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鬼醫之名
沒過幾天,楚畫梁就準備好了出門的行裝。
如今她有郡主的封號,張氏也沒法限制她出門,倒是自由了好多。不過這是打着給豫王祈福的名頭,楚風耀還拿了兩百兩銀子過來,說是給報恩寺的香油錢。
楚畫梁是打算在報恩寺過夜的,收拾了一輛大馬車,因為玉衡、搖光和玉台武功都不錯,連侍衛都拒絕了,弄得同行的楚綾也不好讓侍衛護送,只帶了一個小丫頭和車夫,另駕了一輛青布馬車。比起楚畫梁這輛符合她郡主身份,由內務府賜下的馬車,簡直像是跟班了。
一大清早,一行人就上路了。
報恩寺在城外影楓山山腰處,出了城,馬車還要跑大半個時辰,不早出發不行。
好在是東陵第一大寺院,雖然地處山腰,但前山修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供馬車上下,畢竟不是所有的貴婦小姐都有力氣爬這段山路的。
幽蘭郡主要來上香祈福,報恩寺雖然不至於封寺或是拒絕男客,但也派了小沙彌在經過的路線上巡視,以免衝撞。
楚畫樑上香的時候還是很虔誠的,雖然她不信佛,但養父卻是信的,這麼多年也習慣陪着逢年過節都要去拜一拜了。
上完香,捐了香油錢,她就借口趕路累了,讓引路的小沙彌帶她去禪房休息。
楚綾有些不樂意,但撅了噘嘴,還是跟着去了。
然而,一走進後園,迎面正好走過來一個男子。
楚綾嚇了一跳,趕緊低頭,心裏埋怨着這報恩寺的和尚做事未免也太不細緻。
“謝三公子。”楚畫梁一笑,落落大方地打了個招呼。
“原來是郡主,在下之前正好在竹林中和方丈下了一局棋,得罪了。”謝玉棠搖着摺扇,很有風度地讓到了一邊。
“無妨,本郡主也沒霸道到不讓別人走路。”楚畫梁朝他點點頭,便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
倒是楚綾小心翼翼地抬了抬頭,又飛快地垂了下去,耳根都泛起了粉色,心口一陣跳動。
那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謝三公子啊!
至少楚綾覺得,就算傳言中這位謝家的嫡長子再紈絝、再落魄,可對於自己那樣的身份來說,能攀上這樣的親事也是極好的了,畢竟謝公子的容貌真是好看,怕也只有豫王殿下可以一比了,可惜豫王是個活不過二十的病秧子。
楚畫梁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這好妹妹是怎麼想的,不禁一聲嗤笑。
肖想謝玉棠?還真不怕他不高興起來戳你幾個窟窿呢。
因為楚國公府來了兩位小姐,還有男侍衛,報恩寺格外撥了三間禪房給他們使用。楚畫梁佔了最好的一間,隨手把離自己最遠的那間給了楚綾,就關上了房門。
“搖光,去看着我那妹子。”楚畫梁直接說道。
“可以動手嗎?”搖光問道。
“她想怎麼對本郡主,你便怎麼對她,做得到?”楚畫梁挑眉。
“當然!”搖光一挺胸,信心十足地出去了。
玉衡抽了抽嘴角,只想着那位三小姐最好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否則自作自受就好看了,至少搖光肯定不懂適可而止四個字怎麼寫。
“午膳看起來還有一會兒,這裏風景不錯,我出去走走。”楚畫梁伸了個懶腰。
玉衡聞言,立刻拿起了劍。
“不用,金盞跟着就行了,就在附近,別那麼興師動眾。”楚畫梁擺手阻止。
玉衡一怔,本想反對,但想起了王爺說過的“以後都聽郡主的”,還是咽了回去。
玉台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會看好這傢伙。
楚畫梁一笑,帶着金盞出門,就像是閑逛似的,左右看看,還有興緻點評一下寺院中種的花草,慢慢地走進了竹林。
隱隱約約的,一縷笛音從竹林深處傳來。
沿着小徑轉過一個彎,眼前是一處精巧的涼亭。
除了剛剛見過一面的謝玉棠之外,隔着棋盤,對面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大約三十上下年紀,眉眼之間平和恬淡,和謝玉棠的俊美一比,顯得平淡無奇,可楚畫梁卻能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一種很溫柔的氣質,讓她只是看着他就覺得舒適。
“有勞郡主,在下溫雪浪。”男子放下竹笛,微笑着抱拳,看不出一絲殘廢了十年的頹廢。
“不必客氣,時間有限,讓我先看看傷。”楚畫梁走進涼亭。
“放心,這裏不會有別人過來。”謝玉棠道。
楚畫梁沒理他,指尖捏起一根針,準確地戳進溫雪浪腿上。
溫雪浪眉頭微微一動,臉色也稍稍一白。
“疼?”楚畫梁問道。
“還好。”溫雪浪道。
楚畫梁皺了皺眉,不悅道:“溫先生,你這是隱忍成習慣了吧?可我是大夫,在大夫面前都不說出你真實的感受的話,這傷我沒法治。”
“抱歉。”溫雪浪楞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好吧,說實話,挺疼的。”
“是好事。”楚畫梁一挑眉,手指捻了捻針尾。
“嘶——”溫雪浪不再強行忍耐,一把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大哥!”謝玉棠趕上一步,一把扶住了他。
“我的腿……還有知覺?”雖然疼痛,但溫雪浪卻又驚又喜。
“別高興得太早了。”楚畫梁拔出針,涼涼地道,“我聽金盞說過你受傷的經過,雖然延誤了治療,但你當年返回京城后遇到的大夫如果是我,我還是有八成把握能治好的,現在么……”
“太晚了嗎?”溫雪浪心下一沉。任何人在剛剛有了希望的時候再度失望,心性也難免波動。若非楚畫梁那一針居然讓他廢了十年的腿有了痛覺,他也不會如此期待。
“有一個辦法,你願不願意試一試?”楚畫梁說著,看到他的表情,搶先打斷道:“要不要試,你先聽我說完再決定。”
“郡主請說。”溫雪浪頓了頓才道。
“其實也挺簡單的。”楚畫梁乾咳了兩聲道,“你這傷,是當初延誤治療,骨頭沒接好,畸形了,經絡也傷得嚴重,不過幸好還有點知覺,要不然我連試一試的提議都不敢說。所以,要治的話,就是先把皮肉割開,把原本錯位的骨頭重新打斷,再按正確的位置拼好,接上經絡血管,最後把皮肉縫合回去,就像修理人偶一樣。”
“……”竹林中一片死寂,只餘下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
“要治嗎?”楚畫梁一臉無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