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招魂
“無罪可知！”
楊靖坦言道。楊浩宇是族人，也是敵人；青石是奴隸，也是親人。
欺辱自己的族人與視若己出的奴隸之間，楊靖選擇了青石這位親人。
聽了楊靖的回答，楊武仙微微皺眉道：“這就是你的選擇？本想給你一個機會的，也罷。”
“束手就擒，我賜你全屍！”
“做夢！”
“既然不願意，那就去死吧！”
楊武仙體表頓時浮現四輪光環，雙足雁羽光環，下身蓮心光環，肚臍不倒光環，胸膛百犬光環。
雁羽光環賦予飛雁一般的速度。
蓮心光環賦予藕斷絲連般的生命力。
不倒光環賦予不倒的軀體。
百犬光環賦予百犬的力量。
四輪光環轉動着，靈魂氣勢所成靈壓如同巨山鎮於頭頂，幾乎要趴到地上去。
“紫雷滅魂，引！”
楊武仙伸指一點，一道紫色閃電從天而降，徑直擊在楊靖頭頂。
楊靖渾身毛髮倒豎而起，皮膚焦黑，直挺挺倒在地上，已然身死魂消。
“神通，竟然是神通！”
旁觀的楊開河激動得難以自己。自魂魄輪環法傳世以來，各種修神法門相繼創出，但能將魂魄輪環之力施展出來的神通，依舊十分稀少。
楊氏三門輪環法中，紫雷輪環法和玄火輪環法各具兩門小神通，紫雷滅魂，正是紫雷輪環法中所具兩門小神通之一。
而今，這門小神通為楊武仙修成，真乃楊氏之幸。至於身死魂消的楊靖，自不會有人在意。
楊開河恭敬行禮，高呼：“恭喜少主修成神通。”
“天佑楊氏！”
“天佑楊氏！”
楊武仙騎馬而返，楊開河看着楊靖屍體，想着同為一族，將其屍體入土，便算是最後的仁慈了。
但挖掘土坑這種事務，通常是由奴隸代勞，且手上也沒有合宜的器具，便只好任由楊靖暴屍荒野，等返回族裏再派人前來埋葬。
······
梅河西南出，是一條綿延小山脈，其最高峰，名為梅山。這山中多梅樹，冬春時節，一山雪色，淡香柔雅，是梅河年輕一代宴會賞梅的去處。
梅山腰部一座名為雪梅亭木亭子中，坐着一個面白無須的青年，他一襲白色長衫，內里及腰帶香囊都是白色的。墨黑色長發簡單箍着，用一支白色發簪固定。
這人喚作白洛溪，是神庭的人間行走之一，專職為神庭尋覓具有修神資質的孩童和少年。
當天際紫色閃電一閃而逝，白洛溪心中微微沉吟：“能施展小神通，資質上佳，如若年少，且不是神命天定，合該入我烏相神庭。”
白洛溪起身，雙足浮現一個白色光環，化為一對白羽黑瞳鷹，托起白洛溪，往紫色閃電降擊處飛掠過去。
約莫一炷香時間后，白洛溪抵達雷擊之地，便見地面上躺着一具焦黑屍體，但讓白洛溪感到奇怪的是，這具屍體神魂破碎，肉身卻還活着。
白洛溪拍了拍腰間的香囊，便有一物從裏面飛出，卻是一個白底鑲金邊的捲軸。捲軸迎風見長，轉眼落入白洛溪手裏。
他展開捲軸，就見一道白光飛出，沒入地面屍體中，隨即飛回捲軸中。捲軸上波紋閃爍，浮現幾行文字：
楊靖，商朝玄域梅河人，生於商曆856年三月三日，系楊氏族人，生父楊宇，生母槐氏。
自幼天生神力，飯量奇大，因體魄壓制靈魂而無法踏入神道。
···
商曆870年八月十三日，因奴僕青石之死，憤而出手，殺死族人楊浩宇，后潛逃，被楊武仙以神通紫雷滅魂擊殺於梅河外。
神魂破碎而肉身不死。
是修行神道的奇才。
白洛溪收起捲軸，再次拍了拍香囊，從裏面飛出七支顏色各異的幡旗。旗子迎風變大，被白洛溪插在楊靖屍體四周，形如漩渦。
“魂兮魄兮，歸來兮！”
“魂兮魄兮，歸來兮！”
“魂兮魄兮，歸來兮！”
白洛溪扭動着腰身，雙手擺動着，十指印訣變化着，腳上也不得閑，快速走動蹦跳着。
這是招魂靈舞，配合七色招魂幡，能將剛死之人的靈魂招來。靈魂意願強烈，就能回歸肉身，還陽世間。若是靈魂意願求死，則會進入九幽地府，輪迴轉世。
楊靖自是不甘，靈魂匯聚后，便咻地鑽進肉身，還陽世間。
“前輩救命之恩，小子無以為報，願侍候左右，端茶遞水。”
楊靖伏在地上，對白洛溪說道。
“侍候就罷了，待你將來修為有成，不忘今日招魂之情即可。”
白洛溪搖頭道。
若是楊靖不具修神資質，留他在身邊端茶遞水也無不可，但楊靖將來可期，留在身邊，只會浪費其天資。
“施展雷道小神通的是你什麼人？”
“以前是族人，現在是殺身仇人。”
經由楊靖介紹，白洛溪基本肯定，這位楊武仙是神命天定之人，暫且不可招惹。
略微思索后，白洛溪問道：“家中可還有親人？”
“小子已是孤身寡人，懇請前輩收留！”
“既然沒有牽挂，就隨我一同上山吧！”
“多謝前輩成全！”
白洛溪將七色招魂幡收入腰間香囊后，領着楊靖往東北方向行去。
待到前來掩埋楊靖的奴隸發現楊靖屍身不見以後，楊氏族人疑惑一陣，便將楊靖這號人忘卻了。
······
梅河向北約三百里，有一座石城，喚作觀城。此際，觀城南大門外官道上走來兩人。兩人一前一後，前者一襲雪白長衫，黑髮如瀑，僅用一支雪色發簪固定住；後者紅衣黑裳，腰間懸挂一枚拇指大小白玉魚，衣裳邊角還有着泥塵土漬。
這兩人，正是從梅河而來的白洛溪和楊靖。兩人經過伏魔鏡驗明，確定不是魔族偽裝后，順利進入城裏。
方磚鋪就的地面上，居民三三兩兩走動，其中夾雜幾個負重的奴隸。街道兩側，是攤販及店鋪，吆喝聲和閑聊之語混融着，給人熱鬧之感。
白洛溪領着楊靖踏入一家名為烏靈的客棧，在一樓臨窗位置坐下。
“兩位客人，想吃點什麼？”
“烏靈山豬半頭，烏靈雞三隻，米飯三盤，其他素菜你看着上幾盤即可！”
“得嘞，請稍等片刻！”
白洛溪與楊靖相對而坐，都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盞茶時間，夥計就將烹飪好的半頭烏靈山豬端上來，金黃色的肉澤，香味撲鼻，吃在嘴裏，軟軟的，微甜。
烏靈雞的肉，撕成一條一條的，蘸着辣子，送進嘴裏，味蕾整個如花般綻放。
食物面前，楊靖恭敬不再，端着一盆米飯，夾着碗碟中的菜，快速朝嘴裏送去。他似乎有着一種能力，進入嘴裏的飯菜，只需咀嚼幾下，就能吞咽到肚裏。
白洛溪淺嘗輒止，看着楊靖如餓死鬼一般，風捲殘雲地消滅着桌上的飯菜。
旁邊桌上的客人及上菜的夥計，似乎第一次遇見楊靖這般能吃的人，眼睛瞪得圓圓的。不用說，楊靖將會成為他們吹噓的經歷之一。
半頭山豬，三隻烏靈雞，三盆米飯，都差不多進了楊靖肚子，但他肚子只比尋常時候鼓一點，完全看不出裝下大量食物的樣子。
等楊靖喝完湯，白洛溪便到櫃枱結賬，然後領着楊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