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造的什麼孽啊
將軍府沉香院右側的梨香院內主屋的門窗大開着，從屋子裏飄出陣陣藥材的清香，屏風后雕花木床上有一女子斜靠在床頭，上身虛掩着一張繡花小巾，下半身捂在蘭花錦被中。
纖纖素手捧着一本《詩經》看得入神，通身的清雅氣質讓人莫名感到舒服，略有蒼白的臉色讓她多了幾分平日裏沒有的嬌柔。
“姑娘，皇後娘娘送來的東西要奴婢處理了嗎？”
瓊枝看着方才宋公公派人送到外室桌上的藥材和首飾問道。
當今皇後跟姜衡若是什麼關係，整個燕晉都心知肚明。這次姜衡若進宮說是為自家姑娘洗白，可是真是假還未可知，別是陷害姑娘不成，就去求皇後娘娘再來一次。
蘇纖雲放下手中的《詩經》瞥了眼外室桌上隱約可見的禮盒，按了按眉心，有些睏倦：“先好生收着吧。既然是皇後娘娘賜的，她就不會那麼蠢在裏頭動手腳，不然，到時候不但是她就是皇後娘娘，將軍府也會受到牽連。”
“照姑娘這麼說，奴婢倒希望這東西有問題了，這樣看大小姐還怎麼總是耀武揚威的欺負您！”
聽着瓊枝的話，蘇纖雲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劃過一抹厲色。
這些年若不是顧及姜老夫人，她早就一走了之了，何必在此受姜家人的氣？本想着畢竟自己如今是寄人籬下，凡事忍忍便過去了。卻沒想到自己的忍讓竟被姜家人當做可以任意欺辱的對象。她能躲得過一次，躲不過一世！既然姜家人對她無情，那日後就別怪她蘇纖雲不義。
“瓊枝，你想辦法傳信給曲終讓她三日後在向南閣等我。”
“是，姑娘。”瓊枝飛快的應下，圓圓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曲終和自己都是丞相府的家生子，不過自己是專門陪小姐的，而曲終則是老爺、夫人給自家姑娘早早準備好的暗衛。平時都在緣孌閣，除了處理事務跟小姐召見外不得離開半步。
自從小姐知道她后還從來沒有召見過，這次怕是因為差點落下殘疾才讓小姐下定決心反抗了。
瓊枝給蘇纖雲重新蓋好被子，正準備退下去，還沒到屋外就被蘇纖雲叫住：“小心點，別。”頓了頓只聽她極為疲倦的補上：“別讓外祖母發現了。”
一提到姜老夫人，原先為自家小姐終於開竅了而感到高興的瓊枝愣了愣，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自家小姐不知何時閉上了眼，最後終是嘆息一聲，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
瓊枝走後，蘇纖雲才緩緩睜開眼，偏頭望着窗外飄落的雪花，心亂如麻。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一向果斷的她在面對姜老夫人的事時，總是拿不定主意，畢竟姜家人再怎麼不濟也改變不了她們是姜老夫人親人的事實。這世上沒有誰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家人互相殘殺的局面，姜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不論她對姜衡若等人多麼失望，終是割不斷那一層血緣的。
“姜衡若，這是最後一次了。”
許久蘇纖雲才收回視線，似嘆息又像是下了某種決定。
“爺，東西找到了。就在三里開外的南岐山附近。”
宮門外不遠處停着一輛金邊玄黑的檀木轎子，轎外身着青袍玄衣的男子隔着轎簾向轎中人說著什麼。男子等了一會兒見轎中人沒應又道：“可是現在去取？”
話音剛落，一道慵懶極了的聲音才不緩不急的響起：“不必，宵冬夜過後我親自去一趟。”
許久，那道聲音又響起，語氣平平，讓人分辨不出喜怒。
“今日的天兒倒是格外的涼，回吧。”
男子聞言向後退開一步，一招手立刻有人出現在轎子周圍，整齊的黑衣白鞋，皆是一等一的好樣貌。不等青衣開口，那四人便自覺地抬起了轎子，步伐穩健，讓轎中人感覺不到一丁點兒晃動，卻又速度極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等姜衡若回到將軍府，姜余氏果不其然如姜衡若所料前來問她皇后賞賜蘇纖雲一事。姜衡若好說歹說才將其說服，但姜余氏眸底的狠厲，姜衡若可是一點兒也不敢忽略。
她自己寫的人物，她能不知道姜余氏不可能善罷甘休嗎？可是她對姜余氏除了說些口水話還能幹些啥？總不能弒母吧？
姜余氏這條路是很難走通的了，現在也就只有先從自己閨女身上下功夫了。
一想到現在蘇纖雲可能對姜衡若的濃濃恨意，姜衡若立馬就想往梨香院跑，去找蘇纖雲來個認錯從寬發落。
只是這還沒出門口就被吹笙、吹落攔住。
“姑娘，您今早就沒用膳，這會兒說什麼也得把飯吃了來。”
吹笙把人壓在椅子上，一副碗筷便塞進了姜衡若的手中。而姜衡若看着滿桌的美味佳肴卻無心品味，按現在的時間算還有幾年的時間姜衡若一家就死翹翹了！還吃什麼鎚子飯啊？斷頭飯不成？
姜衡若表示難受、想哭。
被逼着喝了大碗湯，姜衡若才被放過，讓吹笙、吹落帶着去梨香院。雖然她也很想自己去，但是寫出來是一回事，走又是另一回事了，要是自己走錯了不就尷尬了嗎？
主僕三人快走到院門時，一個粉衣丫鬟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竄出來攔在三人身前。
吹落鬆開扶着姜衡若的手，上前一步看着瓊枝笑着道：“瓊枝，大……”
“大小姐來梨香院可有事？我家姑娘身子不適不宜見人，大小姐若是有事還請等我家姑娘好些再來吧。”吹落話還沒說完就被瓊枝噼里叭啦的打斷。
說完也不看吹落氣的發紅的小臉，自己行了禮便轉身快步進了院子，並“啪！”的一聲將原本大開着的院門關了起來，彷彿外面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不過對於蘇纖雲主僕來說，姜衡若還真跟洪水猛獸差不了多少，每次來梨香院總是免不了一頓亂砸。
生平第一次被人像這般防着的姜衡若有些想哭。
姜衡若啊姜衡若，你都造了些什麼孽啊！安安靜靜的做個美少女不好嗎？天天挑女主啥刺兒啊，這個爛攤子她要怎麼收？怎麼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