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與君周旋
天方微微亮,夜雪初停,朱顏的暖轎已急匆匆停在慈寧宮宮門口。雙腳才下地已見榮琳神色肅然恭候在旁。
朱顏忙迎上前去扶起榮琳,“姑姑,太皇太后這麼急着召見,可是為著鬼火一案動怒了?”
榮琳輕嘆一聲,握着朱顏雙手,擔憂道:“可不是嘛!天子腳下,本應是太平祥瑞之地,如今竟出了這等不堪言耳之事,太皇太后就是再想撒手不管亦是難以心安。奴才已許久不曾見過老主子如此動怒了,就連皇太后也勸不住。娘娘回話時可得十足地走心才好。”
朱顏頷首,溫聲道:“多謝姑姑提點。”
待到進了偏殿寢宮之中,朱顏只覺原本冰涼的手心幾乎要沁出冷汗來。皇太后正為太皇太后披上一件玄色大氅。屋裏點着檀香,晨光透過明紙柔柔打在太皇太後面上,似乎拂去了她不少的怒意。
圓月為朱顏解下素色斗篷悄悄退了下去。
“給太皇太后、皇太后請安。”朱顏掀起裙角跪了下去,正兒八經行了半扣之禮。
太皇太後接過蘇茉爾呈上的茉莉花茶淺嘗一口,握着黑玉佛珠的手輕輕揮了揮,示意皇太后入座,這才正眼望向行着大禮的皇后:“皇后近來並無犯錯,何必行此大禮?”
朱顏眉目一派恭順柔和:“回太皇太后,孫媳無力管治後宮,致使後宮不睦,人心不古,更有鬼魂之說流傳,頻添人命,而今兇手仍舊逍遙法外,孫媳又怎會無過錯。”
太皇太後面色一派寧和,唯有眼中不加以掩飾的一抹怒氣透露了她不悅的心緒,“聽聞顏貴人死的當晚,皇帝賞賜了你一座四季未央園?宮裏頭剛死了人,你們倒還有這般興緻,也實屬難得。”
朱顏不自覺握緊手心,指尖觸碰到沁涼的冷汗,心間似乎也隨着涼了涼,“四季未央園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聖恩難卻。孫媳感念之餘實感惶恐。”
太皇太后高高在上,素衣華服之中隱隱透出睥睨天下的至尊氣魄,雖年華老去,積年沉澱而下的華貴尊容卻足以令人忽視她因年歲留下的深淺痕迹,“古時夏桀有王后,名為妺喜,妺喜喜歡聽裂繒之聲,夏桀就時常將繒帛撕裂以博妺喜一笑。皇后你喜歡白蓮,聽宮人們說皇帝嫌棄御花園中的蓮池不幹凈了,要給你在四季未央園中另闢一處蓮池,莫非皇帝想為了博得你傾顏一笑,意欲效仿夏桀為你尋盡天下所有無污無垢的白蓮花么?”
朱顏嗅出一絲險意,忙不迭俯身磕下一頭,“太皇太后明鑒,孫媳絕不敢做妺喜那般的亡國之母,只願效仿漢宮皇後衛子夫,一生克盡己任,不爭不鬥,寵辱不驚,一心一意管制後宮,不涉朝政,輔佐君王。”
太皇太後面色越發的柔和,只是眉頭輕蹙:“漢宮衛皇后?她晚年下場可是悲涼得緊,效仿她么,你倒是不怕沾了晦氣。哀家只盼你有母儀天下之風,賢良淑德,一生安康常伴君王側,如此方能不負皇帝待你的一片痴情哪。”
“聽聽,太皇太后內心是如何疼惜你的。”皇太后素來也是不管後宮諸事,如今碰上此等攸關人命的大事卻也不免坐落不安,眼見皇後為此憔悴蒼白,內心升起憐意,“歷朝歷代的後宮從來就不是個清靜地兒,你心有餘而力不足亦是在所難免,更何況你年紀還小,又心無城府,要你一人扛起這管治六宮的責任,實在也是難為你了。”
太皇太後手中的佛珠不停轉動着,末了,幽幽嘆氣,道:“哀家自十三歲隨哥哥吳克善初入盛京嫁與你皇祖父,到如今已歷經三朝,早已見慣看透後宮諸人諸事。那時候你皇祖父妻妾如雲,彼時的後宮尚不如眼下這般有規矩,爭鬥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論路如何難走,哀家也都一個人咬着牙走過來了,哀家自問問心無愧。那麼你呢?芳兒,你是皇帝的元妻,萬民之母,肩上所擔負的遠不止六宮之責,天下人又豈會因你年紀尚小而對你有半分的寬待?更何況你也已十七了,當真也算不得小了,凡事也應學會自己掌控,而不是讓旁人為你勞心勞力,要知道皇帝為了前朝已經是勞累不堪,卻還要為了你殫精竭慮。哀家老了,原本以為下半生可以貪圖個清靜,後宮諸事再不聞問。只是你若是再這般無為,叫哀家和皇太后如何放心將後宮全然交予你?”
朱顏深吸一口氣,依舊垂首恭順道:“孫媳讓太皇太后、皇太后擔心勞神了,實該受罰。前次常答應的死因未能查明,孫媳已為此寢食難安,是孫媳無用,未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已致顏貴人、錦貴人、小南子再度死於非命。天子嬪御也好,內監宮人也好,人命實不分貴賤,今次無論如何孫媳都會捨命一一查明案情,還死者一個公道,還後宮一派安定,如若不然,孫媳願以命抵命。”
太皇太后定定凝着朱顏,微怔。皇後言下之意是在怪自己當日阻撓她查明常答應之死嗎?常答應雖說不是什麼好苗子,皇帝不需要那般無家勢無才情無賢心的嬪妃,但畢竟也是人命一條,為了大局犧牲了她,對她而言豈非殘忍無情?太皇太后眼中幾不可察略過一絲愧意,“芳兒何必言重至此。罷了,歸根到底也算不得你的錯,哀家氣的不是你,你且起來上座吧。榮丫頭,給皇後備個手爐。”容琳福身道了聲“是”,與皇后對視一眼,終究都放下了心頭一塊石頭。
“聽聞皇帝昨夜龍顏大怒,漏液急召明珠進宮,芳兒,你給哀家說說,案件都查到哪兒了?”
朱顏接過榮琳呈上的紫銅喜鵲繞梅手爐,點頭對榮琳以示謝意,“回太皇太后,此案有明珠大人協助,孫媳當真是如有神助。有關御花園洒掃內監小南子之死,昨夜大人已然驗過屍身,死因確是溺水而亡。只是大人心細,聞到死者身上有股殘存的香味,於是順藤摸瓜,到死者耳房之中查探,最終發現屋內還殘留着一股草香味,香味原是出自炭爐之中。”
太皇太后奇道:“草香味?”
皇太后問道:“是什麼草?莫非能致人於死地?”
朱顏回道:“回太皇太后、太后,向來都是夏日多蚊蟲,因此一到夏日後宮諸人都會熏些艾草以驅蚊蟲,這原是正常得很。我們原先以為小南子是在炭爐之中添加了艾草以驅趕蚊蟲,這才讓衣物染上了艾草的味道。後來仔細一想卻是不對,冬夜寒冷,一般並無蚊蟲侵擾,為何小南子會多此一舉?細細察看之下,才發現那炭爐之中燒的並不是艾草,而是不論樣子或是味道都與艾草極為相似的另一種藥草——苦艾草。”
皇太后蹙眉道:“苦艾草?怎麼宮中竟還有這種藥草么?”
朱顏道:“苦艾草本身也具有驅蚊功效,但是其香味濃烈且伴有辛辣味,比艾草的味道要更烈一些,這辛辣味便是區分這兩種藥草最好的方法,即便藥草被燒成了灰燼,辨認不出原貌,但是只要留心,其味卻還是能清楚辨認的。小南子房中處處是這種香味,斷然是錯不了的。”
太皇太後接過蘇茉爾呈上的一盅蜜煉枇杷膏,只用勺子輕輕攪拌着,卻沒有動口品嘗的胃口,“那苦艾草到底有什麼古怪名堂?”
朱顏回道:“鮮少有人知道,苦艾草尚有一種極其獨特的作用——致幻。此種藥草一般人少量聞了是無妨的,但若是在密閉的房中長期大量吸入則能使人產生幻覺。小南子是發現蓮池浮屍之人,難免受了大驚嚇,心緒已然紊亂,再加上苦艾草日日夜夜在旁作祟,如此一來更是神思不清,懼由心生,產生幻覺,這便可以解釋他為何瘋癲,成日覺得自己被鬼魂纏身。”
太皇太后冷哼一聲,重重置下湯盅,冷哼道:“當真是妙計。此人心思如此縝密,又精通醫藥,步步為營,這樣的人委身為嬪妃,還真是委屈她了。照這般說來,小南子這見鬼之說實屬烏有,只是宮中多人親眼目睹過那些鬼火,總不會都是苦艾草所致,全都是幻覺吧?”
一道柔和的晨光灑落在朱顏嫻靜柔好的面容之上,眼角如硃砂般的墜淚痣也蒙上了一層暖色,只是似乎怎樣都暖不進心底深處,“鬼火所見,並非幻覺,否則錦貴人也不會慘死在鬼火焚燒之下。”
太皇太後點頭,眼中略有悲憫之色,道:“那孩子死得慘,初入宮便淪為宮廷爭鬥的犧牲品,皇帝甚至還未正眼相看過她。”
朱顏低頭道:“皇上原意是給以嬪禮厚葬入妃陵,只是禮部卻紛紛上書,指錦貴人死因極其不祥,若是葬入妃陵輕者對後宮不吉,重者給整個皇室帶來晦氣,皆道不祥。既然牽扯到皇室安危,遏必隆大人深知其女死因,就是憤而告病不上朝,在喪葬這件事上卻也未敢多言,皇上本就煩心,實在無力費心,便隨了禮部所奏,將錦貴人於玉牒之中除名,不葬入妃陵,但皇上畢竟念情,為錦貴人在城外擇了一處良地,仍以嬪禮厚葬之,做足法事以度亡靈。顧及君臣之情,皇上亦言明過些時日會另擇個吉日再度納入遏必隆之庶女為嬪,以慰遏必隆失女之痛。”
“嗯。”太皇太后頷首,“皇帝長大了,到底是顧大局,如此方最穩妥。昭妃在皇帝身邊時日於諸妃之中是最長的了,如今還未有所出,遏必隆那老頭兒心裏能不着急么?皇帝雖說還年輕,但於子嗣方面確實是單薄了些,再添新人亦無可厚非。”
朱顏只作恭順狀,“太皇太后說的是。”
太皇太后望着朱顏,眼中蓄着慈和,“宮中出了此等不祥之事,若再這麼拖下去,再出人命,只怕人心將會更加惶惶難安,到時候就不再是你能掌控得住的了。鬼火之事,究竟查得如何了?”
“確有眉目,只是孫媳有一計,尚且不能將鬼火的實情透露半分,以免讓人起了防備之心,她若是收手,將會失去蛛絲馬跡,屆時想要查明將會難上加難,還望太皇太后體諒。”
太皇太後手中的佛珠不斷地轉動着,“哦?既有良策,想必你心中已有勝算,如此哀家便暫不插手了,你看着辦吧。”
朱顏遂起身行禮如儀:“多謝太皇太后。”
榮琳突然打了帘子進來,福身道:“太皇太后,昭妃在外求見。”
皇太后道:“聽聞那日她於宮中大為失態,直言要為錦貴人報仇,想必也是為了鬼火一事而來。”
太皇太後轉動佛珠的手停了停,意味深長道:“遏必隆的女兒,都不會是無能之輩。榮丫頭,宣她進來吧。”
昭妃一進門亦是大行跪拜之禮:“妾給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請安。”
太皇太後繼而轉動手中佛珠,微微側目:“今兒個你們個個兒都是怎麼了,都對着哀家行這般大禮,哀家雖是一把老骨頭了,可也不是只知拘泥於禮教之人,別一見到哀家動不動就跪啊磕的,快起來入座吧。”
“多謝太皇太后。”昭妃在未艾的攙扶下起身,落座朱顏下首,一如往常一般濃妝艷抹,眼帘飛紅,一襲如水流淌的海棠紅長袍環佩叮噹,只在滿頭冰涼透冷的珠翠之間斜插一株白色雛菊,以示對亡妹的哀思,“既然皇后也在此,妾有一事還請皇后解疑,若皇后解不了妾心中的疑惑,便請太皇太后、皇太後為妾解惑。”
皇太后微微一笑:“昭妃素來聰慧,竟也有你想不明白的么?”
昭妃面無一絲笑意:“謝皇太后誇獎,若論起才智,妾還是遠遠不及皇後娘娘的。皇后乃後宮之首,又深得皇上寵愛,素來嘉言懿行,想必在蓮池浮屍及鬼火燒身一案中定會守正不阿,無論查出兇手是何人,都不會暗起包庇護短之心,將其正法以肅後宮綱紀。”
朱顏冷眼打量昭妃,卻也實在看不出真假虛實,狐疑她內心打的是什麼算盤,“這是自然,不論兇手是何人,本宮都會秉公辦案,就算兇手是昭妃你,本宮也絕不會手下留情。”說到最後,清透眼眸籠罩昭妃,頗含深意。
昭妃紅唇倏然上揚,宛如一株海棠花突然無聲綻放,艷絕人色,“如此,那妾便敢問皇後娘娘,這枚玉佩是怎麼一回事?”
昭妃話音方落,未艾即刻雙手呈上一絹白絲帕,將絲帕打開,一枚蝙蝠紋和田白玉佩赫然入目。
朱顏眼底一跳,沉聲道:“這枚玉佩怎會在你手上?”
昭妃斂去笑靨,語聲卻是仍舊恭順:“回皇后,妾聽聞皇后自顏貴人屍身上獲取這枚玉佩之後便即刻暗中送往內務府查找出處與去處,只是許久都未曾有消息,妾就想莫非是內務府的人玩忽懈怠,便親自前往內務府走一趟,只是奇怪得很,內務府的人說是受了皇后懿旨,只能暗中查詢,不得向任何一人透露任何消息,妾雖是一介后妃,不敢違背皇后懿旨,不能干涉內務府辦事,但皇上應允妾協理六宮,參與鬼火燒身一案,而這枚玉佩顯然是顏貴人之死的重要物證,顏貴人之死又與鬼火燒身一案脫不得干係,這才違背皇后懿旨親自查明玉佩去處,實在是查案心切,如若皇后以為妾忤逆犯上,還請皇后降罪。”語畢,起身,深深一福不起。
太皇太后望向朱顏:“芳兒,怎麼回事兒?”
未等朱顏啟齒,昭妃已鏗鏘有詞:“皇後方才說無護短庇佑之心,那麼,請皇后告訴妾,為何將這枚玉佩藏藏掖掖,就因為它原屬慧妃所有嗎?”
提及慧妃,太皇太后眸色一變,皇太后不禁怔住。
昭妃又道:“滿宮裏誰人不知皇后與慧妃姐妹情深,倘若後宮這兩樁大案都與她有關,那麼皇后是打算包庇其罪過嗎?”
朱顏心中雖早已動氣,面上仍是端莊柔和,“昭妃這是在指摘本宮德行有虧嗎?”
“妾不敢。”
朱顏心底一聲冷笑,上前親手扶起昭妃,溫婉道:“昭妃頓失親妹本宮能諒解,但若因此而失了分寸便有失宮妃典範了。這兩樁案本宮無時無刻不在費心查辦,之所以暫未透露玉佩之事自有本宮的道理,僅憑一枚玉佩不足以斷定顏貴人之死必定與慧妃有關,本宮當日從屍身上取下玉佩之時,那玉佩還尚有體溫,試問隨着冰冷屍身浸泡水中多日的玉佩又怎會留有人體餘溫?只可能是屍身被打撈上來時有人暗中將藏在身上多時的玉佩塞入屍身手中,昭妃又如何肯定這就不是那真正的主使者使的栽贓手段?”
昭妃道:“皇后說的是,您是中宮,做事自有您的道理,妾本無權亦無意置喙。只可惜如今這枚玉佩餘溫盡去,有的只是溫潤清涼之觸感,已無法證實娘娘當日所感所覺,實難以此作為慧妃脫嫌之證。妾不明白既然皇后堅信慧妃清白,又為何向眾人隱瞞這枚玉佩?所謂清者自清,慧妃倘若真是清白如蓮,想必絕不怕皇后光明正大的盤查……”語至最後,刻意加重了“光明正大”四字。
太皇太后清了清喉頭,昭妃會意即刻噤聲。
“且不說慧妃素日溫善柔弱,就是無意間踩死一隻螻蟻也會心疼上半天的人,實不像那歹毒心腸之人,哀家知道皇后是打心底里不信兇案與慧妃有關的,再者慧妃如今臨盆在即,凡事自以皇嗣為重,想必皇后也是出此考慮。”
朱顏暗自鬆氣,“還是太皇太後知孫媳心。”
“嗯。”太皇太后闔目養神,一面轉動手中佛珠一面緩聲道,“但是皇后也應謹記,管治後宮不得以情誤事。慧妃既然已臨盆在即,那麼哀家的皇孫不日即將降世,倘若這件事真與慧妃有關,皇后大可放開手去查辦,不必再有顧忌。”
太皇太后話中有意,雖未十分挑明了說,但是朱顏內心已經十足十明白了。今次顏貴人之死不同於常答應之死,死的時間不同,家世背景不同,自然另當別論了。不管慧妃是否有罪,眼下腹中之子已經足月,即將瓜熟蒂落,就是查案波及到慧妃也有的是辦法舍母保子,已不足為慮。朱顏內心不禁徒起悲愴之感,好一個帝皇之家啊。
“孫媳謹遵太皇太后懿旨。只是孫媳還是認為查案應當暗中進行,一來可盡保慧妃母子平安、有助於順利產子,畢竟皇嗣才是皇家的頭等大事,二來若查出所有的事情與慧妃無關,也可免其受疑敗德之屈辱。不知太皇太后以為如何?”
昭妃聞言眼角眉梢之間一瞬掠過一絲冷笑,再度涼涼插嘴:“不知是不是妾愚昧無知錯解了皇后之意,妾怎麼聽着皇后的意思還是有心護短?”
朱顏神色一正,豁然站起,袖袍一揮,沉聲說道:“昭妃,慧妃及其腹中皇子是否與你結仇結怨?你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是何用意?”
昭妃不慌不忙俯身跪下,慵媚中顯盡不卑不亢:“皇后息怒。妾絕無冒犯皇后之意,只是查案心切。慧妃素得後宮眾人喜愛,妾雖不曾與她深交,但也喜歡她不爭不搶的性子,不曾與其結仇生怨。她腹中之子是皇上親子,妾既為皇妃自然也算是其母,皇后也知妾侍君多年仍無所出,心中有多喜愛孩子誰人可知?將來只會倍加疼惜他,只當親生孩兒對待。”
朱顏面色稍霽,只是眸色越發清冷凌厲:“本宮就當你此話是情真意切了。既然你不信我,今日本宮便當著太皇太后、皇太後面前以中宮典範起誓,來日不論查出兇案主使者為何人,本宮定依法嚴懲,以正宮規!”
“皇后賢德,實乃我大清後宮之福,妾在此先替舍妹亡魂敬謝皇后。”昭妃俯身貼額,語含哽咽,發雲一側的累絲蝶戀花步搖一顫一顫的,搖曳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