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心中不平事，暗底不留聲
晉珄當即取下塞住吳掌柜嘴的帕子，西鑰宸還沒開口問話，吳掌柜一臉慌張的將額頭“砰砰砰”撞在地上，聲音沉悶，一聲一下，沒幾下便血肉模糊。
“庄……莊主，我，我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我不該心存貪念，我把所有銀子都交出來，求您，求您饒了我這次吧！我知道莊主寬宏大量，只要您能饒我一命，要我做什麼都行，求您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當改邪歸正，我再也不敢了，莊主！”
西鑰宸長長出了口氣，大傢伙都眼睜睜的看着西鑰宸，等他的裁決。
“無規矩不成方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衍羽山莊也有衍羽山莊的規矩。”從西鑰宸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正如他平常那般冷清又優雅，“若是你昨日肯承認的話，或許我還會考慮一下你的建議，放你一馬。我誠心待你，你卻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若人人都像你這般，衍羽山莊偌大的基業要就被人敗光了。吳掌柜，你身為襄月國最大的掌柜，直接接觸衍羽山莊糧食生意，腰包應該是最鼓的。不過，你無義，我不可無情，看在你誠心認錯的份上，衍羽山莊也不是不講情分。按庄中規矩，我也只能，給你一個痛快。”
西鑰宸瞅了眼晉珄，晉珄立馬會意，他將袖中小刀交給了壓着吳掌柜的其中一人名暗衛手裏，白進紅出，吳掌柜瞪大雙眼，躺在地抽搐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壓着吳掌柜的兩冥衛立馬將人拖了出去，立馬就有人來收拾現場。
見到吳掌柜下場，張掌柜反而老老實實在那兒跪着，挺直腰板，也不掙扎。晉珄取下他口中實物，他只是向西鑰宸重重磕了一頭便埋首不起，一言不發。
四下皆靜默。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西鑰宸突然開口。
張掌柜隨之起身，看向西鑰宸，目光帶着乞求：“張先知錯，橫豎一死，還望莊主放過我的家人。”
這個張掌柜倒是有幾分義氣，還算有擔當，他犯的錯當然比不上吳掌柜，依規矩也不會要了他的性命，此一言倒讓西鑰宸對他刮目相看。
“你知錯便是，若非你夫人挑唆，取索無度，你也不會起了貪念。”
張先一聽西鑰宸說到自己內人，有些急眼了：“莊主，內人不懂事，一念之間皆在張先，張先萬死難辭其咎，還請莊主放賤內一馬……”
“不用求情了，若是連你們都擺不平，我這個莊主不做也罷！”西鑰宸頓了頓：“晉珄，你說說，該如何處置？”
晉珄看了眼張掌柜有些不忍，卻還是脫口而出：“張掌柜兢兢業業，雖有大錯，卻不至死，依着規矩，張先此行剜去一眼即可。”
處死他都不過是一條性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東陸尤為講究孝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誰也無權隨意處置。若是剜眼之痛，雖全了性命，可張先今後該以何面目示人，如此便真的是無顏存活於世了。
如此倒不如死了乾淨。
商掌柜與張先都做布匹，時常有生意上的往來，經常打交道，與他還算相熟，他深知張先品行尚可，有些不忍：“莊主……”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西鑰宸抬手打斷他要求情的話。
西鑰宸突然一轉話鋒，他目光直視張先，給了他一個建議：“若是你肯休妻……”
張掌柜聞言，大笑一聲：“糟糠之妻不下堂，賤內雖有錯，品性使然，但起歹心卻全在張先。莊主，您也不用再試探我了，我張為衍羽山莊辦事從不含糊，今日有此結局也是我咎由自取，賤內眼界淺，但若要我休妻，我願以命相抵，還望莊主成全。”
張先並非他一手提拔上來，算是為數不多的衍羽山莊的老人。
也正是此人確實堪用，天生是塊做生意的料子，從前經他手的生意，幾乎從無差錯，又為人老實，西鑰宸才將他留了下來。
西鑰宸突然想起西鑰錚當年說過的一句話，張先為人正派也很有能力，唯一提不上枱面的就是他的夫人，倒不是說她品行不正作惡多端，卻是個愛沾小便宜，愛慕虛榮，貪心不足的性子。
西鑰錚也提醒過他，若是有天張先鑄成大錯，也是其夫人所惑，拿住他夫人也就拿的住了張先這個人。
早有言云：張先懼內。
今日看來確實不假，實則，想必張先也深深愛着他的夫人。
若不是他夫人害怕東窗事發，做賊心虛非要拉着張先逃走，也不至於落入這般境地。
“你一心求死，只為她活，你當真不怕？當真不悔？”西鑰宸又問一句。
電光火石之間，西鑰宸已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左肩方向打去，還未聽到杯碎之聲，張先便已疼得大叫起來。
“砰！”
眾人這才看得清楚，張先面前，碎了一地的瓷片。
這一下子震碎了張先的左肩，雖然沒有流血，而他的左臂從此也便是廢了。
骨肉相連，骨頭都碎了，肉還能接起來嗎？
晉珄向身旁兩人使了個眼色，隨即張先也被帶了出去。
至始至終西鑰宸都是一副表情，不知為何西鑰宸並未挖了張先的眼而是廢了他的手。
西鑰宸環視一圈眾人，邱掌柜一直皺着眉頭，悶悶不樂的表情。一旁的王掌柜倒是一臉閑雅鎮定。
白掌柜依舊是一副不在狀態的神遊樣子，好像萬事於他無關，只是靜靜的盯着說話的人。
偶爾目光所及，他皆是一臉的從容淡定。
西鑰宸對他的反應，也表現的不慎在意。
林掌柜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有些氣息紊亂，商掌柜畢恭畢敬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出聲。
再看薛掌柜他看起來也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只是搭在桌上的右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桌面。
看到這裏，西鑰宸遞給晉珄一個眼色。
晉珄搜集情報的本事不見得比衍靈差，待京都事完成，衍羽山莊就清凈了，該留下的人，該離開的人，一切都會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