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做我女朋友
S市郊北的盛夏莊園是附近一帶遠近聞名的度假區,這座莊園依山傍水,風景秀美,娛樂休閑設施一應俱全,儼然一個小小的城中城。
莊園的中心便是著名的彩虹路了,絢麗的石磚鋪就成多彩的畫面,粉色的城堡浪漫神秘,金色的馬車華麗張揚,可愛的精靈惟妙惟肖,午後漫步其中,恍若闖入了童話美夢。三人高的日本早櫻分列兩側,如婀娜的舞女披上了粉色的紗裙,一陣花雨灑落,芬香瀰漫,迷醉了雙眼,陶醉了心靈,引得情侶們紛紛駐足合影。
沈承宇和嘉卉並肩走在其中,周邊曖昧的氛圍使兩人不免有些尷尬。
“這裏景色不錯,”嘉卉訕笑着開口。
“是啊......”
又是一陣沉默。
清脆的風鈴聲跟隨着孩子們嬉笑的腳步,跳躍於漫天的花雨,三四個cosplay的小孩兒手拿着一串銀色的風鈴追逐打鬧着,可愛純真,像是從漫畫中溜出來的小精靈。
“小心,”沈承宇下意識的拉住了嘉卉,以免她被那些擦身而過的孩子碰到。
指尖碰觸的一剎那,嘉卉的身體微僵了一下,她輕輕的抽了抽手,不料沈承宇卻握的更緊了。
粉嫩的花瓣低舞盤旋,俏皮的停落在那寬厚的肩膀上,黑色的風衣隨風鼓動,沾染着櫻花的片片芬芳。沈承宇將鴨舌帽壓的很低,寬大的墨鏡遮住了他半張臉,刀刻般的俊顏上,涼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白皙的手指輕輕張開,順着嘉卉微涼的指尖,慢慢貼合,然後十指交握......
嘉卉輕輕一顫,一股電流從指端直衝向心口,瞬間麻木了她的神經,甜蜜的花香旋轉着歌唱,絢麗的彩虹路彷彿擁有了生命,開始變的無限延長......
浪漫的氛圍在彩虹路的盡頭被一陣喧鬧打破,中世紀的復古牆外,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身穿統一西裝裙的服務員,笑容甜美,熟練的介紹着射擊場新推出的活動。
沈承宇拉着嘉卉來到巨幅宣傳牌前,金色的字體在灰黑色的背景板上格外的顯眼。
“十周年感恩回饋!特惠禮物送不停!”
巨型宣傳牌下,黃色的長木桌上,擺放着一排精緻小巧的禮品,長桌的正中央一個玻璃制的展示台上,一條光彩奪目的水晶項鏈吸引着來往人群的目光,鉑金掛鏈擺成一個小小的心形,底部的尖端處,粉色的百合清新淡雅,精細的打磨使葉脈的紋路清晰可見,小小的花朵彷彿擁有了靈性,盡情的沐浴在陽光下,生氣勃勃,栩栩如生。
“這款水晶項鏈是本次活動的終極大獎,將屬於總比分排名最高的人!心動不如行動!獎品數量有限,先到先得......”西裝裙的服務員賣力的介紹着。
“喜歡嗎?”沈承宇輕聲道,那雙水眸中轉瞬而逝的光彩被他盡收眼底。
“確實很別緻。”嘉卉不置可否。
“我去贏來給你。”耳語輕柔卻擲地有聲,交握的雙手間溫度漸漸升高。
射擊場的中心是一片寬闊的草地,場地邊的點位上,擺放着專用的雙管獵槍,活動的比賽形式是飛碟射擊,沈承宇換好了半皮質的射擊套裝,身姿挺拔,英氣逼人,引來身後不少艷羨的眼光。
“狩獵”開始,數個碟靶從三個方向同時射出,如草叢中驚起的鳥兒,沈承宇屏息凝神,扣動扳機,快速移動方向,隨着幾聲悶響,機械的翅膀被擊中,紛紛從半空中墜落,短短几分鐘,沈承宇便掌握了場地上的主動權,其速度之快,目標之准,引得眾人一陣稱讚。
幾場下來,沈承宇毫無懸念的成為了最佳射手,當粉色的水晶項鏈掛在嘉卉胸前時,晶瑩剔透的粉色百合仍讓她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怎麼,看傻了?”頭戴鴨舌帽的沈承宇低聲笑道。
“是啊,”嘉卉笑了笑,“謝謝你,剛才很帥。”
“能從你口中聽到這個詞真是不容易。”
“畢竟這個詞比較‘現代’嗎。”嘉卉輕笑道。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射擊場的門口,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吸引了嘉卉的注意。
沒有看到預期中的那幾個小孩,門口的一側是一行西裝革履的黑衣人,為首的一個身穿皮質的風衣,戴着寬大的墨鏡,嘴角勾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僅是匆匆一眼,那行人便快速走了過去。
那個身影好熟悉......嘉卉凝眉想道,身旁的沈承宇像是並未注意到這些,輕輕牽過了嘉卉的手,低聲道,“我們去外面看看吧,再往後走是熱氣球展覽館,下周要在這裏舉辦主題旅遊節,到時會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熱氣球進行展銷。”
“是嗎......”嘉卉目視着前方空闊的場地微微有些出神,那盛大的情景她怕是見不到了吧......
風鈴聲悠遠長久,繞過射擊館二樓長長的轉梯,流連於拱形的會議室門口。身着皮質風衣的男子默立於半人高的窗前,栗色的亂髮遮擋在前額,投下一片灰色的陰影。
“少爺,射擊館的黃經理現在門外等候。”一旁的黑衣男子恭敬的說道。
“他來幹什麼?讓他回去,我這兒沒什麼事。”低沉的男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是。”
“等等,阿寬,那件事你要親自安排,決不能露出一點的馬腳。”
“好的,少爺,您放心,一切都按您吩咐的去做。”
房間重新安靜了下來,風衣男子靜靜的站立於窗前,好似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窗外,橢圓形的熱氣球館前,一對年輕的男女手拉着手,慢慢踱步於彩虹色的地毯上。
醫生的話再次回蕩在陸離的腦海中......
“他們二人的血樣中有一種銀白色的物質,只有在超高倍的顯微鏡下才能看到,這種物質在凝固的血液中呈現晶體狀態,像一層保護膜一樣掩蓋了內部的結構,要想進一步研究,只有在活血中觀察。”
“他們二人的身體狀況和你說的這種銀白色的物質有關嗎?”
“目前還不能確定,不過從他們兩人當下的情況來看,這很像你們中國古籍中所謂的‘蠱’。”
“蠱?”
“對,通過某種方式使一種微小的物質進入體內,從而對人的身體產生影響,雖然這種說法在科學上一直沒有定論,但也不能完全否認其存在的可能性。”
“那這種東西能取出來嗎?”
“這很難說,如果這種物質真是‘蠱’,那恐怕只有種‘蠱’的人才能完全取出了,但也不排除通過實驗了解它的構造,從而用現代科學的方式將它消除,只是可能會有一定的風險,後果無法預料。”
“好,哪怕只有一點的希望也不能放棄,接下來需要怎麼做?”
“恐怕我們需要邀請他們其中的一位過來‘做客’了。”
......
思緒漸漸飄回,陸離定定的望着前方空曠的廣場,那裏,活動需要的一些場景棚已經開始搭建。
還有四天......陸離默念着,清脆的風鈴聲和教堂的鐘聲混在了一起。
郊區別墅。
昏暗的房間內,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小小的一角,橡木長桌上,並排擺放着棕色的小瓶和一部亮着熒光的手機。身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子靜坐於桌前,黑色的長發在腦後綰成了一個小巧的髮髻。
嘉卉盯着手機屏幕上的信息有些出神,纖細的雙手糾結的擰在了一起,她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莫名的很是忐忑,似乎每當她下定決心要離開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明天來我辦公室,一些事想和你談談,是關於沈承宇的。”
簡單的一行字,嘉卉卻似乎透過它們看到了陸離那張戲謔的笑臉,她永遠也搞不懂他,即便能看到他的臉,可他心上的那層面具卻從未揭開過。
要去嗎?澄凈的眼眸斂起了淡淡的憂愁,既然已下定決心離開,又何必再去插手這些事呢?只是......這事關係到了承宇,讓她不得不有所顧慮,嘉卉糾結的盯着手機屏幕,腦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並未注意到窗外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翌日,安德魯集團。
嘉卉環顧着面前富麗堂皇的大廳,巨大的LED屏閃爍在中央,不間斷地播放着集團的業務版塊和上新的廣告,透明的升降梯筆直地通向尖弓雙圓拱的屋頂,中通式的建築構造使每一層的情況都一覽無餘,繁忙卻又井然有序。
“嘉卉小姐,這邊請,陸總正在辦公室等您。”黑色西服的女子笑容甜美,禮貌的在前為嘉卉帶路。
好歹也要先聽聽他說的是什麼,嘉卉暗自想着,不緊不慢地跟在黑衣女子身後,她們先是踏入玻璃升降梯,穿過了長長的走廊,然後來到了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推開門,一陣清脆的風鈴聲便傳入耳中,高大的落地窗旁,陸離難得一臉正經的坐着,好看的桃花眼裏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你來了,好久不見。”
嘉卉抿了抿唇,坐在了他面前的皮質轉椅上,目光卻飄向了落地窗前的那一串銀色的風鈴,“你什麼時候喜歡風鈴了?”
陸離笑了笑,“我喜歡它的寓意。”
“什麼寓意?”
“思念。”好看的桃花眼裏籠上了一層陰雲,變得幽遠了起來。
嘉卉沉默了幾分,“你找我來想談什麼?”
陸離勾了勾唇角,靠坐在沙發上,有些自嘲的說道,“我就知道只要是關於那個人的事兒,你就一定會來。”
嘉卉定定的看着他,不言一語。
陸離坐起了身,絕美的眼眸中透着一股陌生的笑意,“如果,那天進入巫族的人是我,你會愛上我嗎?巫族少巫。”
“你說什麼?”嘉卉臉色開始變得蒼白,雙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上次山洞之後,你生病住院,我找了美國最好的專家參與你的治療,在給你和沈承宇的血樣化驗中,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陸離依舊淡笑着看向嘉卉,像那副精緻的銀色面具,陌生而冰冷。“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公佈給媒體,會怎麼樣?”
嘉卉的大腦嗡的一聲響,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她極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強自鎮定的問道,“你還發現了什麼?”
白皙的手指交叉在一起,陸離只是看着她,淡笑不語。
“你想怎樣?談談你的條件。”嘉卉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
陸離嘴角輕揚,桃花眼裏多了一抹灼熱的光亮,他走到嘉卉的面前,俯下身,微微貼近了她的耳畔,輕聲說道,“條件只有一個,做我的女朋友。”
“不可能。”嘉卉立即別過了臉去,語氣堅決的回絕道。
“不要拒絕的那麼快,人一衝動就容易做錯選擇,後果往往是無法預料的。”
嘉卉看向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明明帶着笑,卻讓她感到不寒而慄,“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既然你知道了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又知道我的身體情況,就應該明白我不屬於這裏,我早晚要回到我的世界。”
“你回不去了不是嗎?如果你能回去就不會拖到了現在,至於你的身體情況,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不僅會守口如瓶,還會傾盡全力為你治療。”
嘉卉凄然一笑,無奈的嘆息道,“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的,至於那件事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那給我三天,”陸離一把拽過轉身欲走的嘉卉,絕美的眼眸似燃起了熊熊火焰,“做我三天的女朋友,我就把這個秘密永遠的藏在心裏。”
嘉卉看着他,神色悲傷而憐憫,“你又何必呢?”
“不要總用自己的標準去評價別人,”陸離的眼神冷了幾分,“你理解不了的事不代表就沒意義,你不相信的事不代表就不存在。”
嘉卉一時愣住了,眼前人終於褪去了玩世不恭的外表,向她袒露了真實的一面,可偏偏卻是這種時候,這番話語......悅耳的風鈴聲再次傳入耳中,嘉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倔強的眼神,突然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承宇,攸寧,靈均還有陸離,每個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那一份執念......良久后,她終於輕聲回道,“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