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灰谷突襲
一座戒備森嚴的山寨。
盜匪“黑隼”首領貝爾洛·博班坐在上首，身材高大肥胖，雙臂極為壯碩。
他一邊搖晃着酒杯，一邊打量坐在自己身前帶着一個銀色面具的傢伙。
“這是一萬金幣定金，我希望你能給那位灰石領主找些樂子。”
“若是能拿下那位魔裔的頭顱，這個數字會翻上十倍。”
面具人低聲說道，將一張面額極大的金票推至貝爾洛身前。
貝爾洛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肥肉一陣亂顫。
這似乎沒有拒絕的道理。
……
貧瘠之地，一片荒野之上。
一群獸人和山越人正在打掃戰場，他們正驅趕着馬車返回灰石山谷。
六百獸人只剩下兩百不到。
山越人作為壓垮敵人的最後一根稻草，死傷了一百餘人。
一行人帶着繳獲的戰馬和戰利品得勝而歸。
馬車車上還裝了六百四十一具屍體。
灰石山谷外。
一片視野開闊的曠地。
六百四十一座簡陋的墓碑矗立着。
羅德站在最前方。
身後站着一群剛經歷過一場血戰的獸人和山越人。
傷亡遠比羅德想像中的大。
山越人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獸人只剩下兩百。
“他們是為我而死。”
“我以羅德之名起誓，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獸人和山越人怒吼咆哮，羅德將手中的酒灑入土地。
第二天，一支長長的車隊駛出灰石山谷，駛向柏爾加斯城。
灰石山谷外的一片山地中。
一伙人數接近八百人的盜匪聚集在一起，看着視線中緩緩行進的車隊。
盜匪黑隼，與“惡豺”同是貧瘠之地最大的三伙盜匪之一。
他們人數不如惡豺，但以狡猾和冷靜著稱，極難對付。
“頭兒，怎麼說？”
一名前去偵察的手下小跑到貝爾洛身邊，低聲問道。
貝爾洛·博班，三十二歲，正值壯年。
一張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憨厚面容，蓄着鬍鬚，體魄健壯如同一座小山。
據說是正規軍人出身，三年前流亡至貧瘠之地。
極短時間內收攏了一波盜匪迅速崛起，凶名遠揚。
“不要衝動，咱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送死的。”
貝爾洛低聲說道。
惡豺搭上五百精銳輕騎兵都敗在區區六百獸人手裏，他沒有自信自己能戰而勝之。
荒野上的衝突爆發后，數份戰報傳回柏爾加斯城，掀起風波無數。
每一個貴族都開始重新審視這位魔裔擁有的力量。
這些獸人戰力驚人，按照探子收集的情報，前段日子每天都有一隊獸人進入灰石山谷。
略微計算一下，這位魔裔手底下擁有的獸人數量不下三千。
如果人人都像荒野上的獸人那麼能打，簡直可怖。
貝爾洛眯起雙眼，看着護送車隊遠去的山越人和獸人。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站在山坡上，貝爾洛沉思着，一定有什麼他忽略掉的地方。
“頭兒，別想了，先吃飯了！今天有上好的牛肉！”一名手下大聲喊道。
做飯？
貝爾洛猛的瞪大雙眼，他一路狂奔，跑上山坡最高處。
喘着粗氣，貝爾洛望向灰石山谷。
炊煙裊裊。
“一、二……”
貝爾洛低聲數着，然後猛地大笑起來。
“這位羅德大人可真是好手段，一招疑兵之計將那位貴族老爺玩弄於指掌。”
貝爾洛回憶起一個月來的戰報。
若是這位領主真有三千精銳獸人，前期根本不需要讓那些山越人去送死。
昨天那一戰，死了足足四百精銳獸人。
那可是以一當十的精銳，沒有哪位領主會這麼揮霍。
按照炊煙的數目判斷，山谷里最多有兩千人。
刨除那群地精奴隸，也就是說這位領主手裏根本沒有那麼多兵力。
一隻紙老虎。
那每天進入灰石山谷的獸人是哪裏來的？
“整軍！給我搜山！”
一定有一條隱蔽通路，讓這位領主晚上將獸人送出山谷，白天在眾目睽睽下進入山谷。
為了護送這這批數目巨大的礦石進城，半數以上的軍隊盡出。
灰石山谷守備空虛。
若是找到這條路，趁夜突襲。
貝爾洛舔舔嘴唇，放聲大笑。
……
喝完一碗稀粥，羅德閉目沉思。
為了預防金鳶花商會狗急跳牆，羅德幾乎是傾巢而出。
現在山谷里只剩下兩百名看守地精奴隸的山越人。
“羅德大人，水來了。”
一名女孩低着頭，小心翼翼端着一熱水走進帳篷。
身材單薄，弱不禁風，彷彿一吹就倒。
從地精地牢中救出的三名女子之一。
“放下吧。”
羅德點頭吩咐道。
阿克倫跟隨車隊前往柏爾加斯城，與金鳶花商會交接。
他的生活起居便由她們三人負責。
三人年紀相仿，被關在地牢時便互相依靠，成為彼此的精神支柱，這才從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裏熬過來。
年長一些的叫做諾拉，年紀最小的叫做貝絲，剛端水出去的女孩叫做伊蓮娜。
三人都出生貧苦之家，跟隨商隊經過貧瘠之地時被地精擄走。
在家人眼中她們等同死去，因為那些不堪入目的遭遇，她們也不想回去。
在這灰石山谷，她們應該是比羅德更受歡迎的存在。
當然對於山洞挖礦的地精們來說，她們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三人對地精的仇恨刻骨銘心。
揮退三人，羅德躺上堅硬的木板床，莫名有些心慌。
朦朦朧朧的睡去。
“殺！”
“燒！給我燒光這裏！”
“找到那個魔裔，殺了他！”
一陣喊殺聲將羅德從夢中驚醒。
帳篷外，無數火光燃起。
羅德連忙爬起身，穿着一身單衣便跑出帳篷。
用地上的泥土胡住臉和頭髮，入目所及，皆是火光。
山越人的叫罵喊殺聲。
地精的哀嚎。
敵人的大笑聲、喊殺聲。
冷汗浸濕羅德的衣襟，他猛然回過神來，如同喪家犬般逃竄。
一路跌撞前行，羅德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身後一陣沉重的馬蹄聲響起。
羅德轉過頭，一個騎着一匹高頭大馬，身材壯碩如同一座小山的胖子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奴隸！你們的領主住在哪兒？”
“在，在那邊！”
羅德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跪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語氣顫抖，表情恐懼無比。
鄙夷的看了羅德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貝爾洛絕塵而去。
抹了一把臉上的灰，羅德快速爬起身逃竄。
“羅德大人，這裏，這裏！”
一聲焦急的低呼傳來，伊蓮娜一臉的驚慌的向羅德揮手招呼道。
諾拉和貝絲一臉焦急的站在她身邊。
和三人會合，伊蓮娜拉着羅德手，跑進不遠處的一座礦洞。
走過一段彎彎繞繞的巷道，終於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羅德喘着粗氣，看着身前三個同樣狼狽的女子。
“謝謝。”
三人頗為驚慌揮着手。
羅德靠着石壁，自嘲一笑。
沒想到最後救了自己的，是他從未在乎過的小人物。
……
“該死！該死！”
貝爾洛憤怒的怒吼着，離開那名看似奴隸的小子后，他很快反應過來，撥馬返回。
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到嘴裏的肉沒了。
一個穿着樸素，毫不猶豫跪下求饒的魔裔。
一陣怒罵后。
貝爾洛心中一陣莫名膽寒。
“召集黑隼，逃離貧瘠之地。”
貝爾洛語氣堅定的吩咐道。
羅德和貝爾洛都想不到，這是兩位傳奇軍事統帥第一次交鋒。
而這場灰谷突襲，更是被後世史學家們稱為“影響世界進程”的一戰。