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現蹤影
天已漸漸入秋了，風有些涼。小炭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提了提韁繩，馬匹的速度減慢了些。
察覺到小炭減速了，習月開口問道:“怎麼了？”
連百八也放慢了速度，說道:“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暫時還不用，我們現在已經快要到荊、揚兩州的交界處了。”小炭揚鞭一指：“前方是泗水鎮，過了泗水便到揚州了。我們待會在泗水鎮再作歇息吧。”
“為什麼他們要不惜代價發起這麼大一場戰爭呢？取走丹田意義又何在呢?又為什麼只取成年人的呢？”小炭現在想的問題越來多，可是一直沒什麼頭緒，不禁敲了敲自己腦袋。
因為官府和遙天府的勢力在六洲各地不斷搜尋，邪道勢力的攻勢最近歇了下來。他們上一次發動襲擊是在靠近泗水鎮的江夏城，針對濟寧寺和周邊五個門派的襲擊。小炭推測，下一步對方如果還要發動襲擊的話，應該會在荊揚邊界。即便對方就此收手的話，在他們最後一次顯露蹤跡的地方附近搜尋他們的蹤跡，也是個辦法。
黃沙河，天下第一大河。黃沙河源自兗州黃沙鎮，途經兗、雍、麓、徐、荊、揚六洲，並從揚州明華鎮流入東海，全長九千餘里，分流無數。其中一支分流，是為泗水，從荊揚邊界注入一個繁華小鎮，成為鎮上湖泊，養育着鎮上的一代又一代人民。此鎮便是小炭三人現在的自的地--泗水鎮。
自隋建國以來，全國重視商業發展。而泗水鎮作為水運便利的地方，自然商貿發達。也有很多商人從水路進入泗水鎮，再由泗水鎮借道轉入荊州內行商。
當小炭、習月和連百八踏進泗水鎮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街上來往的人已經很少了，每家每戶的煙囪上都冒起了炊煙。
“師兄，這家酒樓怎麼樣?我聞到裏面飯菜的香味了。”小炭抽了抽鼻子，一臉讒相地說。
習月看了看這家店的側院，種着一株四季桂，清香撲鼻，點了點頭:“連大俠你認為呢?”
“哪家都行。”連百八說完，便牽着馬過去。
“來來，三位貴客裏面請，馬匹交給我們的馬夫。”迎客的小二見着三人，連忙迎了上來，同時招呼着馬夫把馬牽進馬廂。
“我們就來一壺桂花酒，兩斤豬肉。。。?”三人坐下后，小炭開口問道。
“要牛肉，不大口大口吃牛肉怎麼算是遊俠?”習月說著，便要跟小二點菜。
“牛肉好貴。”小炭一臉心疼地說著，“我們盤纏不多了。”
“小炭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不如要一斤豬肉一斤牛肉，如何?”連百八插口說道。
這時候店小二開口了:“我們這裏沒有獨煮牛肉或豬肉的。或者三位客官可以看一下那邊懸挂的牌子，都是今天我們酒家可以做的飯菜。說罷，他指了指懸挂的菜牌。
“哦，原來是這樣。”小炭說著，順着小二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剛好看到步進酒家的四個人。四人為首者是一位女俠，眉清目秀，身形被服裝遮住，難以猜測。正是當日在桂陽城有過短暫接觸的慕容夏。
慕容夏娥眉微蹙，冷冷地看着小炭：“你怎麼也在這？”而她身旁三人又再次面面相覷。
“這小子死期要到了吧？”
“別胡說，要殺早殺了，何必等到此時？”
阿夕也應和道：“可不是嗎？殺人不過頭點地，慕容大人只是不想讓人覺得她在持強凌弱，名聲不好。”
“這話該我說吧？我可是先到的，難道你是在跟蹤我？”小炭此刻不是孤身一人，可不怕她慕容夏。
“哼！”慕容夏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到酒家所剩唯一一張空桌坐下，湊巧就是在小炭他們三人旁邊。
“賞金遊俠慕容夏對吧？沒猜錯的話，跟着你的三個就是賞金三星吧？”連百八向慕容夏問道。
“沒錯，正是。”慕容夏沒有看向連百八，答話的是阿夕。
“哈哈哈，有點脾氣。”連百八並不在意，眼睛一轉，看向阿夕：“你們是為了最近的滅門事件而來？”
阿夕自來熟地搬了張椅子坐過來，還拍了拍小炭肩膀說道：“可不是嗎？收錢辦事，遙天府他們沒能力，不就找上我們了嘛。”
“不如咱這兩桌先點菜？”店小二在一旁站了很久，無奈地說道。
“我們先點，我們先點。”小炭連忙說道，便在一旁和習月討論點什麼菜了。
“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裏呢？是有什麼線索嗎？”連百八輕聲問道。
“慕容大人說，邪道勢力好像是以荊州吾俠為中心，向東西兩邊展開襲擊。我們便連路追查過來了，路上碰着遙天府告訴我們朝廷開始出動強大力量搜尋邪道。這附近是他們最後一次出沒的地方，而且泗水這裏來往人多，便到此打探打探。”阿夕也壓低了聲音，“你們一行又因何到此呢？”
“哦。。。”連百八聞言稍稍驚訝了一下，“我們有人跟你們家慕容大人想一塊去了，所以我們也就聚一塊來了。”
“是譚少俠吧？這個小機靈鬼。”阿夕笑了笑。
“你別說得我和你十分熟悉一般。”小炭聽到這邊的對話，轉頭看着阿夕說道。
“嘿嘿，我還請你吃過飯呢。”阿夕又拍了拍小炭肩膀，“在這裏有沒有什麼發現啊？”
“這頓你結賬？”小炭低頭吃起了飯菜。
“那當然沒問題啊。”阿夕拍了拍胸膛，“這頓都別跟我爭，管夠的。”
小炭開心地笑了起來：“師兄，連大哥，別跟他爭，我們省下一頓。”
阿夕立馬湊上來，小聲問着：“有什麼發現？”
“我沒說有發現啊。”小炭正啃着雞腿呢，吮吮手指說道。
“額。。。”
“月皎空窗望，欄網少年愁。”小炭房裏，習月昂着頭吟唱道，“空許人世願，時如入海流。”剛吟完詩，習月就被小炭趕回房去了：“什麼破詩啊？”
剩下自己后，小炭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卻也不就寢。他反而來到窗前，運轉內力，輕輕一躍，跳上了屋頂，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小炭在屋頂上躺了下來，看着夜空，今夜月光很明朗，星星並不多。“那時候的夜晚比現在漂亮多了。”小炭心裏想着，那時候他還是村子裏的小屁孩；那時候只會想着以後賺大錢；那時候他還有着一對很疼自己的父母。“能回到從前就好了。”
“喂。”一聲冰冷的叫喚把小炭的思緒打散。他扭頭一看，正是慕容夏，不過此刻，慕容夏身上卻是一身女裝扮相。
“你還說沒跟蹤我？”小炭不假思索地說道。
“再說信不信我殺了你？”聽得此言，慕容夏右手摸向自己的寶刀。此時她正背對着月光，小炭看不清她的神情。
“女俠饒命。”意識到身邊沒人，小炭立刻慫了下來。
慕容夏並沒有追究，開口說道：“慕容夏。”
“譚。。。譚思。”小炭有點措手不及。
氣氛有些凝重，慕容夏沒有開口說話，小炭自然也不知道說什麼。
“你怎麼看？”過了一會，慕容夏先開口了。
“啊？挺挺挺好看的。”小炭答道。
“什麼挺好看的？我問你對這次大規模的滅門事件怎麼看。”慕容夏說道。小炭依舊看不到她的表情。
“啊，額，這個滅門事件嘛。。。”小炭也發現自己會錯意了，“老實說，我看不清楚他們的目的。”
“為何如此不顧一切，為何要取成年練武者丹田？你也在想這些對嗎？”慕容夏悠悠說道。
“還有就是，他們的動向如此明顯，難道他們覺得別人看不出來？”小炭暗暗吃了一驚。
“而且他們好像早有預料，在朝廷開始有行動前，他們就先一步停下了襲擊。”慕容夏補充道。
“難道他們已經達到了目的，就此收手？”小炭也繼續說著。
“那就有點雷聲大雨點小了。”慕容夏也坐了下來，開始看向夜空。夜風吹過，梳理着她的長發，如幾縷青煙一般，圍繞在她那清秀的臉龐上。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這次，倒是小炭先打破這片寧靜：“難道他們要練葯？需要用到習武者的丹田？”
“練什麼葯要發動這樣的戰爭，這不是要跟整個天下作對嗎？”慕容夏似乎當真了，轉過頭來，一臉不解地看向小炭。
突然被盯住，小炭有些不適應：“比，比如長生藥啊，升仙藥啊什麼的？”
“你是認真的嗎？”慕容夏有點懷疑了，“你還相信有這種葯？”
小炭剛要回答，突然，慕容夏指向夜幕下的街道：“那是什麼？”
只見街道上突然閃過兩道身影，身形妖魅，閃爍間已經接近鎮上衙署。看此情形，慕容夏運功，腳下輕輕一點，飄逸地飛了下去。小炭猶豫了一下，運轉內力，施展起自己招牌式的勉強輕功，也跟了上去。
兩道身影來到了衙署邊上。突然加速，只見他們飛躍牆壁，直奔糧倉。身法之快，竟然讓巡邏士兵無法察覺。
“重影樓！”小炭和慕容夏看了看對方，異口同聲地說道。他們已經來到衙署邊上一棵松樹上。
“你留在這，我上前看一下。”慕容夏說罷，便全速運轉自己的輕功，也飄上前去。
“小心！”小炭輕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慕容夏有沒有聽到。“真丟臉，要女人保護。”小炭心裏默默想着。
“輕功真好。”小炭看着慕容夏的身影，好像有些羨慕。
不過一會，慕容夏便回來了，而那兩道身影也很快就離開衙署了。
“先跟上，待會和你說。”小炭還沒來得及問，慕容夏已經去追蹤那兩道身影了。
“唉。”小炭嘆了口氣，“你們不要跑太快啊。”
彷彿聽到了小炭的祈禱，那兩道身影並沒有全速運轉輕功。小炭鬆了口氣，對方應該是把事情辦完了，有些鬆懈，這個速度，他盡全力還是能跟上。
慕容夏也來到了他的身旁，輕聲地說：“他們在糧里撒了一些藥粉，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準備發動新的襲擊了。”
小炭認可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答話，他現在有些吃力。
“你可以嗎？”慕容夏淡淡問道。
小炭依舊點了點頭。
重影樓二人出了泗水鎮，往郊外山區走去。直至他們來到了一片煙幕瀰漫的山林，待他們一頭扎進去，便沒了蹤影。
“別進去。”小炭拉住了慕容夏，氣喘吁吁地說道：“這是鬼靈煙，吸入者會失去意識，無法支配身體，如同行屍走肉般待人宰割。”
“那現在怎麼辦？”慕容夏停住了腳步，十分不甘。
“我們可以根據衙署那批糧食的動向，確定他們要攻擊的目標，先做準備。”小炭緩了緩說著。
慕容夏看了看此刻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炭，無奈地說道：“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