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郎 第九十六章 禍起(下)

第二卷 少年郎 第九十六章 禍起(下)

當秦川再一次站在衛鞅府邸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管家僕人,反而是幾個凶神惡煞,手持刀劍的秦軍軍卒。那個管家僕人則是站在大門口台階上,面色不善的盯着秦川。

“哪裏來的小騙子,行騙竟然騙到了大良造的府上,之前就沒認出你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還敢來。看你年紀尚幼,速速離去,否則定要將你壓入大牢,就你這小身板,一旦進去想要活着出來就難了。”管家看着秦川冷笑着說道,與之前的和藹可親判若兩人。

秦川愣愣的看着周圍的軍卒,以及那位管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隨後繼續對着管家說道:“我是衛鞅的學生,若是你不信,便去通報一聲,便可知道真假。”

聽了秦川的話,管家臉上的不屑的神色更加濃郁,背着手走到台階下面,看着不遠處的秦川,譏笑道:“滾蛋,哪裏來的小屁孩,還敢拿你爺爺我開涮,一會兒遠房親戚,一會兒先生學生的,真當我不敢將你押入大牢?趕緊滾,我跟隨我家主上也是好幾年了,若你是主上的學生,我能不知道。”

聽了管家不加掩飾鄙夷的言語,秦川的臉色冷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那管家如此侮辱自己,也讓他無比的惱火。

幾名軍卒拔出手中的刀劍,朝着秦川走了幾步,那意思很明顯,若是還停留在這裏,便真的要將秦川押入大牢。

深呼出一口氣,秦川突然有一種非常委屈的感覺,一腔的熱血也被此時的遭遇澆的透涼透涼的。看着越來越近的軍卒,心中也是明白除非見到衛鞅,否則無論他說什麼他們都是不會相信的。

思索了片刻,秦川在幾人的注視下,突然朝着門口緩緩的跪了下去,口中正色的說道:“先生在上,恕學生不能親自到你面前拜別,願先生身體安康,福祿永存。”說完便恭恭敬敬地朝着門口的位置拜了三拜,隨後起身,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了這裏。

幾名軍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隨後將目光看向身後的管家。那管家也是對秦川的舉動感到奇怪,感覺這軍卒的目光,鬼使神差的衝著秦川離去的方向喊道:“小子,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秦川,山川的川。”秦川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隨後背對着眾人揮了揮手,很快身形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秦川,秦川”管家低聲重複着,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

揮手叫那些軍卒散去,管家搖着頭進入了府邸當中,心裏想着等晚上主上回來之後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秦川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失落的回到了客店。老人依舊還在睡覺,呼嚕嚕的聲音此起彼伏。躺在床上,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將頭埋在被子裏面,似乎是不想讓老人看到自己委屈的模樣。

而原本熟睡的老人卻是悄悄掙開閉着的雙眼,扭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川,心中默默嘆息了一聲。不過這樣也好,總是一帆風順終歸不好,一些些許的挫折也能讓人快速的成長起來。

另外一邊,兩個身形消瘦的男子尾隨着秦川來到客店之後,便留下一人在這裏繼續盯着,另外一個人則是快速的朝着櫟陽城內的一棟房子跑了過去。

這棟房子在櫟陽城的一個角落裏,這裏基本上都是櫟陽城的老秦人居住的地方。一般一些行走的商人或是短時間需要在櫟陽城停留的人才會在這裏租住房屋,這也就令這一片的區域成為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房子很普通,從外面看上去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身形消瘦的男子走到這棟宅子大門前,輕輕敲了三下,隨後又重重拍了三下。沒過多長時間,一個身穿黑色服飾的漢子將門打開,當身形消瘦的男子走進去之後,院門又被緊緊的關上。

正對着院門的屋內,一個中年人身穿淺灰色的麻衣,對坐在主位上,身邊則站着身穿同樣服飾的抱劍男子,而剛才進入院門的消瘦男子則是單膝跪在地上,聲音恭敬地說道:“回稟師兄,之前我與我那兄弟在城內探查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必殺令上的那個孩子。”、

原本對於這個消瘦男子並不在意的中年人聽到這話,身形略微一頓,隨後眼睛中閃過一道精光,身體前傾,臉色鄭重的再次問道:“你說的可是實情?不要看錯了誤了大事。”

那身形消瘦的男子跪在地上,聲音確是無比認確定的說道:“回師兄的話,我對那人的樣貌早就爛熟於心,斷然不會看錯。”

中年男人大笑一聲,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親手將跪在地上的消瘦男子扶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隨後說道:“好好好,若是消息屬實,回到學派之後定然給你記一大功。”

消瘦男子則是臉色紅潤,滿臉的激動神色。

“你們兄弟二人定要時刻盯緊那個孩子的動向,千萬不可出一絲的差池。”中年男子對着面前的消瘦男子鄭重的說道。

聽了中年男子這話,消瘦男子快速的點了點頭,拍着胸脯保證,他們兄弟二人就算不睡覺也會將那個孩子盯得死死的。

等消瘦男子離開屋子之後,中年男人終於止不住大笑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記得臨出發前,老師還對我念叨過這個孩子,沒想到他卻自己送上門來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個好兆頭啊。”

周圍的人也是笑了起來,紛紛點頭稱是。

中年男人名孫得福,是墨家學派武墨一脈鄧卓的一名弟子,早年間天資還算聰穎,只是隨着越來越多的天才弟子嶄露頭角,他的地位也就變得非常的尷尬,不上不下,因此也就逐漸被鄧卓所遺忘。

其實這次讓孫得福帶隊出來,也是迫於無奈,資質差的弟子沒有相應的能力,資質好的則是在水晶樓閉關修鍊,因此思索了良久,鄧卓這才想起孫得福這個人,於是將他叫到面前,雖然並未將話中的意思點頭,但是孫得福卻是聽的明明白白。

這次出山執行任務算是鄧卓給與這個弟子的一次機會,若是完成了那還好說,若是完不成,那鄧卓與孫得福之間僅剩的一絲師徒情分便也就沒了,日後若是見到便只是學派弟子與巨子之間的關係。

一些人只要給一個機會,他們便會將這個機會抓住,從此鯉魚躍龍門,改變自己的一生。而孫得福等這個機會已經太久太久了。

以前僅僅是聽到鄧卓念叨過一句,他便將這件事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當年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有一絲了解的,知道鄧卓對於這個孩子的恨之入骨,因此在當初必殺令發出的時候,對於這件事情也是上了心的,但奈何天地知道,誰又知道那個孩子在哪裏。

正好今日讓自己遇上,孫得福感覺自己鯉魚躍龍門的時候到了。

興奮過後,孫得福將所有細節再次想了一遍之後,便召集了所有的師兄師弟,將自己的計劃對幾人和盤托出。直到天色漸黑,這個院子當中的幾人便紛紛離開這裏,對今夜和明天的事情開始做起了準備。

孫德福站在院子內,雙手負后,臉上則是掛着一絲憧憬的笑意,明日過後,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夜幕來臨,衛鞅坐在馬車裏面,感覺渾身的疲憊,不知為何,今日下午總是感覺有些心神不寧。看到衛鞅的樣子,國君還特意叫來了幾名大夫給衛鞅看病,得到的結果則是勞累過度,調養一段時間就行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衛鞅在國君府吃完飯之後,便坐馬車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沒過多長時間,衛鞅坐在屋內,用手不斷揉搓着額頭,身前的案几上放者一個還有些許湯藥殘渣的白碗。

管家走到衛鞅的身前,小心翼翼的將那個白碗端在手中,看着一臉疲憊的衛鞅,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說吧,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性格。”衛鞅鬆開額頭上的手,面帶微笑的看着眼前的管家。

“主上,小人有一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管家有些猶豫的說道。

衛鞅看了一眼這個跟了自己好幾年的管家,輕笑一聲說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只要我能辦到的,肯定給你辦。”在衛鞅想來,無非是想要藉助自己辦些事情,看在勤勤懇懇好幾年的份上,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自己也就答應了。

管家聽了這話,臉上明顯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隨後卻說出了令衛鞅始料未及的話。

“今日下午,那個自稱主上遠房親戚的少年又來到了府邸,小人教幾個軍卒過來將那少年趕走,誰知那少年卻稱自己是主上的學生,小人只當那只是少年頑劣,便將其趕走。”管家自顧自的說著,隨後抬起頭,便看到不遠處自家主上便已經滿臉激動的站起身來。

“那少年在哪?”衛鞅滿臉激動的問着,隨後站起身來,走到管家的面前。

管家明顯沒有想到衛鞅會有如此的反應,心中咯噔一聲,面對衛鞅額質問,小心的回答道:“那少年被小人趕走了。”

“那少年什麼模樣你可曾還記得?”衛鞅繼續追問道。

“記得,記得,那少年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色衣衫,身材有些瘦弱,羊毛也算得上清秀”

“背上可曾背着兩把劍?”衛鞅打斷了管家的話,着急的說道。

管家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

看到管家的肯定的表情,衛鞅一直提着的心緩緩放下。臉上浮現一絲歉意的神色,心中暗暗想着或許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說不定只是個普通的少年呢。

稍微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輕笑一聲,轉身朝着案幾走去,口中對着管家問道:“你可知那少年的名字?”

管家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好像叫秦秦川。對就是叫秦川,山川的川。”

衛鞅頓時停下腳步,原本平靜的心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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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酬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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