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泳思三人從會議室出來，一路靜默，沒有人說話，剛走到辦公室，就看到汪波四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散會了？”
江泳思機械地點了點頭。
“張總呢？”
江泳思默默地朝張江辦公室指了指，汪波匆匆朝張江辦公室走去。
看着幾人的背影，江泳思突然有點傷感，林歡在一旁輕輕嘆了口氣，惋惜道：“汪總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因為這遲到的5分鐘而徹底改寫了。”
兔死狐悲，三人情不自禁地搖頭嘆息。
“誒，誒，姐妹們，你們看！”本來如爛泥一樣趴在桌子上的林歡突然“騰”的一下彈了起來，江泳思和苗一連忙湊到林歡的電腦前，只見上面寫着：
“通知：投資二部總經理汪波及下屬李益豐、牟德利、包貨心4位同事因為個人原因離開公司。投資一部投資經理王力因身體原因也不得不和我們告別。在這裏，頂峰預祝他們在未來的職業道路上越走越高，越走越好。
“這麼快！”苗一下意識地擔憂，“說開就開啊！”
林歡沒有接話，接着點開了下面一封郵件，說道：“別急啊，噩耗總是接二連三的來，下面還有一封呢！
親愛的同事們：
由於公司業務發展需要，在今後的一個月內我們會對公司的組織架構和人員架構做調整和精
簡，屆時請大家積極配合。若有什麼問題，請及時找人事部門溝通。——HR”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喬有南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都不讓人喘口氣！”林歡又擔心又惱怒，除了生悶氣，想不出其他辦法。
“你們說，這個時候我們是不是得聯合起來搞維**權？”苗一坐在一旁，突然抬起頭，弱弱地說道。
“維**權？”
看着江泳思和林歡兩人疑惑，苗一悄悄地將三份倡議書擺到桌上，說道：“這是項目部的顧朝搞的員工聯合倡議書。”
“顧朝？哪個顧朝？”江泳思疑惑地接過，上上下下翻了起來。
“就是項目部那個，天天喜歡穿黑色緊身衣，顯擺自己腹肌的那個小平頭！”林歡一想到顧朝的油膩樣，不由噁心地撇了撇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又不由嘆道，“哎，大難臨頭各自飛。大家都是打份工而已，誰還會真的替誰考慮啊。別簽了倡議書到時候落下把柄！”
江泳思翻着維**權書，不禁皺眉道：“有一點我想不通，這顧朝平常也沒見他見義勇為過，怎麼這次這麼積極？按理說，裁員也還沒到他呀。”
苗一顯然沒有理解江泳思的話，愣了一會，問道：“你的意思是，顧朝不是想給我們維**權？”
江泳思解釋道：“我們現在並沒有被開，上面只是說要進行人員調整，這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很正常的操作，就算我們真的被裁，只要公司給出合理的補償條款，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不服，可以去勞動仲裁！可是現在這個倡議書，算什麼事呢？名不正言不順。難不成你要告訴仲裁官，公司發了通知說要裁員，我們未雨綢繆先把公司告了？
林歡立刻反應過來說道：“你是說顧朝的本意不是要給員工維**權，而是要搞個大新聞？”
“金融公司最怕什麼？不是職員離職，也不是股東流失，最怕信譽破產。喬有南剛接手頂峰，就壓榨員工，致使頂峰成了空殼，怎麼看都像樹倒猢猻散，垮了。
林歡接過江泳思的話頭，往下說道：“難怪顧朝這麼有信心。大家齊心協力不能保證留在公司，但是大家齊心協力搞臭頂峰還是可以的！就算我們真的被裁，也算是拉着喬有南同歸於盡了。”
“這個顧朝，以前也沒看出來他這麼有心機啊。”苗一氣的把維**權書扔在了桌子上。
林歡冷哼一聲，說道：“他有什麼心機，當機還差不多！要不是汪波是他表叔，他怎麼能在頂峰混吃混喝混了兩年。”
“汪波是他表叔？”江泳思像是想通了什麼。
“對啊，顧朝就是跟着汪波進來的。”
“你倒是樣樣知道。”苗一習慣性地懟林歡。
林歡驕傲地冷哼了一聲，道：“我八卦小天後，什麼事我不知道！”
苗一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林歡嘆了口氣，在這個時候不想和苗一鬥嘴，自顧自地打開手機，開始刷獵聘。
“欸，大難臨頭各自飛，誰也不是誰的誰。我說你們啊，簡歷趕緊更新起來，獵頭也趕緊聯繫起來，時間不等人呢！”
“我早上就聯繫過獵頭了，約了等會在江邊喝咖啡。時間差不多了，姐妹們，我先走了！”苗一在旁邊橫了林歡一眼，攏了攏稍顯落伍的小碎發，抓起桌上的小包得意洋洋地走了。
“可以啊苗一，這要是放以前戰爭年代，你肯定是活到最後的那個！”第一次，林歡對苗一刮目相看。
“行了，你們兩真是一對活寶，在一起就鬥嘴！”江泳思有點無奈。
“你們這裏挺熱鬧的呀！”兩人正說著，卻看到何蓮笑着走進來，“江總，來我辦公室我們聊聊？”
江泳思和林歡對視了一眼，心中都不由想到，不是吧，這麼快就輪到我們了？
“何總，是有什麼消息嗎？”林歡惴惴地問。
“沒有，別多想，我找你們江總聊兩句。”何蓮笑着，推了個太極。
江泳思只能跟着何蓮去了人事部，一路上飛過來500多個念頭和各種假想。
“江總，坐！我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有個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汪波汪總不是走了嘛，現在各個部門也是有點亂，我們準備做一些簡單的組織架構調整，將你的團隊直接和投資一部合併，你呢，暫時歸紀總管理，你看怎麼樣？”
“這是張總的意思？”事出突然，江泳思想不通這麼安排的緣由，不得不出言試探。
“這是領*導的意思。”何蓮說話滴水不漏，這個“領*導”意味深長。
江泳思臉上笑着，心裏卻迅速地盤算了一下現在的情勢。何蓮和紀文越關係好，公司上下都知道。紀文越長得就像男版的何蓮，只是比何蓮高點黑點，公司里一直都戲謔二人是失散的兄妹。只是紀文越一直都是做收併購的，江泳思組是做另類投資的，交集並不多，業務也不重合，現在這種情形下，還要將兩個團隊合併，這不是明擺着要讓上面覺得紀文越不安分，順帶連自己的團隊也會遭殃，因為領*導肯定會認為這是兩邊想要報團取暖。因此江泳思笑着說道：“現在公司情況特殊，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也有點懵了，所以還是要請教何總，這個合併到底是張總的意思，還是喬總的意思？我問這個，也不是質疑你啦，只是想更好地知道領*導的意圖，畢竟我們組對收併購不了解，萬一到時候領*導問起具體業務，我們一問三不知就不好了。到時候我被說無能就算了，萬一領*導遷怒到何總和紀總身上，覺得何總您安排不合理就不好了。”
何蓮見江泳思一再推脫，臉上笑着，心裏卻打了好幾個彎，心道以前和江泳思打的交道少，以為這些人里她最不會挑事，沒想到綿里藏針，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何蓮轉念想了想，熱情地拉起江泳思的手，笑道：“江總，和你說句心裏話，你的這個顧慮我完全理解，所以才說讓你儘快調入紀總的團隊，先了解起來。你來公司也有兩年了吧，和紀總應該也熟。以前汪總在的時候，你們不也經常一起出去團建嘛。說到底都是做投資業務的，現在公司這樣的情形，抱團比單打獨鬥好，我可是為了你好，真心話！”
江泳思臉上堆着笑，看着何蓮睜着眼說瞎話，只能假裝撩頭髮，默默地把手抽了出來。何蓮心中冷笑一聲，掏出一張部門調動單，笑道：“江總，你看這是張總簽的調動單。其實啊，我本來是不想說破的，頂峰畢竟是張總的心血，剛才喬總的行事風格你也看到了，張總無非是想保護你們的意思。”
江泳思看着調動單，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二人正尷尬着，紀文越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見了江泳思，自然熟地說道：“小江在這最好了，歡迎你加入我們團隊，以後你做為二組負責人，向我彙報，我作為一把手，一定不偏心！頂峰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作為公司員工，一定要和公司站在一起。”
“紀總，剛才還說讓江總去你辦公室報個到呢，既然你來了，那就最好了。江總，你們部門的人員我已經都放到紀總架構下面了，以後你們報銷，蓋章什麼流程，就和紀總報備就行了，網上OA流程的上下級彙報我這邊也已經調好了，你們放心吧。”
“啊喲，何總辦事就是雷厲風行啊！”紀文越連連誇讚。
“哪有，我們就是做好你們的後勤，你們別嫌我們拖後腿就行！”何蓮笑的花枝亂顫，拉着江泳思的手說道，“江總，那你回頭和林歡、苗一說下人員調動的事情，我後續也會發郵件出來。”
江泳思站在一旁，笑的臉都酸了，倒是也看明白了二人的雙簧。何蓮和紀文越一唱一和，逼着江泳思調進紀文越部門，以何蓮和紀文越的關係，何蓮肯定是要幫紀文越穩定地位。這樣看來公司後續有大變動，而這個變動可能會以部門為單位進行一場PK，紀文越把投資一組、二組都抓在了手裏，不論哪一組被斃，他都是部門老大，總不能頂峰投資作為一個投資公司，把前台業務全都砍掉吧。而何蓮信誓旦旦地說的“張總調動”，江泳思想，現在這個時候估計張江並沒有心思去想人事調動的問題，還不是何蓮說什麼是什麼。
想明白了這一層，江泳思也就不再和二人做口舌之爭，只是模稜兩可地說道：“謝謝何總，這件事我們還是等你郵件通知吧，畢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官方郵件正式一點。”
何蓮衝著江泳思微微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轉了話題，說道：“紀總，你哪天要請客啊！”
“等塵埃落定的那一天，一定！”紀文越話裏有話，和何蓮相視而笑，江泳思也拿出了十二分的應酬勁兒，滿臉堆笑，一時之間，辦公室里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