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迎回（二）
“對了，諾沁呢？”文太妃突然轉過來問裴聿禎諾沁的事情。
“諾沁公主？？？”諾沁公主的事情裴聿禎從來都沒有說過諾沁的事情，而且母妃不能出入大觀寺，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也並不了解，怎麼會突然問到她呢？
“你休想瞞我，禎兒你是我的孩子，你心裏想什麼，母妃清楚，其實母妃早就知道，舒和就是諾沁，裴昱宸大婚那日他們在大觀寺沐浴齋戒，我來見過她，她和諾沁一模一樣卻自稱是舒和，我便有意告訴她，當年裴昱宸偷取長沙聖物聚靈旗，為了一己私利帶兵滅了長沙。”文太妃接下來笑着說道，“母妃知道你對她有意，其實你們的事，母妃並不反對。”
“母親？？”裴聿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母親說的是什麼。
“母親知道你對她有意，若是有意，就把她留在蘭珩，讓她為你做事。”
“做事？”裴聿禎並不知道文太妃所指。
“你不知道？”文太妃倒是有些驚訝，“看來你這麼多年，還是什麼都沒有查到。”
“孩兒愚鈍，還請母親明示。”裴聿禎追問道。
“你可知道為何當年你舅父執意要向蘭珩出兵？”
“為何？”裴聿禎皺了皺眉頭。
“文家想要蘭珩的天下，就一定要得到長沙的助力，可是長沙康帝冥頑不靈，一直不肯幫我們，甚至可能要向你父王告發文家。”文太妃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天下人都傳說，長沙國有一隊鬼兵，只要能得到鬼兵相助，必成大業，而當年也正是這一隊鬼兵幫助長沙在北方大漠裏立足。”
“鬼兵？”裴聿禎問道，“母親所指，可是長沙鬼兵虹光？”
“正是。”文太妃點了點頭，“可是當年，你舅父怎麼也找不到虹光的線索，世上也從未有人見過他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人是鬼。大家都說鬼兵會在長沙的大漠上遊盪，你舅父便偷偷派人去沙漠裏守着，只是好幾個月那些人音訊全無，後來又派了人去，這些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蹤在沙漠裏，這便讓你舅父確定了長沙鬼兵是真的存在，不然不會發生這種事。”
“母親，是不是舅父弄錯了，沙漠中氣候惡劣，流沙滿地，再加上異象頻出，那些人可能只是被沙漠中的烈日和體力消耗吞噬，並不是被虹光所殺，況且，如果長沙真的有鬼兵，那怎麼會眼看着自己城破呢？”裴聿禎仔細想想還是覺得傳聞不可信。
“因為這全天下，只有一個人能調動鬼兵。”文太妃說道。
只有一個人能調動鬼兵？
那這個人一定不是長沙的人，如果是長沙的人，不會在那種時候都不調動鬼兵。
“是誰？”裴聿禎忍不住問道。
“長沙曾經有一位流火金瞳且法力高強的王爺，傳說他手上有聚靈旗，可以將沙漠上的鬼兵全都召集在一起，可是他已經有很久未現身，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在這人世間。”
流火金瞳？
裴聿禎心中一驚，這世上有重瞳，有眇目，可是流火金瞳的人少之又少，這實屬異象，普天之下，或許真的只有一人是流火金瞳，那便是秦州的錦榮，記得鹿辛曾經說過錦榮的奇怪之處，確實很久沒有現身，可是突然出現在秦州，一定就是他。
既然他真的如此高深莫測，那說明其實卜鳳根本是看不住他的，除非是他自己想留下，不然以他的修為，帶着那幾個人離開蘭珩王宮，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留下是為了幹什麼呢？
“母親的意思是？”
“禎兒，母親想看到的不僅僅是你有了蘭珩，而是你有全天下，你可明白母親的意思？”文太妃對裴聿禎懷着殷切的期盼，“如今如果能把諾沁留下來，我們或許可以藉助她找到那個人，控制了那個人，我們便有了長沙鬼兵，用這些不計其數的鬼兵，足夠讓你成為天下之主。”
裴聿禎的手有些顫抖，自己又何嘗不想得到全天下呢？
可是自己得到蘭珩的王位是利用了諾沁，難道自己得到天下還要再傷害她一次嗎？
“孩兒明白母親的意思，傳聞得舒家令符者得天下，孩兒曾四處尋找令符，可是都沒有下落......”
“告訴舒家，如果他們能找到令符雙手奉上，那我們便允許舒家入朝。”
“什麼？！”裴聿禎大驚，母親竟然同意讓舒家重新入朝？？
“母親不可，王兄說過舒家永不得參議朝政，我們......”裴聿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文太妃打斷。
“那是裴昱宸，可如今，蘭珩是你的天下。”
“不，母親，王兄瘟疫時舒家曾經入朝議政，卻在怡和殿上大興巫蠱之術，禍亂朝廷。再加上各國盟約，若是我們毀約，恐怕會引來各國非議......”
“禎兒，你怎麼有了如此婦人之仁，是因為在裴昱宸身邊久了，你也沾染了他的懦弱嗎？！！”文太妃大聲質問裴聿禎。
“母親息怒。”裴聿禎立刻跪下來，“孩兒只是擔憂此舉不妥......”
“這可是在為你擴張版圖做準備，你若是一時心軟，那便沒有機會了！等到那些小國都併入蘭珩版圖，還有誰會在乎你使用什麼手段、用什麼辦法贏得天下嗎？還會有人在意你是不是毀棄各國盟約嗎？！就算他們對你口誅筆伐又如何？還不是要乖乖對你俯首稱臣，叫你一聲王上？”
“母親......”裴聿禎有些猶豫，他一時沒有辦法回答文太妃。
“你在猶豫什麼？！”文太妃氣沖沖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裴聿禎想起王兄駕崩后的那幾日，自己曾承諾過不再尋找舒家令符，可是現在母親又逼迫自己，為了登上王位，他步步為營小心翼翼，他沒有想過要害誰，可是手上也還是沾上了鮮血，難道現在還不滿足，還要為了得到更多，殺更多的人，布更多的局嗎？
這樣勾心鬥角的生活讓他覺得每一份每一秒都很緊張，他甚至會羨慕裴桓宇可以做一個閑散王爺，甚至會羨慕赫染仙可以雲遊萬里，又或者鹿辛，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聽着王兄的安排。
可是自己呢？
疲憊。
一路走來，他已經失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