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舞廳

每年7、8月份，是漠北市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白天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炙熱的陽光無遮無擋的炙烤着大地，只有夜晚來臨，間或吹來的陣陣微風，才會給人們帶來些許涼意，人們三三兩兩圍坐在院門口路燈下乘涼，互相之間或打牌、或下棋，要不就是聊些家長理短、吹牛打屁，不遠處的地方孩子們奔跑嬉戲。遠處的馬路上偶爾傳來幾聲，汽車、摩托車的轟鳴聲，這是一個平和安詳又普通的夜晚。

今天晚上李向東約了幾個紡織廠的姑娘，說是教李一凡和陳剛學跳交誼舞，他原打算去平時常去的文化宮歌舞廳，文化宮舞廳，是一個大眾的低端的舞廳，門票只需要3元。而李一凡卻想去漠北市的著名舞廳星星座歌舞廳見識見識。

在上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中期，歌舞廳是重要的娛樂場所，絕大部分歌手在成名前都有歌舞廳走穴的經歷。吳秀波在訪談中就描述了他在BJ歌舞廳駐唱的經歷，馬未都和王朔還拍過一部《海馬歌舞廳》的電視劇，這些都從不同側面描述了在80年代，歌舞廳的盛況。在那個時代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也沒有ktv和夜總會，歌舞廳也就成為重要的交際和夜生活場所。

星星座歌舞廳是利用動力機廠的閑置廠房改建的，是漠北市最大、最潮的歌舞廳。晚上8點，當李一凡一行來到舞廳的時候，門口已經人頭攢動，擠滿了購票進場的人群。李一凡花費150元錢買了10張入場券，帶領大家進入歌舞廳，進了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圓拱形的大廳，四周環繞在眾多的卡座，正面是一個小型舞台，上面擺放着架子鼓、電子琴等樂器，在西面則擺放着一排排摺疊椅，中間是舞池，舞池頂上是各種的彩色射燈，中間轉着一顆水晶球。

“東哥，咱們找一個大的卡座。”看見李向東準備帶領大家往西邊的摺疊椅區走，李一凡趕緊對李向東說道。

“卡座有最低消費。”

“沒關係，好不容易把慧娟姐幾個美女老師請來了，咱們不能慢待呀。”李一凡扭頭笑着對蘇慧娟說。這個時代的舞廳不提供陪舞的小姐，舞伴一般是自帶或是來跳舞的單身男女自由組合。蘇慧娟和另外三個姑娘是李向東專門請來的舞伴，蘇慧娟和李一凡見過幾面，彼此認識。

蘇慧娟剜了李向東一眼，笑着說道，“你看還是咱們的大學生覺悟高，不像某些人，一凡，姐今天就陪你跳，保證把你練成舞林高手，等去了大學，可勁勾搭漂亮妹子。”

這時就聽陳剛在後面喊道，“娟姐，還有我呢，不能就顧一凡,我也是你弟。”

說著笑着幾個人坐到了一個大卡間，這個卡座最低消費100元，大家點了啤酒、飲料、瓜子和果盤。

坐下不一會兒，燈光暗了下來，舞台上響起了音樂聲，前奏結束，一個穿着連衣裙燙着大波浪頭髮的漂亮姑娘，手拿麥克風走上舞台，邊走便隨着音樂唱着，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

晚風吹過溫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記

不能忘記你把你寫在日記里

不能忘記你心裏想的還是你

浪漫的夏季還有浪漫的一個你

給我一個粉紅的回憶

聽着台灣歌手韓寶儀的歌曲《粉紅色的回憶》，舞客們三三兩兩的走下舞池，男男女女們摟抱着，隨着樂曲踏着舞步，走來走去。

“一凡，走，姐教你跳。”說著話蘇慧娟拉着李一凡的手走進舞池。

“我們跳的是交誼舞，這首曲子是慢四步，很好學，右手搭到我的腰上，身體放鬆，合著節拍，隨着我走。”蘇慧娟說著把李一凡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腰上，準備帶着李一凡跳舞。

蘇慧娟中等身材，穿着一件淺藍色印花的連衣裙，李一凡手放在她的腰上，隔着夏日輕薄的裙子感覺觸手肉肉的，說不出的軟滑，心中一盪，微微低頭看去，烏黑濃密頭髮散披着，長長的睫毛下面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着，修長的脖子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光彩，高聳的胸部挺拔地傲立在胸膛，無言的述說著無盡的魅力。怎麼看蘇慧娟都是一個漂亮的女孩，無愧於她紡織廠一車間一朵花的美譽。

蘇慧娟感覺到了李一凡的心動，稍稍抬頭望着他，笑着說，“怎麼？頭一次和姑娘接觸，沒關係放鬆點，聽着鼓點跟着我走。”

李一凡羞澀的笑了一下，收回驛動的心，聽着樂曲，隨着蘇慧娟的舞步走着平步。一開始很不適應，不是踩着蘇慧娟的腳就是撞着其他舞者的肩膀，要不就是被其他人的手肘撞一下。活脫脫就像開“人肉碰碰車”。不過沒有多長時間，得益於李一凡的音樂功底，身體逐漸融合到了音樂的節奏中，跟着蘇慧娟的舞步也翩翩起來了。

“一凡，你很有天賦，節奏感不錯，已經能夠踏准鼓點了，再熟悉熟悉舞步，就是一個很好的舞伴。”蘇慧娟感覺到李一凡的變化，心中驚詫不禁說道。

“我會結他，熟悉樂曲，就是不知道舞步，也就是四步這種平步，要是三步那種簡易華爾茲我就不行了。”

“不難，一會兒有了曲子，我教你，無非就是隨着嘭擦擦的節奏，進步、旋轉幾種簡單的舞步。”說著話，這首曲子結束了，兩人離開舞池回到了卡座。坐下以後李一凡拿起一瓶飲料遞給身旁的蘇慧娟，看着在座位上喝啤酒的二毛和石頭問道，“這麼好的地方，這麼多美女，你們怎麼在着孤坐着？”

“我們下手慢了，好姑娘都讓你們邀請走了，我們和誰跳。不能抱着這塊硬石頭跳吧！”二毛故作委屈的指着石頭說。

這時陳剛和舞伴也從舞池回來，聽到二毛的牢騷接口說道，“你看西面坐着那麼多美女，你去請一個就好了，何苦一個人獨守空房，好像是怨婦似的。”

說完轉過頭又和李一凡說道，“一凡，我到了這裏才知道，為啥舞廳這麼火，各色人等都愛來，你看這裏男男女女公開合法的摟抱在一起，說是跳舞，其實也就是抱着走來走去。平時說男人的頭、女人的腰不能摸，可到了這，你不摟着腰還不行，你想腰都摸上了，其它的還不是跳着跳着就水到渠成了嗎！”

李一凡聽完笑了，蘇慧娟卻指着陳剛笑罵道，“你個小色胚，小小年紀不學好。滿腦子齷齪念頭，不知道你平時的書都讀哪去了。”

陳剛聽了趕緊解釋道，“姐，你誤會了，我說的是其他人，我這麼偉、光、正，那會有那些齷齪的思想，我是用客觀的、純學術的觀點結構這種社會現象。不信你問一凡，我是啥樣的人。姐，下一曲你和我跳唄，教教我。”

蘇慧娟聽完笑了，李一凡也笑了，耳邊聽着優美的歌曲，身邊好友美女相伴，輕鬆愜意地享受生活。這種感覺真好，美好的夜晚，美好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