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心戰 落敗
“找到了！”
奔襲在路上的童樺眼神一變，與此同時，惡的頭顱微微抬起，嘴角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但這詭異慎人的笑容，卻失去了往日的瘋狂。
“來了…”
秋日，漸涼的風拂過，黑袍的一角微微翹起，不遠處傳來烏鴉那頗為不詳的叫聲，好像在預示着什麼。
“我原以為我會害怕，但當我看見你的時候，心卻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童樺目視着眼前的惡，淡淡的說道，彷彿已經放棄了一切，腦海里雜亂無序的畫面漸漸消失，從小到大所經歷的，所遇見的，如泡影一般被輕鬆抹去。
雷劫之中，橫空出世。
一襲黑衣的男子將還是嬰兒的自己放在孤兒院的門前……
異類……
不知為何，他們視自己為怪物，厭惡，欺辱，用冰冷的眼神對待。
排斥……
既無父母，也無人恩惠，他們的眼神中滿是嫌棄，世界不需要我，我，也不再留戀世界，縱使天下繁華若錦，夜幕狂歡，也於我無關。
孤獨……
一人飲酒，一人獨居，一人月下低迷，一人亂心問世。
痛苦……
負面讓人瘋狂，能看見，卻無力阻攔，黑暗無處不在，難以消磨，生來為善，心之所殤，無法磨滅。
麻木……
一個人經歷了最無助，最難熬的時光，在這個沒有一絲好感的世界中變得麻木不仁，失去了笑容，學會了偽裝……
一十七年為人，所見，即有世間繁華，同有人心不古，人類億萬，心性斑駁，為善，作惡，縱情慾，泄心火。
……
我叫童樺，短短數月，世界已然大變，人類輝煌不再，這變數，竟是與我息息相關。
像是一顆被隨意擺弄的棋子，跳不出偌大棋盤，也活不出心之所向。
末日前，我一個人麻木的活在夢裏，沉寂的心嚮往着不平凡的命運，可當末世到來，我卻像條狗一般求生，遇見了自己無比渴求的感情，得到了超越人類認知的力量，卻依然改變不了自己慘痛的命運，守護不住自己在乎的生命。
我或許不是人類，或許從未擁有過感情，但我喜歡去看他們的笑容，我喜歡和這些所謂的同伴生活在一起。
在我的身體裏，同樣有一顆會跳動的心，我的身體也有溫度，我會拋棄一切的去愛，也有人同樣在愛着我。
是什麼，不重要，只要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着就足夠了。
感情，這種聽起來很可笑的東西，卻是一個生命的至高點。
超越了慾望，超越了慾念想要的一切，也超越了生命本身。
我想了很久，想通了，知道了自己真正嚮往的是什麼，即使無法得到，也會傾盡所有去保護。
……
釋然，童樺淡淡的笑了下，衝著惡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倒是讓噁心生詫異。
“沒有感覺到哪怕一絲力量的波動，你的身上，也沒有情緒的味道…怎麼，你不恨我嗎？”
惡咧着嘴，似笑非笑的問道。
一個沒有了瘋狂，一個沒有了憤怒，童樺放下手，說道：“還是不想再見到你的……如果憎恨和憤怒能夠解決問題，那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你了。”
“呵…也對，真要是這樣的話，我也沒必要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惡似乎是有些疲倦了，抬手掀開蓋在頭上的帽子，露出那張可怖的臉，慘白的皮膚上印着漆黑的骨骼印記。
“你有名字嗎…我想知道，我到底在誰的手上掙扎。”
童樺面無表情的說道，時至今日，他已經徹底把這份內心的恐懼抹除，剩下的，只有一個對手的淡漠，和那一絲微小卻無比固執的憤怒。
惡咧着嘴，把雙手攤開，神情中有了些許癲狂，對着童樺說道：“我記得，我誕生於人類，親身經歷了人類的所有痛苦，他們把所有的黑暗都凝聚起來，挖開了我的心，把他們所有的負面施加在我的身上！”
“活着成為了折磨！世界變成了地獄！我能看見世界的美好！我也想要！可我得到的，卻只有人類的惡！只有人類的惡欲！！”
到最後，惡咆哮着，發泄着壓抑的痛苦，即使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載，但腦海里那一幕幕慘痛的畫面，就彷彿發生在昨天。
時間，並沒有抹去不好的回憶，只是讓這份瘋狂沉寂了許久。
聽到這裏，童樺也明白了，自己眼前的這個怪物，竟是一個被活活逼成惡魔的人！
想到自己灰暗的過去，童樺對惡的恨，不禁少了許多。
“或許我所謂的痛苦，遠不及你的經歷，但，你的報復，傷害了太多無辜的人。”
“無辜！？”
惡突然打斷了童樺，怒道：“哪裏有無辜！你所謂的無辜，不過是你在乎的人罷了！”
“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那些人或許需要你，或許愛你！或許覺得你很關鍵！他們需要你的庇護，需要你像個爛好人似的幫助他們變得強大，或許他們對你真的有感情！但是！”
“他們無一人了解你！”
“哪怕是那幾個跟你上床的蠢貨，你以為的愛人！她們通通都不知道真正的你！！”
“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世界到底會不會被毀滅，你也根本就不在乎無關人類的生死！”
“說真的，當我把世界的秩序毀掉時，你，應該高興的很吧，可以肆無忌憚，可以得到自由！可以得到力量！能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但拿走那些無主之物的時候，你心中在竊喜，當把那些討厭的嘴臉踩在腳下時，你很痛快吧！當得到那些美麗的皮囊時，你應該高興的很吧！”
“我看的見所有人的內心，嗅的到所有人的慾望！”
“而你！討厭與自己無關的繁華，自私！冷漠，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人！你根本不愛她們，只是把她們當成自己喜歡的私有物！”
“心？你明明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人！哪裏來的心！以為假惺惺的掉過幾滴眼淚，像個傻子一樣大喊大叫的來拚命，你就是善良了？！你就是正義了！？你不過就是在逃避面對那個最髒的自己！”
惡說完，直接轉過身去，最後留下一句：“那地方叫西雲城對吧，呵呵，人挺多的，回去看看吧，看看，你自己的心……”
惡走了，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惡向西雲城動手了，童樺這次來找它，已經是預料之中。
童樺獃獃的站在原地，內心被惡的話敲打的粉碎，身體沒有受一點傷，在惡離開后，整個人卻直接癱倒在地上。
“我……真的是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