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勾結
小涼山的匪患鬧了好幾年,自然不是庄漢那群人的本事,不過,碰到真正窮凶極惡的匪徒,慕容箏也就沒這麼客氣了。殺了一兩批的匪首,欺軟怕硬的自然不敢再來。
走出小涼山,距離金城不足十里路。
“好嚴格的盤查。”一行人遠遠看着城門口一眼看不到頭的隊伍皺眉。
“怎麼辦?”楚畫梁問道。
“翻牆吧。”慕容箏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認真的?”楚畫梁楞了一下。
“我哪裏不認真?”慕容箏哭笑不得。
“那馬車不要了嗎?”貪狼驚訝地問道。
“貪狼,你駕車進城,順便套套口風。”慕容箏道。
“屬下一個糙漢子架着一輛馬車進城?”貪狼瞠目結舌。這馬車可只是外表樸素,只要一檢查就知道裏面的精緻,絕對只有富貴人家的女眷才用得起。
“就說,是京城幽泉山莊派來接永豐糧行的王夫人南下認親的。”慕容箏想也不想地道。
“你倒是學得快。”楚畫梁噴笑。
“現學現賣,跟夫人學的。”慕容箏很無辜。
貪狼一臉無奈地駕着馬車去排隊了,不過看這情況,今晚肯定是要在城外露宿了。
“走吧。”慕容箏帶着他們走了另一個方向,“金城坐落在小涼山山脈的山坳里,西面緊挨着山區,守衛鬆懈,等守衛換班的時候溜進去就行了。”
楚畫梁看了他一眼,失笑。
自從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倒是不對她編瞎話了啊,看起來這金城他也不是第一次來的樣子。
果然,入夜後,慕容箏帶着他們輕鬆地翻過了城牆。
這時候早已宵禁,肯定是不能找客棧的,玉台沒有來過金城,手裏只有永豐糧行的地址,還是曲長卿看過後帶路,一路躲着巡夜的官兵,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
永豐糧行的掌柜王禎今年才剛到不惑之年,然而因為痛失愛子,如今膝下荒涼,看起來倒像是五十多的人,兩鬢都已斑白。
“小姐怎麼這時候來金城呢?”王禎放下油燈,親自關好了門才回來。
“王伯,這金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路上可是說什麼的都有。”玉台笑道。
王禎聞言,明顯遲疑了一下,又看看慕容箏和曲長卿,尤其是一臉凶神惡煞的破軍。居然還有個被綁來的……莊稼漢子?
“王伯,這位是豫王殿下。”楚畫梁氣定神閑道。
“什麼?這小白臉是豫王?”庄漢先喊了起來,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圓。
慕容箏頓時黑了臉。
然而,還沒等他說話,庄漢又嚷嚷起來:“你要是豫王,那我……草民要告狀!”
“告什麼狀,輕點兒聲說,是生怕不驚動外面的人?”楚畫梁瞪他。
“哦。”庄漢想摸摸頭,但手還被反綁着。
“破軍,給他解開。”慕容箏揮揮手。
隨後,就借用了王家的客廳,慕容箏和楚畫梁坐在上首,下面是曲長卿和王禎,玉台站在楚畫梁身後,而唐墨卻像是貓似的,抱着膝蓋坐在楚畫梁椅子旁邊,誰說也不理。
“我們上堯村就在金城往北三里地,村裡家家戶戶都是跟官府簽了契約,在金礦幹活的。”庄漢在破軍的看視下揉了揉血脈不通的手腕,開口道,“就在半個月前,大伙兒才剛起床幹活,就聽礦脈方向傳來一聲打雷一樣的巨響,村裏有幾間老房子都給震塌了呢。就在我們合計着要去打聽打聽什麼情況的時候,官府來人了,說是礦井發生意外,人沒了!這……大伙兒還沒緩過來呢,等安頓好老幼,再去打聽,才知道隔壁好幾個村子都這樣!”
“那和你們全村逃進山裡當土匪有什麼關係?”曲長卿不解道。
“誰願意躲在深山裏有一頓沒一頓的?可要是不跑,我們也和北山村一樣死得乾乾淨淨了!”庄漢說著,眼眶通紅,拳頭捏得死緊。
慕容箏和楚畫梁對望一眼,都是心中一沉。
看起來,金城的事,比想像中的還嚴重啊。
“你是說,北山村的村民,是官兵殺的?”曲長卿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庄漢斬釘截鐵地道,“我親眼看見的!本來是想找北山村的賴村長商議一下孩子們的事兒,怎麼討個說法,不能官府說一句人沒了就完了吧!”
“這件事,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本王會調查清楚,給死難者公道,可如果你有一字虛言……”慕容箏厲聲道。
“讓我天打雷劈,不得超生!”庄漢立刻舉手賭咒。
“行,破軍,先帶他下去。”慕容箏一揮手。
“是。”
等兩人離開,慕容箏又轉頭道:“王掌柜是不是還有什麼要說的?”
“金城裏除了限制出入,盤查嚴格外,倒是沒什麼特殊情況,往年北狄的軍隊打到平陽的話,差不多也那樣。”王禎搖搖頭,又遲疑了一下。
“王掌柜有話但說無妨。”慕容箏的語氣放溫和了些。
王禎瞥了楚畫梁一眼,見她示意,這才道:“也說不上什麼大事,只是最近咱們太守府上倒是挺熱鬧的。”
“熱鬧?”慕容箏一怔,沒明白。
“每天天還沒亮,鴿子亂飛。”王禎指了指頭頂,慢吞吞地說道。
楚畫梁眼睛一亮,扯了扯唐墨的頭髮,歡快地道:“阿墨,走,帶你去打牙祭!”
“好!”唐墨一躍而起,滿眼都是興奮。
“你們倆去?”慕容箏一愣。
“王爺啊,我負責抓鴿子,至於您……負責善後吧。”楚畫梁笑眯眯地道。
“怎麼善後?”慕容箏目瞪口呆。
這鴿子飛遠了可就不好打了,要是一放飛就打下來,還想不撕破臉,那要怎麼說辭?
“那就是王爺的事了。”楚畫梁毫不在意。
慕容箏苦笑。
“好了,逗你玩呢。”楚畫梁忍不住笑彎了腰,“王爺暫時還不方便出面,我來比較好。”
“王妃想怎麼做?”曲長卿好奇地問了一句。
“女人最擅長的方式。”楚畫梁答道。
“示弱?”曲長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
“撒潑!”楚畫梁理直氣壯。
“咳咳咳……”王禎一陣猛咳。
於是,天還沒亮,楚畫梁就踩着宵禁解除的點,帶着唐墨和玉台去了金城太守府外蹲點,後面還有一個怎麼也甩不掉的慕容箏。
豫王殿下振振有詞:楚楚又不認得金城的路!
“小姐,就算金城太守和某人通信,也不一定今天就會有信啊。”玉台道。
“試試唄,你家小姐一向運起很好。”楚畫梁一聲輕笑,隨即指了指微微泛白的天空,“來了。”
果然,一隻灰撲撲的鴿子從太守府里飛了出來。
“阿墨,要活的。”楚畫梁興奮道。
“哦。”唐墨早就躍躍欲試,聞言一竄上了屋頂,撲向半空中的鴿子。
灰鴿彷彿也察覺到了危險,撲棱着翅膀急急地網上逃竄。
卻見小少年右腳在左腳上踩了一腳,人在空中,竟然做出了一個奇異的轉折,手一抄,將灰鴿攏住。
“不愧是唐家人。”慕容箏讚歎了一句。
“很厲害?”楚畫梁道。
“你只看到了他的輕功,可實際上,鳥兒何等靈活,用肉掌準確捉住,他手上的功夫才更不簡單。”慕容箏點評,“不愧是鬼手修羅唐堇教出來的。”
“真捨不得還回去。”楚畫梁感慨。
說話間,唐墨已經獻寶似的將鴿子捧了過來。
楚畫梁迅速抽出竹筒里的字條,還沒看內容,就被稱呼和落款驚住了。
殿下尊鑒、金子申拜上。
“鴿子飛的方向不是京城。”慕容箏沉聲道。
楚畫梁挑眉,不在京城的“殿下”,可就只有雁門那一位。
不急細看,就看金城太守府大門洞開,幾個精幹的漢子匆匆跑出來。
楚畫梁將紙卷捏在手心,迅速在唐墨耳邊說了幾句:“記住沒?”
“嗯!”唐墨用力點頭,一板臉,應了上去。
“這就是你說的撒潑?”慕容箏道。
“或者叫先發制人?”楚畫梁一聳肩,轉身就走,一邊悠悠的說道,“金子申肯定想不到,一個截取信件的人會反過來斥責他們做事不仔細,估摸着他還能真信是我們五殿下派來的人。”
“……”慕容箏無語。不過,只看了一眼收信人就能想得出來,他真的很好奇楚畫梁以前在楚國公府到底過的是什麼勾心鬥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