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異世轉生 大楚煙雲 第七十三章 黃粱一夢
手腳漸漸恢復了知覺，睜開雙眼后，進入視線的是一片純白色的天花板。空氣中，隱隱還有些消毒水的味道。
“這裏是…”
楚天下意識皺眉，緊接着按了幾次太陽穴，可頭腦中的昏沉感，仍舊沒有驅散。
正當楚天疑惑時，一道女聲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楚先生，您醒了？”
楚天側頭望去，就看一位身着護士服的清秀少女映入了他的眼帘。
護士！
楚天大驚，匆忙坐起身看向了四周，又感覺到腕上的輸液針頭后，他頓時驚覺了過來。
這是病房！怎麼會！
楚天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又向護士確認道：“這是哪裏？”
“嗯？”護士一怔，卻是用關切的口吻道：“您剛剛恢復意識，不宜大動，快些躺好。”
楚天沒有理會，他眯起雙眼繼續追問道：“告訴我，這是哪裏！”
可護士才不吃楚天這一套，直接將他按回了床上。楚天想要掙扎，竟發現，他的力氣還不如一個嬌滴滴的小女生大。
楚天雙目失神的躺在了床上，護士接着道：“這裏是東華市第一人民醫院。您也是幸運，恰巧遇上公寓停電，給你送飯的外賣小哥又及時發現了你，把你送到了醫院。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東華市？
這不正是自己曾經生活的那個城市嗎？
可又是為什麼，自己明明重生到了仙靈世界才對……
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幾下，這疼痛感來得十分真實，讓楚天忍不住的齜牙咧嘴。
護士見了，又道：“您不是在做夢。雖說是一次觸電事故，但楚先生運氣不錯。不過，今後生活中可要注意，家中切不可亂接亂改電線了。”
護士說罷，又提醒了楚天幾句，便抱着病歷簿離開了。
而楚天，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都未在言語。
腦海中的記憶明明是那般的真實，難道一切真是所謂的鏡花水月，只是一場夢境？
楚天不信，他拔掉了針頭，沖入了洗手間。在看到自己在鏡子中的模樣后，整個人又愣住了。
頭髮散亂，胡茬青硬，面容雖還有些年輕時的影子，但那臉上的虛白之相，已然昭示了一切。
頓了幾秒后，楚天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如同虛脫了一般。
這樣的狀態大概保持了一個多小時，還是護士查房時，才在洗手間裏找到了楚天。
護士扶起楚天，略顯責備道：“都跟你講了，依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宜亂動。這麼大個人了，怎就是不聽。”
迷迷糊糊中，被護士帶到了床邊，楚天突然抓住護士的手道：“我要出院！”
護士被楚天的這聲暴喝嚇了一跳，她撥開男人的手道：“出院是不可能的。還有，再隨便動手動腳，我可要告你性騷擾了。”
楚天：“……”
情急之下也沒想太多，晃過神來，楚天唯有訕笑。
而這會，護士又將楚天按到了床上，她說道：“乖乖躺好，再敢亂跑，我就找條繩子把你綁了。”
如今的護士都這麼兇殘的嗎？
念想之中，楚天又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女孩。
容貌雖然不同，但好像，秦依依也是這般照顧自己的。
回憶着女孩的音容笑貌，楚天的心情愈發不能平靜。等護士走後，他尋到了自己的衣服，換上便裝，悄悄溜到一樓后，辦理了出院手續便離開了。
街道上車水馬龍，聽着耳邊傳來的鳴笛聲，嗅着空氣中汽車排出的尾氣，再望望四周的高樓大廈，楚天只覺得跟這座鋼鐵森林格格不入。
以前雖沒有這種感覺，但也沒有感到陌生。可現在，心裏莫名的多了些孤獨感，楚天心緒萬千，不禁幽幽嘆了口氣。
才走了不足一公里，楚天便開始喘息了。似乎好久都不知疲累是什麼，一時間，竟是有些難以適應。
雖說距離自己的住處只有三四公里，楚天卻不想走了。在路邊招呼了一輛出租車，七八分鐘后，楚天便回到了錦繡公寓。
推開公寓的門，屋中昏暗一片。按了幾下開關都沒反應，才想起家裏的線路故障還沒有修復。
打電話喚了電工過來，將故障排除后，牆壁上的顯示器又逐一亮了起來。
打開《仙俠》的遊戲界面，登錄遊戲后，角色確已成功轉生，變成了一級。
看着人物設定中的“皇子”二字，楚天又失神了。記憶中的另一世，當真就是黃粱一夢嗎？
怔怔盯了一會人物界面，楚天久久沒有下達進入遊戲的指令。他斷開了連結，仰靠在椅子上，就那麼閉上了眼睛。
一連數日，楚天除了發獃還是發獃，完全沒有再行征戰網游的心思。
“最強無敗”也被楚天漸漸淡忘了，彷彿，曾經關乎的全部，都變得無關緊要了一樣。
平日裏打遊戲時，楚天從來都不會開燈，今天也不知為何，楚天點亮了整個房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那顆孤寂的心靈帶來一點慰藉一樣。
楚天抱着膝蓋，環顧房中，倏爾，在桌台上瞥到了一把古琴。
此琴名為忘憂，是他在一次網路拍賣會上所得。但沒有樂聲方面的天賦，只是因喜愛古樂，拿來作收藏之用。
應當是不會彈奏的，楚天卻起身抱起了忘憂。
一指撥動，琴聲蕭蕭；五指輕撫，渾然天成。
一曲落畢后，楚天雙目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呢喃道：“怎麼可能！我為何能奏出這篇樂章！”
只是一場夢而已，竟成了一位琴道大家？楚天無法相信。還是說，記憶中的一切根本不是夢境。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百鳥朝鳳的圖陣之外，再往後，便沒有任何印象了。
猶記得青鸞所言，這百鳥朝鳳圖考驗的是心性，難不成，當下的一切都是經由鳳凰英靈模擬，所製造的幻境？
但這幻境未免也太真實了。飢則餓，食則飽，割則血，傷則痛。連水果刀割破手指流出的血液都是如此的殷紅，令人痛徹心扉。
這般情景，當真以幻境就能解釋嗎？
幾個試驗過後，楚天又陷入了迷茫當中。
又是頹廢了數日，楚天切斷了電線，拿着其中一端，將其按在了自己的腕脈處。
或許是夢中的一切太難忘懷了，即便眼前的世界就是真的，楚天也無法找回從前的心境了。
所幸生來也無牽挂，若這樣還不能醒來，死亡倒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一陣顫慄之後，楚天眼前一黑，就這般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次恢復意識時，眼中又映出了那名女護士的身影。
見楚天醒了，護士當即劈頭蓋臉道：“你也是夠可以的，才剛過了一周，又因觸電事故被送到了醫院。早就提醒你注意，誰知道你這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辛苦了人家那位外賣小哥，攤上你這麼一位顧客。等出院了，你可真要好好謝謝人家。”
“……”
楚天無言，也沒料想到結局會是這樣。他問向護士道：“我為何還沒死？”
“死？”護士愣住了，她將手放在楚天額頭道：“是被電流燒壞腦子了嗎？怎麼盡說些胡話。要是擱別人身上，早就因為劫後餘生而慶幸了。你倒好，居然想着自己為什麼還活着……”
又被說教了一頓，楚天卻是不能反駁。他可不想道出自殺的實情招來警察，不然，多一頓盤問不說，萬一被送到精神病院可就糟糕了。
身體雖然虛弱，楚天也不想就這麼躺着。或許是輸液輸久了，膀胱有些腫脹，他掀起被子正要下地，卻被護士攔住了。
“怎麼，又想逃跑？上次沒注意，就被你跑掉了。難不成，楚先生以為我還會犯下同樣的錯誤。這次給我好好休息觀察三天，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出院！”
“那個…護士小姐，人有三急，我只是想上個衛生間。”楚天攤了攤手，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下，輪到護士尷尬了。她瞪了楚天一眼道：“快去快回，我就在你房裏守着！”
護士的語態不像作假，楚天暫時是不敢造次了。拖上輸液架，楚天溜入洗手間后，接着反鎖上了門。
將生理問題解決后，楚天來到了洗手台前。看着鏡中不修邊幅的自己，楚天又是一陣苦笑。
打開水輪頭，任由水流從頭上滑落，在涼水的刺激下，楚天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一些。
甩了甩髮間的水跡，再抬頭時，鏡中映照出的，卻是一位少年的影像。
一襲白衫，長發束起。劍眉星目，睥睨寰宇。神情淡然，又帶着三分冷意。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是不屑，又像是在無言般的嘲諷着自己。
鏡中的少年，楚天怎會陌生。那是他十六歲時的樣貌，他又怎會忘記。
在自己臉上摸了幾下，鏡中之人毫無動作，只是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更高了。少年楚天用輕蔑的口氣道：“懦夫！”
懦夫？
楚天一臉驚詫，有些不明所以。
緊接着，少年楚天又道：“竟然會選擇自殺，不是懦夫又是什麼！”
楚天想要開口爭辯，但話到嘴邊，又被他吞回去了。
少年楚天見狀，又是嗤然一笑，冷笑聲過後，便已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