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虎毒食子
長安的冬天天黑得特別早,約莫酉時初刻就已經完全黑透了,此時雖然天還沒有黑透,但也只是夕陽餘暉還留一抹尾巴而已。入夜之後,長安會特別的冷,所以到了這個時候,能貓在家裏的早就已經不肯出來了,街上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往家裏趕,會在這個時候還出來的,便應該算是一件稀罕事。
但是韋稻卻不得不選在這個時候出來。
大唐時候比不得後世發達的傳媒資訊,消息傳遞的還比較慢,但是不可否認,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總有一些特殊的人存在,他們得到消息的速度,總是要比普通人快了許多。
中午時候韋緬在萬年縣那邊出事,到了下午未時,韋紹就已經得到了消息,這個時候,消息肯定已經在老百姓們中間悄悄的傳播着,但是至少,長安城中能夠得到消息的,還是少數人。那個時候,韋繒心急如火,但是即便他得到了消息之後就馬上回了家,卻愣是不敢出門,非要捱到夭差不多快要黑了,這才架不住自己夫人的催促,動身出門往京兆府這邊來。
一前一後是兩輛馬車,家裏老二遠在外地任縣令,但是老大在長安,出了這等事情,他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趕緊打發人出去找他,好歹家中僕役熟悉他的行蹤,很快就把他從平康坊的脂粉堆里叫了回來,此時就坐在第一輛馬車裏,負責在前頭探路。
而第二輛馬車裏,坐得則是韋緩和他的夫人韋許氏。
韋紹的第一位夫人十五歲就過門,也是長安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女,為他生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兩個兒子便是韋閭和韋閣,但是沒幾年的功夫,這位夫人就得病故去了,有那麼幾年的功夫,韋緇並未續娶,一直到五年之後,才又抬舉了一個侍妾做夫人,那就是始終都在長安貴婦圈子裏很是低調的韋許氏,並且一年後,許氏又為他生了第三個兒子,韋閡。
這老夫少妻么,總是會忍不住多疼愛些的,連帶着小兒子也總是跟着幹了不少光去,更何況,他這后娶的夫人韋許氏的身份頗有些詭秘之處,一直都是他的心頭肉一一如果不計算夫妻關係,他們之間還有另外一層親戚關係,那就是,這許氏其實是他的外甥女。
雖然許氏的母親只是他的堂姐,但堂姐也是姐,這種事情,別說傳揚出去了,即便在自己家裏,乃至於人家許氏的娘家那邊,也是極為忌諱的。但是一來他堂姐堂姐夫那邊實在是太想跟他走近一些關係藉助些力量,二來么,當年才十四五歲的小小許氏,也確實是漂亮的不像話,韋稻幾乎是一眼就迷上了。
事情處I里的過程,很詭秘。
許氏那邊不是什麼太過著名的門第,並不是很惹眼,所以,在小丫頭才十四歲的時候就被家裏舍了出來送進了道觀,幾乎不曾惹起任何關注,然後,韋編便想辦法為自己那位堂姐夫兼岳父大人謀了一份差事,遠遠的打發到江南道去了,一年之後,韋緇正式從道觀里把那許氏當做一個普通的丫鬟給買回來了家,再後來,就丫鬟、侍妾、夫人的這麼一路過來了。
許氏膝下僅有一子,可想而知,韋稻確實是打心眼裏愛極了這母子倆的,否則,他也不會明知道韋閡這傢伙的脾性喜好很有可能會在將來給自己惹什麼麻煩,卻仍是一直都狠不下來徹底約束他一下了。
當然,當時的韋稻根本就不會想到,過不了多少年,他的這一套手法就會被玄宗皇帝給活學活用的挪了過去,只不過玄宗皇帝和壽王妃這兩個目標都太大,所以終歸是遮掩不住的,最終難免還是留下了“臟唐臭漢“里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家裏剛才得到兒子被抓的消息,許氏還並不是太過吃驚,畢竟兒子做的那些勾當,要瞞着其他人容易,甚至要瞞着韋稻也不算太難,卻無論如何都瞞不了她這個愛子如命的母親,所以,兒子被抓,於她來講並不算太過吃驚的事情。
她心裏雖然也會詫異一下為什麼這次動了真格的,竟把自己的兒子抓去了,卻還以為會跟以前一樣,自家相公派了人去打個招呼,那臭小子就會給毫髮無損的送回來了。
直到她見自家相公一臉驚惶的模樣,還一回到家就趕緊打發人去尋老大,這才嗅出一些不對的味道來,纏着韋紹這麼一問,知道這一次拿人的竟是京兆府,而且據說還是提了個當面,她頓時也就明白,這件事大約是有些棘手的了。
於是,從韋紹回到家,她就不住鼻子的哭,哭得韋紹心煩意亂,好容易逼着韋稻出了門到京兆府來保自己兒子,還不放心,非要自己也坐進馬車裏跟着來。
她是擔心自己的兒子惹出那麼大禍事來,即便無事,也會被韋緬給教訓一番,這是特意過來要保護兒子的。
女人家坐進車裏一同出去辦事,這可是不吉利的很,但是只要這許氏一句話丟出來,立馬就把韋稻給打回了原形一一“韋緬,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可是你外甥女!”
就這一句話,韋緬愛了她二十年,也怕了她二十年-
目u-后兩輛馬車在人跡漸漸稀少的大街上還是略有些顯眼,不過臨出門之前,韋稻便已經小心翼翼的命人摘取了用來代表韋氏一門榮耀的【官幌】,而且還特意換了兩個不常用的車夫,命他們只穿了極普通的下人衣服,再加上這一路行來,行人們大都是忙着趕自己的教程,並不曾怎麼關注這兩輛行蹤很有些反常的馬車,所以韋紹的心這才略略放下些。
馬車拐進一座小巷子,天更黑了,西邊天際便連殘霞亦已不見,四處景物可是徹底的影影綽綽起來,韋稻這才吐出一口氣來。
馬車緩緩停下,前面那輛車裏坐着的韋閭和家裏的老管家韋三奴便下了車,韋熠和許氏仍1日坐在馬車裏不動,過了不大會兒,韋閭這才打着哈欠跟韋三奴一塊兒走到馬車前來,還是韋三奴道:“老爺,這偏門,鎖着昵!”
儘管天黑了,但韋稻還是不敢走正門,他怕給人認出來。
在這等敏感的時候,自己兒子出了這種事情,就已經是不小的禍殃了,如果再傳出什麼他太常卿韋繒為了把小兒子拉出來而特意去京兆府登門拜訪裴耀卿的說法,那可就徹底把他此前靜心準備了好幾年的打算給全部毀掉了。
回到家裏之後,他就已經撒出入去打聽消息,得知裴耀卿這個王八蛋非但是親自命人下手拿的人,而且拿了人之後也並沒有往京兆府的大牢裏關,反而是直接給帶回了京兆府,就在京兆府內把他給關押了起來,他就已經聞出來這事情有些不對的味道,到這時候見天才酉時初刻,京兆府就把角門給乾脆利落的落了鎖,他的臉色便控制不住的越發難看了起來。
許氏一聽角門鎖了,不知何故,便扯着他的袖子問:“老爺,怎麼辦?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你倒是說句話呀!”
這時候,韋聞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昨夜坊中玩得痛快,他到今早五更才睡,家裏打發了人去找他的時候,他正摟着三個女人,還沒睡足呢,這一路馬車折騰,這股子困勁兒壓不住,就又冒出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老爹特意把自己叫回來並不是要讓他幫着出什麼主意辦什麼事兒,只是想把他叫到身邊看管起來,怕這邊還沒解決呢,他那邊再出了事兒,所以便覺得老爹有些大驚小怪的,反正老三辦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哪次不是沒事兒似的就給解決了,至於這麼大陣仗嘛,跟做賊似的。
當下里一臉打了三個哈欠,他就忍不住道:“阿爹,不就是老三又出了點事兒嘛,你這都眼看要登台拜相的人了,怎麼反倒害怕起來……”
不等他說完,他老子韋稻已經一眼瞪過來,激怒之下口不擇言,他盲接罵道:“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罵完了,他也來不及反應自己不該罵粗話,便直接送下了馬車帘子,呆在馬車裏閉目冥思了片刻,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車外道:
“罷了,去正門吧!”
他是在朝中沉浮多年的,這事情一出來,他就已經敏感的發覺到了不對,此時又見京兆府衙門的角門提前落鎖,他雖不至於完全把握裴耀卿的心思,這一瞬間,卻也尋思個**不離十。但問題是,那是兒子呀,總不能不救吧?
韋緇知道,當今陛下小的時候做臨淄王那會子,正是武氏猖獗之時,那時候,別說他只是則天皇帝的一個小孫子了,便是則天皇帝的親生兒子,也就是後來的中宗和睿宗皇帝,在武氏的武三思武承嗣等人眼中,那也不算什麼,就連武氏門下的幾個官員,甚至都敢當著很多人的面公然訓斥他們,何苦臨淄王?
所以,在當今陛下登基之後,非但是把當年那些佞臣們紛紛滿門抄斬,而且自此便極為痛恨世家子弟在外仗勢欺人之事。而老三所犯的這些事情,恰恰正在此列。
如果今天不能把事情平下去,到了明天,或許陛下會看在太子和自己的面子上,不會搭理這件事,但是也或許,他要是龍顏震怒呢?
在玄宗皇帝庭下為官多年,韋輻還是比較了解這位皇帝陛下的,他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比較念舊。所以,只要今天自己能把這件事情平患了,上上下下部掩蓋住了,他無論如何,都該給自己這個老臣一點薄面吧?總不能再把自己的傷疤給撕開不是?
所以,即便是隱隱約約從裴耀卿突然關閉角門這件事裏頭咂摸出一些不對來,卻囿於只有今晚這稍瞬即逝的機會,他還是寧願往好的方向想。
裴耀卿做官這些年,是個沒有明顯流派傾向的人物,因此一直都甚得陛下信重,屢次都委以重任,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沒有什麼鮮明的傾向,這才使得他雖然一路扶搖而上,根基卻到底扎得不甚牢固,再加上他資歷畢竟還略淺些,所以當蕭韓二人罷相,朝中為新任宰相人選吵成了一鍋粥的時候,他雖然一開始也預測過裴耀卿並不是沒有可能,但最後還是把他從假想敵之中給刪去了。
有那份精力,他倒是寧可多琢琢磨磨張九齡崔希逸這等無論威望、能力還是人脈都足以與自己相抗衡甚至還能略略勝出的人物。
在他看來,或許十年之後,裴耀卿才能達到競爭宰相的資格。
所以在他看來,裴耀卿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出手拿下了老三,而且還防範的那麼嚴格,倒好像是料准了自己會想辦法來救人一般的,圖自勺,也不過就是一個盟約而已。
裴耀卿沒有明顯的流派傾向,又極得陛下愛重,所以大家都願意拉攏他,所以,不管是老三的事情賣給人情給自己,還是用來到別人那裏換取一些許諾和好處,其實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登門,已經失去了討價還價的權力,只能任憑他上下兩片嘴皮子來決定了,他開個什麼價碼,那自己就只能接受個什麼價碼。
想來有些窩囊,臨上去之前,居然讓人給擺了這麼一道!
有了他的吩咐,於是馬車折去京兆府衙門的正門。
到了正門,衙門還未完全散值,這一次又是韋三奴過去,請求門口的衙役通稟一聲。
他得了韋緇的吩咐,不敢張揚,因此看上去不免有些鬼鬼祟祟。
那衙役聽見說求見府尹大人,卻是一無拜帖,二來馬車上又無官幌,便忍不住皺着眉頭道:“我家大人也是你說見就能見的?你們是哪兒來的呀?”
正趕上衙門裏散了值的人尚未走盡,此時正說說笑笑的三三兩兩魚貫而出,聽見這聲音就都好奇自勺瞥過來一眼,不過幸好,一來天黑,二來這韋三奴可以低調,沒敢讓他們瞧見臉,所以他們也都不曾在意,仍是說說笑笑的往外走。
那韋三奴幾次三番的求不下來,最後無奈,只好拿出拜帖,咬着牙往那些人手上遞,誰知道那人接過去立馬就張嘴給念了出來:
“太常寺弟韋……哦,韋大人哪!”
別說馬車裏的韋輻了,就連韋三奴都是滿臉黑線。
這時候那衙役卻又把拜帖還了回來,拱了拱回話,“你去回稟你家大人,我家令尹大人中午時分便已經約了三二好友,出長安城,到南山飲酒去了,並不在衙內。”
韋三奴聞言瞪大了眼睛。
而馬車裏的韋稻清清楚楚地聽到這番話,恨得幾乎把牙咬碎了。
下午時分還安排人抓人昵,怎麼可能中午就出長安了?再說了,雖然出了長安也還是京兆府的轄區,裴耀卿只要不出京兆府自勺地盤,也不需要往上頭請旨,但是這麼大冷的天,他裴耀卿吃飽了撐的,跑到城外挨凍去?
很顯然,借個膽子這衙役也不敢替裴耀卿扯這種謊,這些話,肯定都是裴耀卿教過的!
還飲酒,飲個屁的酒!
實話說,若是京兆府衙門正門的這衙役能把謊話稍微編的婉轉一點點,可信度也高那麼一點點,韋稻也只有無奈和着急罷了,倒也談不上生氣,甚至於為了救兒子,說不准他還會豁出這張老臉去,直接就奔了裴耀卿的家裏去堵他去。
但是現在,裴耀卿顯然是料到了韋犧有可能會這麼做,居然編出了一個出城的幌子!而且還假的讓人一耳朵就能聽出來,韋稻不氣得咬牙才怪了!
很顯然,裴耀卿已經完全對韋氏關閉了大門!
韋三奴神魂落魄的回來,還不等他走進馬車,便已經聽到韋稻那似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三個字一一“走,回家!”
語氣之冰冷憤怒,已經完全是咬牙切齒!
馬車跑出去沒多遠,也就堪堪離了京兆府衙門的眼皮子,許氏已經忍不住在車裏哭了起來,“你得想辦法呀,你得想辦法呀,那是你兒子呀!”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前邊馬車裏的韋閶和韋三奴都已經清楚地聽到了動靜,猶豫了一下,韋三奴便命馬車停了下來,這個時候,大概也就只有大公子韋間還能一臉困意,即便是韋三奴這個老家奴,也已經是忍不住滿心的焦躁。
但是,馬車才堪堪停住,還沒等韋三奴下車過去勸幾句出出主意,卻已經聽見了韋紹的一聲暴喝,“你給我閉嘴!”
韋三奴聞言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扭頭看看,即便是黑影幢幢里,也能看到車廂里的韋閭也是一臉吃驚的櫝樣。
這可還是第一次聽到老爺用這種口氣跟夫人說話呢!
然後,韋三奴就馬上敏感的意識到,出事了,他趕緊着急地跳下馬車來,正趕上那後邊的馬車前門帘子一掀,滿臉怒容的韋稻也跳下了車。
他負手在後,一臉困獸模樣,對韋三奴道:“你去叫閶兒下車,叫他送他母親回家,回去之後,緊閉大門,沒有我的話,包括他們母子倆在內,誰都不許踏出府門半步!你親自駕車,咱們往別處走一趟!”
見老爺態度之嚴厲,簡直便是雷霆之怒,韋三奴再次愣住,然後便一邊下意識的點頭答應,一邊忍不住心裏猶豫是不是要提醒老爺一聲,“那可是夫人啊,老爺,你是不是發燒了……”
但是還沒等他心裏徹底轉動這個打算,就已經聽到韋稻又罵了一句,“蠢婦,無知!”
韋三奴閉口不言。
;肖息傳到東宮,這邊也是一片愁雲慘淡。
“啪”的一聲,茶碗被摔碎的聲音傳出去老遠,在這樣冬日的暗夜裏,聽去有些疹人。
摔茶碗時揮起衣袖帶起風來,空蕩蕩的大殿裏一片燭影飄搖,站在殿中,太子李鴻滿臉暴怒神色,看那模樣,幾乎忍不住要跳腳大罵,“李曦,又是李曦!”
薛銹站在陰影里,叫人看不清臉上到底是何表情,此時聞言,他只是淡淡地符合了一句,“還有裴耀卿!這位京兆府尹大人哪,總也不見他動彈,誰知道一出手就是這個!”
然後,他長嘆一口氣,從陰影中走出來,在殿內來回徘徊了幾步,這才停住,道:“李曦布套子,裴耀卿拿人,配合的天衣無縫,銜接得無比順暢,如果不是剛剛得到的消息,咱們知道李曦今天確實只是臨時起意約了長公主殿下去吃那個什麼炙羊肉的,而且此前他跟裴耀卿也確實沒有過什麼聯繫,倒真是叫人忍不住要懷疑他們是不是事先演練過幾遍了!“李鴻聞言臉色愈發猙獰而陰沉。
然後,他又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韋稻這個蠢材,早知道自己的幾個兒子都不成器,他早幹嘛去了,老老實實鎖在家裏,多安生!他要美人兒,多貴的買不家去?他要買不起,到我這裏哭個窮,我也賞他十個!結果如此,結果如此….罵著罵著,他突然停了下來,然後便低着頭面色陰沉地在那裏喘粗氣。
過了好大一會子,他才抬起頭看着始終面色平靜的薛銹,問:“阿金,事到如今,你可還有什麼好挽回的辦法?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韋家一個沒用的廢物毀了孤的全盤大計呀!你知道的,父皇一直提防我提防的跟狗一樣,這一次,是韋稻最接近宰相的一次,也是我手下的人最接近宰相的一次,絕對不容有失啊!”
薛銹聞言無奈地皺眉,事到如今,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想了想,他道:“想必這個時候,韋稻早就已經忍不住到處走動,在想辦法了。咱們跟裴耀卿那邊素無交情,裴耀卿又是個愚忠的,您的身份在他那裏,怕是不好使……不過銹估計,韋緩去了也白去,走動也免不了是白走動啊!”
李鴻一把抓住他的手,滿臉的痛苦之色,忍不住就要跪下去,口中大呼,“阿金,求我!”
薛銹見狀給唬了一條,趕緊皺着眉頭把他攙住,道:“太子殿下切不可如此,且不說事情還沒到最後一步,韋輻的兒子出事,未必就能影響到陛下用人的決策,而且,那裴耀卿雖然拿了人,到底態度還沒亮出來,您怎可自亂方寸?再說了,即便到了最後時刻,阿金也不敢當您此禮!”
猶豫了一下,他才緩緩地道:“辦法倒不是完全沒有,只是一來未必就能有好的效果,二來只怕韋大人那裏……李鴻聞言眼前一亮,正待追問,卻突然聽見外邊有動靜,兩人此時心中敏感,聽見聲音便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去。然後便見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喘着大氣,跪下道:
“稟告殿下,韋大人來了,不及通報,他已經直接闖過來了!”
李鴻聞言看看薛銹,“他不會是來找我幫他救兒子的吧?”
因為他與韋紹的關係非同一般,在朝中全是依仗他在展布和發展自己隱性的勢力,因此便一直對他極為尊敬,為了顯示恩寵,更是曾特意下令,韋稻要見自己,無需通報,直接闖門即可。但是韋稻做事素來謹慎,有這個特權,卻也是從來不用,今天,是這一次……薛銹想了想,輕輕搖頭,卻又面色遲疑,似乎也是不敢確定。想一想,雖然覺得韋緬應該明白,太子李鴻在朝中影響力未必就能比得過他韋緬,所以他來求幫忙救他兒子的可能應該不大,但如果他真的提出這件事,倒還真是叫人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薛銹一直不說話,這時候自然李鴻也不好再接着追問他的那天辦法到底是什麼,於是李鴻便擺手命那小太監下去。
而那小太監才剛走,他還沒來得及出去迎接,韋稻便已經一步邁了進來。
他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立刻把李鴻和薛銹兩人都給鎮住了一一“殿下,門下欲與犬子韋閡斷絕父子關係,將其逐出韋氏,不知可回天否?”
李鴻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吃驚之下,他忍不住扭頭先看向薛銹,見他隱蔽地點了點頭,又便了個顏色,李鴻便頓時明白,這肯定就是剛才薛銹要說而沒來得及說的計謀。
這個時候,即便他明白,韋稻是他準備多年的一個重要棋子,此次爭奪宰相一職絕對不容有失,但是當韋緩親自獻出這個計策的時候,李鴻還是忍不住要脊背鑽涼風。
原來,老虎若是夠毒了,也是會食子的!
坦白說,今天喝了點酒,我沒什麼花里胡哨的愛好,只有四樣忘不了:喜歡看書,喜歡養狗,喜歡吃紅燒肉,喜歡自己獨酌兩杯,沒什麼酒癮,也討厭酒場,主要是喜歡這種獨酌微醺的狀態和心境,但是今天心情不算好,加上自從寫大唐舂以來,又已經是幾乎沒怎麼喝過了,所以,喝的稍微有點多,打字的時候老是眼花,儘管生怕打錯字,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但是,估計這一章錨別字的數量,以及敘述時顳三倒四的程度,仍會相當可觀,祈讀者諸君見諒……當然,估計過去的童節肯定也會有不少錯字,主要是每天下了班就是緊趕着寫,寫完了緊趕着上傳,就這也只是壓着點兒傳上去保證不斷更而已,實在是沒時間回頭仔細檢查,而且估計以後也免不了繼續如此,所以,在此一併請諸位包涵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