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彷彿夢一場
房間內，四處散落着礦泉水瓶，茶几上堆起了高高的泡麵、外賣盒。兩個人影頹廢的癱倒在窗戶前。
“你真的確定是這個男的嗎？我們蹲了三天了，裴以安的影子都沒看到。”阿冰想勸說大熊放棄，他覺得是大熊弄錯了。“這幾天也就這個男的進進出出的，裴以安好歹是當紅女星，通告滿天飛的那種，怎麼可能連着三天都不出家門。”
“絕對是他，我肯定沒記錯。你想啊，我們蹲的這幾天，對面屋子，白天拉着紗簾，天只要稍微黑一點，布簾立馬拉上。這麼謹慎，一定有鬼。”
“就算你的推論沒錯，裴以安確實也住這，男的也是她男朋友，也得我們拍到照片才行啊，我們蹲了這麼長時間，一點收穫沒有。再這麼下去，可不好向主編交差啊。”
“我朋友答應借房子給我們用五天，這不還有兩天嗎？兩天之後要還是一無所獲，我們撤。”
“行吧，行吧。”阿冰坐起來，用望遠鏡觀察目標，一如往常，窗帘緊閉。
而此時，裴以安正襟危坐的和林舸對着台詞。
“傅霖。人民醫院腎內科主任，醫科大學研究生導師。在醫院受同事，病患的愛戴，說你兩袖清風，救死扶傷。在學校，受學生們的尊敬，桃李天下。不過，他們不知道你另一個身份吧？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警察小姐，話可不能亂說。”
“五歲，你的父親為了別的女人強制和你母親離婚了，原本富足的生活從此一落千丈。你的母親把怨恨都發泄在你的身上，稍微的不順心，就對你拳打腳踢泄氣，甚至把你關在黑屋裏幾天幾夜。”
“別說了！”
“這一切，在你母親確診為尿毒症后，變本加厲。她覺得一切的災難都是你父親造成的，如果沒有你的父親，也就不會有你。所以你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我叫你別說了！別說了！”
“自尊心強的你，不願讓別人知道你的悲慘生活。你選擇隱忍，偽裝自己。每次被打，你都保護好自己的臉，不讓人看出你的傷。在外面你是老師，鄰居們喜歡的品學兼優，彬彬有禮，孝順母親的乖孩子。沒有人知道你的痛苦。終於，某一天，你的母親死了，哪一刻，你得到了解脫。你覺得生活總算有了希望，你努力學習，考上了醫科大學，你的幸福人生就快來了。殊不知，仇恨早在你心裏埋下了種子。這顆種子在你碰上第一個尿毒症患者的時候，發芽了。”
“呵呵呵呵......你經歷過黑暗嗎？無邊無際的黑暗。找不到出口啊，黑，太黑了。”
“所以你就利用病人求生的慾望，私下聯繫他們說有治好病的偏方，然後將他們殺害！”
“不不不，我沒有殺他們，我是在拯救。他們太痛苦了，家人也太痛苦了。他們找到了我，我就給了他們解脫，解脫多好啊，就能看見光了。”
“他們沒有看見光。是一個個被你扼殺的希望。”
“希望？早就沒有希望了。呵，警官，你的黑暗就快來了。”
“停。”裴以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心裏竟有點毛毛的，“你或許可以考慮改行。”裴以安覺得林舸實在很有天賦。這幾天來，林舸背台詞背得比自己還快，對角色的情緒掌控收放自如。自己也很容易被他帶入戲中，比如剛剛。
“沒興趣，還對不對？”
“我自己看後面的。”她想緩解一下心情，剛剛真的有被他嚇到。
各自躺在沙發的兩頭，裴以安看劇本，林舸看書。
“一婦女囚禁數名花季少女，只為了讓留戀‘花叢’里的丈夫每日回家。你說，現實生活里真有這樣的人嗎？”裴以安看了後續的故事，對此不可思議。
“現實遠比戲劇更真實。”林舸翻了一頁書，發表自己的觀念。
“好吧。”
無法反駁，裴以安繼續看自己的劇本。看了一會兒，無聊了。開始不老實的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想吸引林舸的注意，然而林舸無動於衷，專心致志的看着手裏的書。
“我們看部電影吧。”
“嗯。”
“你想看什麼？”
“隨便。”
哼，真是女生最不想聽到的回答。裴以安忿忿的按着遙控器，想看電影的興趣也沒了，把遙控器甩到一邊。
林舸沒有感受到裴以安的心情，依然很專心的沉浸在書本世界裏。
裴以安惡作劇般，伸長自己的腿，搭在林舸的腿上，伸直了腳趾頭問林舸：“林舸，我愛你，你愛我嗎？”
林舸眼睛終於從書上移開，瞟了裴以安一眼：“愛。”隨即眼神又轉了回去。
書有這麼好看嗎？比她還好看？關鍵是她在表達自己的愛意，他居然毫無波瀾。
裴以安不樂意了，帶着些許“怨念”的盯着林舸這張隨時能勾走她魂的臉。
平日的工作將他的臉晒黑了幾度，晃了晃腳丫，裴以安嘿嘿一笑：“你的臉居然還沒有我的腳白。”
“但你的腳比我的臉臭。”林舸頭也不抬的無縫回應了她。
“......”
隨手抓了一個靠墊撲了上去，她真的生氣了。
縱使立馬合上書躲閃，林舸還是挨了幾下打。笑着從裴以安手上拿過“兇器”，林舸立刻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接受。”裴以安氣呼呼坐在地上，才不要這麼輕易原諒他。剛那句話簡直是對她當紅女明星的污衊。
“送你一個東西，就不生氣了？”
“什麼？”
林舸俯下身，在她唇上輕吻一口：“一個吻。”
裴以安氣急：“這哪是送我的？明明是你佔了便宜。”
“再多送你兩個。”
“我不要！”
不知何時，漸漸林舸的輕吻變成了深吻，裴以安也不知自己是怎麼被躺在了地上，口中喃喃低語。
“唔。”一種錯覺，裴以安覺得今天的吻跟往常都不太一樣。自己的腦子和往常也不一樣，此時任何事情都思考不了，想不到。
感覺耳朵被林舸咬了一口，卻不疼，酥**麻的感覺，又聽見他在耳邊低喃：“以安，今晚，我能不能不回去？”
“不...不行...”裴以安含含糊糊的回答，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正在她背上遊走的手上。
氣氛好似越發曖昧，裴以安有些緊張，明白了或許即將要發生什麼。也不是不願意，只是這麼快的“坦誠相待”，她總歸是害羞的。
歡快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花好月圓的氛圍。要不說電視源於生活呢，電視劇里每到關鍵時刻總會被打斷。
靈魂已飄在外太空的裴以安被喚醒，彈簧一樣，把林舸推了出去，打心眼裏感謝給她打電話的人。
林舸黑着臉從地上爬起來，好事被打斷，任誰心情都不會舒暢。
裴以安不去看他，趕緊接起電話：“若若。”
周若壞笑的聲音傳來：“這麼久才接，是不是跟你林先生溫存呢？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還好周若看不見她的尷尬局面，“什麼事？快說。”
周若：“吳媽給你接了一個公益性質的宣傳片拍攝。”
裴以安：“我不是說了這個月不接活動了嗎？”
周若：“是你家林舸先生的救援隊哦。”
裴以安瞟了一眼臉黑的林舸：“好，知道了。”
電話結束。林舸沒有任何錶情的冷冰冰的坐在一個沙發上。屋裏的氣氛從剛剛的粉紅色變成了黑色。裴以安看着他，時間過去了五分鐘，他還是一動不動。跑去廚房泡了一杯茶，裴以安討好般湊上去問：“你們救援隊拍宣傳片？”
林舸：“嗯。”
裴以安：“我也參與哦。”
林舸：“嗯。”
裴以安：“你知道？”
林舸：“嗯。”
什麼啊，就會嗯了，一看就還在不高興。裴以安貼上去，“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沉默。還真是小氣呢。
裴以安靠在林舸肩上撒嬌：“怎麼還生氣了？”
“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生氣。”
“我又沒說你不正常。”
......林舸胸悶，雞同鴨講。
“好了，別生氣了。跟我說說，你們救援隊拍宣傳片怎麼找到我了。”一般這樣的宣傳片都不會找明星。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胸悶好了一點，“今天早上開會才決定你的。你之前不是發微博感謝過救援隊么。”
“哦，那次啊。我也是因為某人有點小私心的。哪你上鏡嗎？”
“嗯。”
裴以安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還真拍，來了興趣，調侃他：“怎麼，進軍演藝圈？”
“我的地盤，你只能跟我拍。”說出的話很是霸道。
還挺能吃醋，裴以安應允：“OKOK，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不回去。”
“趕緊的。”裴以安推搡他。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回去就不回去。”難得的，林舸耍起了無賴。
最後的最後，林舸成功的沒有回去，還搶佔了裴以安的大床。令裴以安害羞的事也沒有發生。兩人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她被林舸擁在懷中，聽他的心跳。
林舸把玩着她的手指，不滿的皺皺眉，太細了。
裴以安任由他把玩，頭朝他胸口攏了攏，叫他：“林舸。”
“嗯？”
“沒什麼，就想叫叫你。”
“林舸。”
“想說就說。”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重新遇見你，和你在一起都是一場夢。”
“怎麼說？”
“人生路上，很多東西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可我竟能在漫長時光里，失而復得。”
林舸抓緊裴以安的手，十指緊扣。聞着她的發香，溫柔的叫她：“以安。”
“嗯？”
“沒什麼，就想叫叫你。”
“以安。”
“幹嘛學我，想說就說。”
“謝謝你，回到我的身邊。”
瞬間眼眶濕潤，頭往被子裏埋住，不動聲色的將眼淚擦掉，“幹嘛這麼煽情。”
林舸眉毛一揚，“我確定是你先提及的。”
“林舸。”
“我在。”
“我困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