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四王爭 二
廊下畫眉嘰嘰啾啾,謝錦妍趴在窗前逗弄着鳥兒,樹影婆娑,陽光細碎落在她臉頰上,落寞又美麗。
二子蕭琛打簾而來:“母親!我下學堂了!”
謝錦妍直起身子來,笑道:“回來啦?我讓青柳給你端一碗梨汁來。”
“母親不急!”蕭琛探過頭來笑道:“我和大哥哥約好了,和他討論一些問題!母親給我留着就是,我一會回來喝。”
說話間,他已經放下手中的東西,興沖沖地往外走,走出幾步又探頭回來:“母親,父親今天回來嗎?”
謝錦妍搖搖頭:“你父親去找你蔣伯父了!”
蕭琛如遇大赦,終於不用見父親那嚴厲的面孔了!他歡呼一聲:“那我晚一些回來,母親我先走了!”
謝錦妍還沒來得及說話,只瞧見他袍角翻飛,已經不見了蹤影。
“哎!”她幽幽長嘆一聲,側過臉卻瞧見鏡中不再年輕的面龐,眼角有了細碎的皺紋,眉目間掩不住的落寞與孤寂。
謝錦妍又趴在窗前,盯着廊下的畫眉鳥,發起呆來。鳥聲清脆,不懂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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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昌四十四年六月,武帝突然下令廢除太子,褫奪封號,囚禁終生。原因是太子殘害手足,重傷桓王。廢太子當朝痛哭至暈厥,孫賦等守舊派老臣,磕頭長跪不起替廢太子求情,可武帝意已決,當堂道:“再敢求情者,與廢太子同罪論處!”
一時,皇六子桓王成為當朝新貴。至於廢太子到底有沒有殘害桓王,恐怕只有他們當事人才清楚,又或者,他們本人都不甚清楚。這皇家的賬本來就是一筆糊塗賬,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或許是桓王栽贓,又或者是信王挑撥離間,又或許是暗中的成王操縱了一切。而漸漸心思複雜的蕭明庭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也無人可知。
表面上的三王奪嫡落下了帷幕,而真正的三王,桓王,信王,成王,這三王奪嫡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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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熙二十二年,初春。
乍暖還寒,萬物回春。王駿王驍二人正在院內收整衣物,王驍翻出來那塊綉有金色花紋的黑布,猶豫一下還是跑進屋內問柳阿婆:“母親,這個要帶嗎?”
柳阿婆側頭看了一眼,點頭道:“帶着吧,這些東西,還是還了罷!”
母子二人正說著話,見沈釗大步走進院子,朗聲問道:“阿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我已經聯繫好了我的好友,不必帶很多東西,金陵那邊都安排好了。”
柳阿婆點頭:“我一個老婆子能用多少東西?只是不知道,我去金陵的消息,你師父他知道了嗎?”
沈釗連連搖頭:“不不不,阿婆你放心,我曉得輕重,此次去金陵,只有我的同窗好友馬冬翮知道,他是個可靠的人。”
柳阿婆讚賞的看着沈釗,道:“沈公子穩重了許多了。”
沈釗眉目舒展一笑道:“多謝阿婆誇讚,這些天學到了很多東西,沈釗感激此生能遇到阿婆。”
柳阿婆抿嘴一笑道:“明日就要動身去金陵了,你的那些書,莫要忘帶了。”
“為何?”沈釗不解:“那些書帶着做什麼?怪沉的,再說啦,書還沒有阿婆您知道的多!”
柳阿婆笑着搖搖頭道:“聽我的就是了!”她看着忙忙碌碌的兩個兒子,悠悠一聲輕嘆。
第二日天色尚早,柳阿婆借口去金陵看病,帶着兩個兒子,動身離開沈家莊。沈釗做陪。
馬車停在村口泥像旁邊,如今村裡人們漸漸也都懶得沖奸臣的泥像吐口水,再加上這幾日下了幾場早雨,泥像乾淨了許多。
柳阿婆站在旁邊盯着泥像看了許久,輕輕試去眼角的淚水,扭頭上了馬車。
馬車吱呀呀前行,遠處抽出新芽的樹枝恍若一團綠色的薄雲,小村莊春意盎然。
只是,這個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沈家莊,她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柳阿婆忍不住打起帘子往後瞧去,久久不肯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