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貌岸然
教書先生詢問起他們所為何事起了衝突,那群參與打架的學童異口同聲說,是武遲先動手打人,他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教書先生又問武遲,武遲冷冷的,一言不發。教書先生又問在場的其他人,均回答不知緣由,突然就打起來,不過大家都說的確是武遲先動手。
教書先生遣散了學童,命武遲帶路到他家去見趙雨疏。
到家門口時,教書先生讓武遲先在門外一個人玩耍等候,他要去和他娘親談一談他打架的事情。武遲心裏是敬仰這個學識淵博的教書先生,所以他聽從了。
教書先生進門前先禮節性的問候,趙雨疏才從裏屋走出替他開門。
趙雨疏見是私塾先生來訪,讓路引進門來飲碗熱茶。趙雨疏奉上茶,問道:“老先生光臨寒舍不知是有什麼事?”
教書先生呷了口熱茶,放下茶碗道:“今次登門拜訪,是為了武遲。他在學館與別人無緣無故的動起手來。”
趙雨疏驚道:“他同別人打架了?他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教書先生道:“夫人且放寬心,並無大礙。”
趙雨疏道:“如此甚好。只不知他們爭執動手是出於何事何因?遲兒從不會主動去招惹他人,定是因遲兒不喜言語,不同他們親近玩耍,他們便合起伙欺負遲兒。”
教書先生搖頭道:“這你可猜錯了。所有人都看見是武遲先動手打人,他們並未去招惹。不過這年少之人血氣方剛,常常因為一些嫌隙小事就互相起了爭執,這並非什麼大過大錯。只不過,今次卻打出了個麻煩。
“武遲打的那人名叫容寶,是我老師之孫,因我老師身體原因不能親自教導便送到我處。老師兒女不在身旁,只有容寶陪在老師身旁,所以對容寶甚是疼愛。武遲打得容寶鼻青臉腫,回去后老師定會記恨。
“老師的兒子可是在州府為官,他若是將武遲毆打容寶的事情告知州官,後果可想而知。明年的縣試恐怕就與武遲無緣了。可惜了武遲如此聰慧一個少年,從此便與仕途無緣。”
趙雨疏驚慌道:“什麼!那、那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帶遲兒備些禮品去登門道歉,孩子之間的嬉鬧,用不着鬧成這樣。”
那教書先生見狀,雙眼不着痕迹的微眯,嘴角微微上揚,道:“其實這件事你大可不必出面,就算你出面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可能將問題擴大化。現在外面是怎麼傳言你的,你不知道?老師這個人最重一個人的德行操守,平生最恨傷風敗俗之輩。”
趙雨疏臉面上有些難堪,她不是沒有聽過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議論,但她並沒有正面站出來義正言辭的辯解,她相信清者自清,只要時日長久,造謠自會不攻自破。況且,她只有一張嘴,她想替自己辯明也力不從心。
見趙雨疏低着頭沉默不語,教書先生滿意的笑了,他以為沉默就是默認。於是他膽子大了起來,他雖然已經五十多了鬍子白了,但他也是個男人,他其他地方還沒有老去。
教書先生的妻子已去世三年,而面前的這個女人美麗動人,他慢慢伸出手握住了趙雨疏:“你也別擔心,武遲是我的愛徒,我自有辦法幫助他。”
趙雨疏被教書先生握住手,臉上頓時因羞憤而發紅,她一把甩開教書先生的手,站立起來與教書先生拉開距離,愀然厲聲道:“還請老先生知禮自重!你是讀書人,是遲兒的老師,我這才邀你進屋。還請你能夠自持身份,別做一些有違道德之事。”
教書先生並未妥帖,他踏步上前,一把將趙雨疏抱在懷裏,湊上嘴唇就想親上趙雨疏的臉頰。趙雨疏奮起反抗不讓他得逞,可他始終是個弱女子,而教書先生雖然有些上了年紀,但力氣還是遠勝趙雨疏。
教書先生將溫香軟玉抱在懷中,一股比花兒還香的味道嗅進鼻中,樂呵呵,道:“可人兒,性子還挺烈。這屋裏就我們兩個人,也別裝模作樣了。你讓我親親,同我睡上一覺,武遲鄉試保證沒問題。雖不如那染工身強力壯,但慰藉你的寂寞我還是有自信。話說回來,多添我這麼個相好的對你也沒有損失,生活上也多得些便宜便利。”
趙雨疏橫眉冷眼、氣憤填膺,她是個貞烈女子,怎麼會做出有失道德對不住九泉下丈夫的禽獸事;身背後的流言蜚語還可以忍耐,但在此等丟失貞潔的關頭,她必須頑抗到底。
趙雨疏掙扎得披頭散髮,雙手被教書先生困在身後掙脫不得,突然她感覺到了異物的變化,然後一把抓住那個變化,用力的握緊,使出了此生都不曾有過的力氣。
只見那教書先生猛然張大了雙眼,眼球突出目眥欲裂,整張臉變得青紫如一塊老豬肝,微張着顫抖的嘴唇,全身都無力虛脫,屁股向後撅着雙手捂着襠部。
趙雨疏脫身後揚起手“啪”的一聲給了教書先生一耳光,朝他臉上啐了一口,怒罵道:“禽獸不如的畜生!枉自讀了半輩子聖賢書,不好好做人卻去學那畜生的行徑!你還有什麼臉面來學館教學生,有什麼臉面對着孔聖人!快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那教書先生被趙雨疏扇了一巴掌,兀自站立不穩在原地轉了個圈兒,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尾椎骨給磕碰着了。
他“哎喲”一聲,右手扶着后腰,左手撐地站起身來。教書先生氣的花白鬍子都快立起來了,他提起拳頭準備砸向趙雨疏。
“咿呀”一聲,房門推開。武遲立在門口,面無表情像個石像一樣立在門口。
教書先生的拳頭最終只是在空氣中揮了揮,朝着趙雨疏恨道:“哼!咱們走着瞧!”側過身從武遲身邊跨過門檻離開。
武遲關上門,去廚房生火淘米煮飯,去門外菜圃摘了兩顆菜。煮好飯,炒完菜,將飯菜端到飯桌上擺上筷子。
武遲坐在桌前等着。趙雨疏從房內走出,她重新梳洗挽了個髮髻。她坐在武遲對面,看着臉上有些青腫的武遲,伸手輕撫,痛心道:“還痛嗎?是娘親對不起你!”
武遲岔開話題,道:“吃飯。”拿起筷子給趙雨疏夾了一大筷子的菜,然後端起碗埋着頭大口大口的刨飯。
西邊已黃昏,寒家炊煙裊通天,日落西山有點點雁影。
那教書先生從武遲家出來后,徑直去了容寶家。
謝府飯堂之上,謝容寶的爺爺謝楓坐在上位,教書先生坐在左席,容寶坐在下首。
教書先生執酒杯敬謝楓,道:“老師,是學生我看管不嚴,這才鬧出了這等事,讓容寶受傷。這第一杯酒罰學生的失職之責,望老師原諒則個。”
話罷,舉杯滿飲,又將空杯倒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