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戰起
直到吃完晚飯，蕭明盛才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那個女人，哥，白天公然唱反調的那個，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瘋女人！”
“是她？”蕭明庭猛地聽到還有幾分吃驚：“我看她可是棕色瞳仁，八成是北漠人，你可莫要招惹她！”
“我招惹她？我都不知道她是誰！”蕭明盛也摸不着頭腦。
蕭明庭點點頭，半勸誡半警告：“最好老實一點，不要拈花惹草，否則我就給陸家寫信。”
蕭明盛一噎，不知該如何回復，憋了半天只好看向阿續，委屈道：“柳姨娘，你看我哥，是不是老是欺負人？”
阿續抿嘴一笑，點點頭調侃道：“只盼着校尉日後莫要出門，才算是不拈花惹草了，否則就是走在路上，都要讓小姑娘們芳心暗許。”
蕭明庭沒忍住，笑了起來。蕭明盛心中無奈，感嘆一句：“這日子沒法過了。”
在撫川城的安穩日子很短。後來阿續回憶起來，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五月份才入夏，北漠國集合各個部落，突然向撫川城一線發起進攻。自從十多年前蕭長贇大敗北漠后，邊界勉強和平了十多年。消息傳到金陵，北漠國突如其來的進攻，讓武帝和眾臣都有些惶惶不安，措手不及。
大概是前去和親的大梁公主剛剛去世，北漠國便迫不及待地撕毀條約，大舉進攻。與和平相比，糧食和土地，才是北漠如今最大的困難。
這次戰役北漠國蓄謀已久，來勢洶洶。撫川城兵馬不多，不足以抗衡，蕭明庭一時有些敵不寡眾，整日忙的焦頭爛額。
北漠國派來的人馬三五天一攻，聲東擊西沿着撫川一線朝大梁進攻。今日是這座城，明日是那座，從來不按套路出牌，倒像是在試探哪裏守衛薄弱一樣。幸虧蕭明庭平日裏做的工作齊備，抵抗雖然吃力也不至於手忙腳亂，一連幾道摺子上奏，請求朝廷派兵支援。
起初阿續還會有些心慌，可時間一久，她便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再聽到什麼戰況，不至於心驚肉跳。
不料金陵派來的援兵也是有些奇怪的，蕭明庭原以為是大哥或者是其他的武將，沒想到為首的卻是蕭長卿和二哥蕭明喆。
蕭長卿倒是可以理解，當年也追隨父親征戰過，只是讓二哥一個文人來是怎麼回事？蕭明庭滿肚子疑惑，等見到他們時，已經是五月中旬了。
幾個人才碰面，蕭長卿上來便使勁拍了拍蕭明庭：“好小子，壯實了不少！”他仍舊是老模樣，爽朗豪放。只是蕭明喆看起來似乎是瘦了不少。兄弟二人互相問候過。
蕭明庭笑着道：“二叔！這次來的快啊！”
蕭長卿無奈道：“這不是戰事緊急嘛！日夜兼程，一日也沒有耽擱。”他突然笑起來：“明庭，你是不知道啊，你媳婦一聽這邊戰亂了，一着急，馬上就生了，又給你添了個大胖小子。這次孩子的名字是你祖母給起的，叫蕭琛。”
“苦了她了。”蕭明庭笑笑：“家中可都安好？”
“好好，都好。”蕭長卿牽着馬道：“倒是快給明喆請個大夫，他一向體弱，這次日夜兼程，可是折騰到了。”
“是。”蕭明庭看着哥哥略有些慘白的臉色，有些隱隱的擔憂，開口問道：“二哥，你怎麼也來這裏了？”
蕭明喆勉強一笑，眉目間都是寂寥與堅韌：“我自己請命來的。總比讓我在書院一本一本抄史書強。抄了大半輩子了，這輩子總不能白姓一次蕭。”
聽他這麼一說，蕭明庭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武帝容不下他們蕭家，在朝堂上估計都不受重用。於是他點點頭道：“也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們一家人在一塊，總比別人默契的多。”
“就是！”蕭長卿欣慰道。
一行人來到府上，瞧見院子裏兩隻小狗撒歡跑，蕭長卿彎腰揪起一隻來抱在懷裏問道：“這是軍中的狼犬吧？”
蕭明庭連忙示意他小點聲：“是的，莫要讓柳姨娘聽到了，我怕她不敢養了！我哄她是小狗崽兒！”
蕭長卿忍笑道：“你呀！怎麼還和十幾歲的孩子一樣！”
蕭明盛從院子外跑進來，興奮道：“二叔！二哥！你們可算是來了。天知道我們這大半個月守城有多辛苦！”
“你小子，怎麼才來！”蕭長卿笑着又誇了一遍：“嗯，不錯，看着長進了不少，果然還是要鍛煉的！”
這時阿續從屋內出來，給眾人請安。一行人寒暄幾句，便入屋就坐。簡單的接風宴后，眾人便急匆匆去書房商議戰策。
綠蘿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阿續：“姨娘，你說這次戰爭要緊嗎？我怎麼感覺有些嚴重？”
“你怎麼感覺出來的？”阿續平靜問道。
“北定每日都跟着將軍，這幾日我看他明顯瘦了不少，整日裏眉頭緊皺，總覺得這次打仗沒有那麼容易。”綠蘿感嘆：“我最近都睡不好覺，今日二老爺和二爺也來了，總感覺要打一次大仗了。”
“什麼大仗小仗？”阿續笑嘆一聲：“確實是要打仗了。”
綠蘿愣了一下，隨即低頭苦笑一聲：“沒想到我綠蘿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戰爭。從前總以為日子是那麼太平。”
“我們以為的太平，不過是因為他們在這裏守着罷了。”阿續一邊擦桌子一邊感慨：“我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將軍說，比起這個世界來說，我們的愛恨太過於微小。”
一時幾個侍女都感慨良多，不免人人自危起來。
飯後，阿續叫來管家常伯，召集眾人，叮囑了一番。告誡眾人近幾日沒事不要出門。阿續看到常伯眼角含淚，他顫抖着抬起手來擦掉眼角的眼淚。
阿續回房后，提筆給謝錦妍寫信。
“夫人：
家中可安好？聽聞您又得一子，將軍欣喜若狂。”
阿續提起筆來，猶豫了一下又寫到：“這邊目前一切安好，將軍和六爺都好。二老爺和二爺剛到，戰事雖然緊急，但安排妥當，有條不紊。請老夫人，太太和各位主子放心。
請您多保重身體。
柳氏”
寫好信后，聽聞院中一陣響動腳步聲，想是他們動身前往了。阿續沒太注意，將信寄出后，留在府上繼續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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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寂寂無聲，只是給人一種越發緊張的氣氛來。這幾日前線戰事漸漸緊張，北漠的進攻也開始逐漸擴大規模。撫川城的老百姓都三三兩兩的往內地撤去，戰事一觸即發。
這一夜阿續睡得並不踏實，她迷迷糊糊失眠到深夜。才剛入睡，便被綠蘿推起來，綠蘿慌裏慌張道：“姨娘，方才北方回來告訴我，北漠突然集結大量兵力正攻打撫川城，將軍說撫川城怕是要失守了，叫我快叫你起來！”
阿續猛地坐起來，她盯着綠蘿，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撫川怎麼可能失守？
綠蘿拉着她，着急喊到：“來不及解釋了，快走啊！”
阿續被綠蘿拉着走出房間，卻見管家常伯正站在門外焦急道：“姨娘快隨我來！”
他提着燈籠，帶着阿續和綠蘿一邊走一邊道：“我知道府上有個地方，你們先下去躲一躲，我去叫其他人起來！”
常伯帶着阿續和綠蘿走到後院，將柴房裏的柴堆胡亂移開，露出柴堆下邊的鐵門來。三個人合力打開，阿續和綠蘿從小門內下去，便是一個密閉的房間。
兩個人正遲疑着，卻聽見常伯將鐵門一關，悉悉索索的，彷彿是在移動柴堆。
阿續急了其他人怎麼辦？於是喊到：“常伯，你慢點關門，去找金玉金花和王媽媽她們來。”
卻聽到常伯道：“姨娘躲好，莫要出來，我帶她們去別的地方。”
阿續稍稍鬆了口氣，可內心卻越來越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