾淨明亮。
將刻着“秦關面道”硃砂四個大字的木質牌匾掛上去,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業了。
京城的冬天,不下雪放晴的時候還是有人逛街的,到中午的時候,被香味吸引而來的面點店就漸漸坐滿了客人,黃家兄弟倆在廚房忙得飛起,汗都來不及擦。
衛長君看着店裏熱鬧的場面笑得合不攏嘴,他做生意何時見過如斯火爆的場面?
開業第一天傍晚打烊結賬的時候衛長君一算,瞠目結舌,流水都有三貫多,相當於三千多文錢,簡直嚇人,以前賣酒三個月才差不多有這收入。
“主人,店裏的麥面都用完了,消耗得太厲害了。”黃禾苦着臉走了過來。
“那有什麼,買!趕緊的,趁天色還早!”衛長君哈哈大笑,直接拋了一個裝滿銅錢的錢袋給他,“買多一倍,不,兩倍的量,好小子,好好乾!過多兩年給你和你弟每個人娶個婆姨暖床!”
黃禾剛接住沉甸甸的錢袋,聞言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主人,你說真的?”
“廢話!你看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衛長君雙目一瞪,“咱們幾個同甘苦共患難過來的,還不能相信嗎?”
“那就謝謝主人了。”黃禾大喜,在兩個跑堂的夥計羨慕的眼光中小跑了出去,幹勁十足地去進貨了。
“哼,這臭小子!”衛長君笑罵了一聲,便看見笑眯眯的衛子夫陪着劉琦從後院走了進來,衛子夫脆生生地問:“哥哥,今天生意好熱鬧,應該收益不錯吧?”
“不錯不錯。”衛長君轉出櫃枱,滿面春風,“還是阿琦厲害呀,一出手就讓生意走上正軌了,簡直是財神爺下凡。”
“得,就別吹捧我了。讓我看看賬面。”劉琦走過去翻開一看,密密麻麻的流水賬,看了眼暈,難為衛長君居然記下了。
“這樣記不行,來來,大哥你過來這裏,我跟你說一下。”劉琦招呼衛長君過來,低聲跟他解說,並用小毛筆在紙上劃分出兩行方格來,“你這樣記效率太低容易出錯,要用複式記賬法,把這些文字數字換成這樣的符號數字,我叫它阿拉伯數字,熟悉了非常好用……”
看着大哥在劉琦面前連連點頭虛心求教的模樣,衛子夫雙眼流露出崇拜和自豪的神情。
我的夫郎什麼都懂,真是太厲害了!
“開店開上一段時間,培訓多一批廚師和小二,就讓黃禾接手做掌柜,然後你帶着黃葉到城東那邊再開一間連鎖店,以此類推,日後朝周邊城市拓展,然後你就可以在家裏統籌大局順便躺着數錢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抓管理和服務質量,就像我給竹保、藍初兩個小二培訓的那樣,‘客官,請就坐,客官,請慢用’這類禮貌的用詞成為訓練成本能反應,將我們的店打造成一個品牌,一個百年連鎖店,即使有人學會了我們這些食物的製作方法也不怕沒人來吃,況且我們還可以研究新菜品,推陳出新,永遠領先人家一步。”
看着時不時冒出一些新奇的生意經的妹夫,衛長君着實佩服,這腦子怎麼就這麼靈活呢?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這小子一比,半輩子都彷彿活到狗身上去了。
對劉琦而言,這些手段是後世百見不鮮的小手段,但在這時代可就成了商場上的大殺器,他也沒有說太多,畢竟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局限性,太過超前也並不是好事,這麼點粗淺的手段也足夠衛家安身立命了。
況且,當衛長君表現出他經營方面的優秀之後,為了拉攏他這個超凡者,就不信皇帝或劉徹不會對衛長君下血本!
只要自己不時表現出對衛家的關心,衛家重現歷史上的榮耀傳奇並非不可能。這樣的話,也算對得起衛子夫的一番情意了。
要讓女人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才方便讓她解鎖各種姿勢嘛。
看看兩眼冒着星星欽佩地看着自己的衛子夫,劉琦心底猥瑣地笑了起來。
表面上,還是得裝個雲淡風輕的牛叉模樣滴!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嘛!
“謝謝你為我家做了這麼多。”衛子夫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自然知道劉琦幫着衛長君做了這麼多事情是為了什麼。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跟了我,肯定得讓你沒有後顧之憂,過得開開心心,不然就是我的失敗了。”劉琦跟她坐在一條條凳上煮茶喝,這時候的茶還是當作藥物來使用,名字叫“荈詫”,中國的飲茶文化是從四川傳入中原地區的,這個時候還沒有形成一種飲茶的習慣,大多人都是喝酸酸甜甜類似糖水的酒,這種酒也還處於比較原始的階段,大多酒面上都浮着很多雜質,每次喝都得燒開。
劉琦泡茶也不講究什麼茶道,直接沖好茶倒在杯子裏喝就是,爽快就好,衛子夫捧着杯子吹了幾口滾燙茶水表面的蒸汽,笑道:“荈詫是拿來做葯的,你卻拿來泡水喝,這不等於喝葯?”
“《神農本草經》記載:‘茶葉苦,飲之使人益思、少卧、輕身、明目。’《神農食經》亦云:‘茶茗久服,令人有力悅志。’說明這東西是可以當作日常飲料來喝的,而且對身體也有好處。”劉琦道,“不過這茶葉處理得不好,找個機會尋些茶樹,我弄些炒茶出來,那茶水才叫妙,現在只能將就。”
他現在泡茶用的茶葉是從藥材店買的,純粹是當藥材炮製,味道自然與印象中的茶葉相差甚遠。
“子夫,你現在年紀還太小,待你十八歲那年,我再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劉琦悄悄在她耳邊道,現在的衛子夫,才十五歲,長得比較高挑,也還在發育的過程中,劉琦覺得這個時候下手還是有些罪惡感的。
若是在後世,她還不過是個初二的初中生好吧。
不過,美女養成感覺很有挑戰性和成就感呀!
衛子夫耳朵泛紅,低着頭喃喃地道:“阿琦你做決定就好。”
劉琦嘿嘿笑了聲,從懷裏掏出個精緻的小匣子,在她面前打開,“你看,這是我精心準備的一對金戒指,把你的左手伸過來,嗯,就是這樣,這是訂婚的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結婚則是在無名指。”
劉琦小心地給她戴上,邊戴邊道:“這是作為公開宣佈婚約的信物,沒有縫隙的指環,其寓意是我們的愛情純潔無瑕,使他人無縫可鑽。”
衛子夫臉紅紅地聽着他詳細的解說,心裏一片甜蜜。
“好了,輪到你給我戴了。”劉琦笑眯眯地把手伸到她面前。
衛子夫依言拿起匣子裏的戒指,輕輕地把他的中指套了進去。
兩枚戒指,在午後的陽光反射下,閃着奕奕的光輝。
“只要京城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們就可以返回山中的夢蟬小築,那裏有兩棟樓,一棟是夏天乘涼的竹樓,一棟是歐式的別墅,用青石建造而成,裏面有壁爐、火炕,冬天的時候再暖和不過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寫字、畫畫、彈琴、吹簫、唱歌、喝茶、織毛衣什麼的,待到春暖花開,我們就可以在小河村裡走走,帶着二丫那幾個泥猴玩耍,跟村裡人研究一下提高糧食產糧……”
聽着劉琦說著以後生活的日子,衛子夫眼裏悠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